第270章：一個女人而已

  柯顏失蹤的事，在城裡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大街小巷，全都是議論紛紛的人。

  春晴聽了一會兒，就對李二道：「去城裡最熱鬧的茶樓。」

  古代消息最靈通的兩個地方，一是茶樓，二是青樓。

  

  李二一個字都未多問，應了一聲就把馬車駛向茶樓。

  「玉茗茶樓」雖不是玉璧城中最大的茶樓，卻是最熱鬧的。

  這間茶樓共有四層，三、四層是雅致的包廂，價格昂貴，非城中達官顯貴消費不起。

  二層供應名茶，配有專業的茶博士，文人士子和略有些家資的客人常在此品茗。

  最底層賣的則是碗茶，方便快捷，多是販夫走卒來消費。

  此時，茶樓已經人滿為患。

  就連二樓都沒有多餘的位置，許多人或站或坐，三五成群。

  春晴上了二樓，點了一壺茶，就找了個人多的地方站著。

  果然，沒一會兒，她發現所有人都在議論柯顏失蹤的事。

  柯顏失蹤是今日清晨曝出來的。

  季家立刻選擇了報官，又派出所有僕人，和官差一起找人。

  他們私下找了一個時辰，無果。

  季家發出了懸賞令，提供季家少夫人的行蹤或消息者，酬謝一百兩銀子。

  若是能帶他們找到人，酬謝一千兩銀。

  告示發出來沒多久，有人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說出前天下午在首飾鋪子見過季家的大少夫人。

  果真得了一百兩銀子。

  見季家真的會給銀子，

  玉璧城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

  一夜暴富的機會擺在面前，所有人都恨不得掘地三尺去找人。

  不過，全城百姓風風火火找了半日，有的人家連地窖都鑽進去看了，除了差點憋死在洞裡，什麼都沒發現。

  季少夫人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有人猜她是不是遭了賊人？

  若是遭了賊人，清白能否保住？

  若是尋回，季大郎君可還要她？

  一時間，周圍全是此類議論。

  春晴一眼就挑出帶節奏的幾人。

  不過她沒有干涉，而是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忽地，茶樓外面傳來一聲高呼：「暈倒了！季大郎君暈倒了。」

  緊接著，一個店小二打扮的男子，風風火火地衝進茶樓，扯著嗓門大喊大叫：「季大郎君因為悲傷過度，剛才在街上暈倒了。」

  一時間，大家對季大郎君好評如潮，都說他情深義重，愛妻如命。

  是柯家長女命薄，沒有福分跟這麼好的男人白頭偕老。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鼓聲傳來。

  一樓的戲台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說書先生。

  他手裡的摺扇刷地一下打開：「……這位季大郎君對柯家長女，可是兩小無猜，用情至深吶！

  話說，就在季大郎君八歲之時，第一次見柯家長女，便心生歡喜……」

  說書先生搖著摺扇，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柯、季二人的姻緣。

  他口齒伶俐，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就將季雲山和柯顏之間，描繪成傾世之戀。

  不少女子已經感動得拭淚，甚至有人說出「嫁人就嫁季大郎」的話。

  春晴表情僵硬。

  若是柯顏在此，聽見這些話，估計能氣到吐血。

  不過，季雲山為何要立深情人設？

  莫非，他還另有圖謀？

  就看季雲山下一步怎麼做了。

  估摸著沒有別的消息了，春晴就離開了茶樓。

  李二跟在她身後下樓。

  他約莫能猜到，父親被關小黑屋，恐怕跟季家少夫人的失蹤有關。

  豪門之間的事，豈會像看上去那樣簡單。

  不管外面議論的是真是假，像他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還是有多遠躲多遠！

  此時此刻，他反而覺得，父親被春晴帶走是好事一樁。

  **

  珠兒母親提著菜籃子，慌慌張張地回到家中。

  她後背抵著門，捂著怦怦亂跳的心臟。

  怎麼會……

  這件事怎麼這麼快就曝光了？

  季雲山不是說會打掃乾淨尾巴嗎？

  他為何要大張旗鼓地找人，還報了官！

  若是遇見厲害的捕頭，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他們母女……

  珠兒母親越想越不安，捂著胸口匆匆進屋。

  就看見珠兒正坐在銅鏡前描眉畫唇。

  聽見開門聲，她捏著蘭花指，做出嬌媚神態：「母親，我這個妝容好看嗎？我今晚就這樣去見山哥，你說山哥可會喜歡看？」

  「珠兒，柯顏失蹤的事，外面已經鬧開了，娘心裡慌得很……」

  她的話未說完，珠兒就沉下臉來，扔了手裡的梳子。

  「娘，你又想說山哥的壞話！山哥對我們還不夠好嗎？又是給我買宅子，每個月還給十兩銀子的家用。你還不知足嗎？你可別太得隴望蜀！」

  「不是……我……」珠兒母親想解釋。

  珠兒捂住耳朵，不聽不聽。

  珠兒母親臉色幾經變幻，最終擠出笑容：「你誤會我了，我是想說，與其你每晚都去見他，不如把他請到家裡來，我弄一桌好菜，再溫一壺酒，讓你們好好培養感情。」

  珠兒見母親不是來觸她霉頭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當天夜裡。

  季雲山果然來到珠兒母女的小宅子。

  幾杯酒下肚。

  季雲山臉頰泛紅，看上去已經醉了。

  母親把珠兒支使走，就開始向季雲山套話。

  季雲山迷迷糊糊，對她有問必答：「柯顏失蹤，總要有個說法的。與其讓柯家的人發現之後，暗中去查，不如由我們自己掌握主動權。」

  「萬一府衙的捕頭真的查出什麼了呢？」

  季雲山嗤笑一聲，對著珠兒母親作了個揖：「岳母大人您多慮了，我們不想讓捕頭查到的事，他們就絕對查不出來。」

  季雲山表現得格外地胸有成竹，珠兒母親想到他的家世，

  隨便從指縫裡漏一點，就夠收買幾個差役了。

  季雲山沒在這裡留宿。

  珠兒把他扶上馬車，纏著他在車廂里膩歪了好一會兒，這才離開。

  漆黑的夜裡。

  馬車經過一個拐角後，原本醉醺醺的季雲山瞬間坐直了身體。

  他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乍閃，哪裡還有醉酒的樣子。

  沒一會兒。

  馬車就到了季宅。

  季雲山下了馬車之後，先回前院的一個房間換了一身衣裳，再直奔書房而去。

  他進入書房後，原本筆直的脊背彎了下去，他對著屋裡陰影中的人行禮：「郎君，我回來了。那對母女果然起了疑心。」

  「可將那對母女安撫住了？」陰影中的人問道。

  「暫時被我穩住了。那老婦多疑，恐怕維持不了多久。

  再加上我們明天就要行動，恐怕……」

  「多派幾個人去小院盯著，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就把人控制住。」

  「是。」

  陰影里的人不再說話。

  季雲山見狀，再次行禮，便要退走。

  陰影里的人突然道：「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一個女人而已。」

  季雲山身體一顫，語氣越發恭敬：「是！」

  陰影里的人擺了擺手，他微躬身體，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