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尾隨

  自從敲定了新的經營方向之後，凌鳶就四處去開拓新的貨源，暗地裡接觸了很多邊遠之地來的客商，他們幾乎都被排擠在京城主流商行之外，只能靠著一些少量的交易買賣維持生計。

  

  西域的香料總是被認定為次一等的貨品，比起天竺和歐羅巴的香料，總是接受程度不高，大家的認知里只覺得一等品來自於天竺或者歐羅巴。

  「這是因為你們為了銷量，而選擇把大批量粗糙的香料販賣進京城，而那些精細的上等貨卻被埋沒在了西域當地，導致西域的香料都被冠上了劣等品的名頭。」

  凌鳶低調地混入吉利坊，這裡有一條街都是外地客商，尤其聚集了許多西域和塞北的貨商駐足。

  她帶著沈叔走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裡，然後關上房門，和裡面的西域香料商人詳談了一番。

  商人一摸自己的山羊鬍子，點點頭，認同道：「的確如此，但現在為時已晚，每次我們拿著上等的香料去找京城裡的大商行，都被他們拒之門外，說是賣不上高價，要麼被壓成了次等品的價格，要麼就讓我們吃閉門羹。」

  他的手邊就放著上好的西域薰衣草和紅花香料，說話間散發著幽幽的暗香，一聞味道就知道十分醇正，比起歐羅巴和天竺的香料要舒服很多。

  凌鳶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鼻端立刻縈繞著醇厚的花香，瞬間就讓她神清氣爽起來，連日來奔波勞累的濁氣都一掃而空了。

  「掌柜，我只收上等貨，並且要簽訂長契約，數年內不得毀約，否則毀約方將賠付天價的違約金。」

  凌鳶沒有開口讚許這些香料，因為她並不想被掌柜待價而沽，她的表情很嚴肅，直接就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之前吃過了那些老供貨商反悔的虧，所以她一旦選定了供貨商，就一定要簽訂長約，並且把很多細節都羅列出來，確保溫氏的利益最大化。

  這位西域貨商在當地並不是最大最厲害的那一個，但是他的貨源很優質，人品也靠譜，經過盛驍行的篩查，最後選定了他作為香料供貨商。

  「盛夫人，不瞞你說，我家的香料都是採收自最美的山谷里，由我家幾個女兒親自製作，雖然都是上品，可惜我們西域商人本來就不受重視，而我又是不起眼的那一個，所以銷路總是打不開，好好的東西就這麼浪費了。」

  買買提說到此處差點落下淚來，想起那一堆堆上好的香料最終變成了廢料無人問津，他就感到無比心痛。

  「既然如此，那你選擇我們溫氏商行作為長期的合作夥伴是最明智的選擇了，我們溫氏向來很有口碑，童叟無欺，而且我們不愁銷路，只要你的貨品一直都是保質保量的，那我就能保證將有潑天富貴等著你！」

  凌鳶直接對買買提拋出誘人的橄欖枝，讓他沒有辦法拒絕，面對巨大的誘惑，買買提的確表現出來很心動的樣子。

  他激動地搓著手問道：「請問你們能吃下多少的貨，我好去做個準備？」

  他這次來京城就沒有帶太多的香料，按照往年的經驗，能夠把這些少量的存貨賣掉都已經很好了。

  凌鳶燦然一笑，「全部，你手裡的現貨包括在西域的庫存我都吃下，但我只要一等品。」

  「全，全部？！」

  買買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溫家商行現在已經名聲不顯了，所以在這些商人眼裡就是個一般的商行，所以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

  可凌鳶一開口就要定下全部的存貨，這著實讓買買提驚喜萬分，沒想到眼前這個穿戴樸素的夫人居然是個大買家。

  凌鳶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刻意穿得很低調，身上連一件首飾都沒有，只帶了沈叔一個人來，給人造就一種小商小戶的錯覺。

  「夫人你不是在開玩笑逗我的吧？」

  買買提不敢置信地看著凌鳶，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期待。

  「沈叔拿銀票出來給他。」

  凌鳶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契約書，「我先把你的現貨都買下，這些錢我當場給你，其餘的貨物我們商議之後就可以簽訂契約了。」

  「八百兩，買買提先生拿好了。」

  沈叔笑著把銀票交到買買提手裡。

  「這，這多了，只不過七百五十兩而已。」

  買買提果然如盛驍行調查過得那般老實可靠，他看了看手裡的銀票然後退了回去，連連擺手拒絕道。

  凌鳶和沈叔互相對視一眼，滿意地點點頭，沈叔重新把銀票塞回買買提手中。

  「那五十兩是額外的定金，你都收好了，契約一旦簽訂就不能反悔，以後要是你無故斷了我們的貨源，那我們可要告上官府去的！」

  之前的供貨商因為都是多年的老交情，所以都沒有簽訂契約，靠著就是情意做事，可最後卻統統反悔背叛了溫氏，投靠了晉王。

  這次溫家吸取了教訓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無論再深得交情，統統都要簽訂契約，保障最大的利益。

  凌鳶和沈叔從吉利坊出來的時候，表情變得很輕鬆了，成功順利地拿下了第一單，這算是開了一個好頭，剩下的貨源也就好辦了。

  「夫人，隔壁街還有一家漠北的土特產，我們過去瞧瞧。」

  沈叔帶著碩大的斗笠遮住了臉，凌鳶也同樣帶著圍帽，根本認不出她來。

  「這也是相公挑選出來的貨商？」

  凌鳶低聲問道。

  沈叔點點頭，同樣低聲道：「公子對這件事很上心，親自去挑選了好幾個靠譜的貨商，幫你把好了關，這樣過去的那些損失就不會再來一次了！」

  凌鳶心裡一暖，頓時充滿了幹勁，加快腳步朝前走，「那我可要加油了，不能辜負相公的一片心意！」

  與此同時，凌茉提著食盒，帶著秀娘一起去安樂大街。

  溫氏商行的工程竣工在即，溫家幾位家主日日都駐紮在那裡，一刻都不敢鬆懈，越是這種緊要關頭，那些躲在暗處的敵人越會出來搞事情。

  當凌茉和秀娘走進溫氏商行的工地，在她身後不遠處閃出了幾道人影，「真是天助我也，這小娘子今天居然親自出門送飯，那我們可不能錯失機會了！」

  幾個地痞流氓躲在角落裡竊竊私語，他們每一個的腰包都鼓鼓的，都收了凌府的錢，奉命要對凌茉下手。

  現在凌茉對此一無所知，她已經成了赫連昭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今天的菜色真豐盛，自打家裡的人口多了以後，廚房就熱鬧起來了，每個人都會是烹飪高手，我們可就都有口福了！」

  二伯溫禮平日最喜歡美食了，他每天辛苦監工，最期待就是溫家送來的美味飯菜，因為工程進行得很順利，他的胃口也大開，整個人都胖了一圈。

  「這是紅燒肉，我家那位親手做的，您們嘗一嘗吧！」

  凌茉現在不敢往外提薛萍，只是低聲地提一嘴，但她臉上的笑意就沒有停過，自打薛萍來了，她的生活又美好起來了。

  秀娘也從食盒裡拿出各種豐盛的菜餚，擺了滿滿一桌，「各位爺辛苦啦，今兒就好好地吃一頓，回家還有甜點可以吃呢！」

  溫文斌坐在中間，看著大家圍在一起有吃有喝，開開心心的樣子，他心裡無比感慨，苦日子終於熬過去了，馬上就能看到太陽了。

  凌茉此刻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臨什麼，只是和秀娘一起，張羅著碗筷，招呼大家喝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