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209章 皇上的意思

  「那皇上恐怕是要失望了。」趙知真篤定一笑，「楊承郎若是將此事告之周司農，只要楊承郎沒有娶宜歡郡主的意思，周司農定是會歡歡喜喜的等著皇上罷了她的官職，讓她和她夫君回鄉下繼續種田。」

  「那可難說，知真，你說說，以前在鄉下，周司農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楊承郎早先是獵戶，靠打獵為生，周司農靠的是種田，他們過慣了苦日子，現在來了京城，朕賞賜了他們一座象徵榮譽的宅子，如今，有下人伺候著，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未必還願意回到那樣的鄉下去。」皇上輕輕一笑，「我們，拭目以待。」

  楊承郎出了宮就看到停在宮門口的周府馬車，一點都不意外，他媳婦知道他被召進宮以後定然是萬分的著急。

  上了馬車，一個身影就直接朝著他撲了過來，滿臉的擔憂。

  「皇上可有發現什麼？好端端的，他召見你做什麼？」周琳琅是真的擔心壞了。

  「媳婦，沒事，沒事，你放心啊。」楊承郎連聲哄著眼眶都熬紅了的小女人，嘆了口氣，道，「皇上召見我是因為宜歡郡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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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讓楊承郎三日的宮宴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給他答覆，顯然，這個消息，皇上沒準備隱瞞，所以，周琳琅是遲早要知道的。

  「皇上說要給我和宜歡郡主賜婚，讓我休了你。」楊承郎將懷裡的小女人緊緊的抱著，道，「媳婦，不管這幾天你在外面聽說了什麼，你都不要怕，我不會娶什麼宜歡郡主當什麼駙馬的，媳婦，皇上說了，我要是不願意，最多就是罷免了你的官職，讓我們兩回周家村去過以前的日子。」

  「皇上真這麼說？」周琳琅來不及去驚訝皇上要給楊承郎賜婚的事情，只是有些驚訝，如果楊承郎拒絕了，皇上竟然只是輕巧的將她的官職罷免了而已。

  「皇上說不會逼我，讓我在三天以後的宮宴上給他答覆，我看皇上說話的時候，絲毫沒有動怒的意思，所以媳婦，皇上既然這麼說，你啊應該就是這麼準備的，當時，趙大將軍也在場，所以，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肯定不會出爾反爾的。」楊承郎也是真的這麼覺得，皇上讓他娶宜歡郡主這件事，後來楊承郎仔細想了想，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半點的危險。

  「皇上並未對我的身份起疑，甚至還和我開起玩笑，說我們兩萬分的般配，都是一般的黑黝黝的。」楊承郎輕聲笑著，只是，說到這，楊承郎的心突然咯噔的一跳。

  「媳婦，這件事，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楊承郎讓車夫儘快趕車，等到了周府以後，他直接拉著周琳琅進了屋子。

  周琳琅剛才一路上被楊承郎突然那一句事情不對給嚇的一路上都沉著臉，到了屋子裡，周琳琅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事情了？還是不好的事情？」

  「倒不是什麼壞事。」楊承郎搖搖頭然後和周琳琅分析起他在馬車上突然想到的事情，「我面見皇上的時候，起初，皇上並沒有和我提起要賜婚於我和宜歡郡主一事，見到我的第一眼，皇上首先是調侃我長得黑，還誇了我們兩夫妻如此的般配，而後才問了我入軍營之前做什麼的，問了我一些別的事情，而後才和我說起要賜婚，讓我休妻再娶，媳婦，你好好想想，這中間，是不是有不對的地方？」

  周琳琅一點就明，「皇上召見你的本意就是要談賜婚一事，如果，皇上是真心要賜婚，又怎麼會在告知你賜婚一事之前先當著你的面和別人的面誇我們兩人很般配？」

  「對，就是這個意思！」楊承郎一喜，抱了周琳琅一下，親了一口，「我媳婦就是聰明。」

  被楊承郎這麼一夸，周琳琅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她推了推楊承郎，繼續道，「也就是說，皇上並不是真心想給宜歡郡主和你賜婚！這麼一想，好想說的通了。」

  周琳琅倒了兩杯水，自己一杯，還有一杯遞給了楊承郎，當下也舒心的笑開了，「剛才簡直是把我嚇死了，喝口水，暖暖身子。」

  緊繃著好幾個小時的情緒頓時就放鬆了下來，周琳琅坐在椅子上，甚至有些愜意的晃蕩起了雙腿，捧著茶杯當做是暖手爐。

  「皇上是一國之君，他若是真心想賜婚，完全沒必要過問你的意思，且，他要是真心想賜婚，你要是拒絕了，那麼，惹怒了皇上，對我們的懲罰不過是罷官回家，這個懲罰也未免太輕了，還有，他既然給了你自己選擇，就等於說，你至少是存在拒婚的可能性，但是，皇上卻要你三天後在宮宴，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給他答案，你要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拒絕了，那就等於不給皇上臉面，不將皇上放在眼裡，丟臉的是整個皇室，他身為一國之君，能避免這種情況，要是真心要賜婚，完全可以不選擇在宮宴上讓你給回答，可以讓私下召見你給他答案，到時候，你要是答應了，他就可以直接賜婚，你要是拒絕了，皇室也不至於在文武百官面前丟臉。」

  楊承郎點點頭，想明這一點後，皇上後面做的這些安排，頓時就明朗了。

  他眼眸含笑，「長公主府近些年並不安分，這些事情，我們在周家村的時候大伯就和我們說過了，皇上早就將長公主府盯得死死的，那天，趙大將軍和我說，他將虹山的事情和皇上提過，所以，皇上賞賜了我們很多東西，以皇上的性子，虹山這件事，絕對會成為他心裡的刺，扎在他心裡，等著時候一起爆發出來。」

  「所以，皇上是不可能那麼好心的寵愛一個整天想要他這個皇位的女兒的女兒，也不可能真心要給宜歡郡主賜婚，那麼，他卻特地召見了你，除了因為宜歡郡主提起你因此對你產生好奇之外，還有什麼原因？」周琳琅的心裡躍然生出一個有些驚駭的答案。

  「皇上在試探你！」周琳琅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那麼，試探的原因呢？」

  「即便我拒婚，皇上也不可能將媳婦罷免，皇上封你為大燕朝第一位女官，命你為司農官，就是想要你改善大燕朝的農產，如今，你的工作還沒有完成，皇上不會捨得將你罷官趕你回周家村。因此，媳婦，皇上不僅僅是在試探我，而是在試探我們兩人。」楊承郎輕輕點了點周琳琅的鼻子，「媳婦，你說皇上這番大費周章的試探我們，是為了什麼？」

  周琳琅的腦海里，只浮現出一個詞語，那就是，重用。

  皇上信任的人不多，又喜歡重用毫無身份背景的人，所以，他如此大費周章的試探兩個沒什麼身份背景的人，大概只是為了後續的用人。

  「我猜，皇上會派人去周家村查我們兩的事情。」楊承郎淡淡一笑，可以說，如果後面的事情順利，宜歡郡主，等於是在無意中幫了他很大的忙。

  「村裡的事情你來之前都安排妥當沒有？」周琳琅還真是怕皇上的人去了周家村會查出什麼來。

  「莫怕。」楊承郎臉上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樣子，「大伯他們應該是早就安排好了，早前就安排了，將爹娘和弟弟的墳都遷移到了嶗山里去，原本的墳地，裡面都是空的，墓碑也被改過了。」

  「還是你們想的周到，這樣，皇上的人去了周家村應該沒那麼容易查到什麼。」周琳琅鬆了口氣。

  「爹娘在周家村的日子不多，沒人清楚爹娘的名字，爹娘過世以後，雖然立了墓碑，但是，村里沒有幾個識字的，而且，墓的位置偏僻，平常沒有人會經過那裡。」楊承郎道，「當年北方戰亂，北方的人，幾乎都往南方跑，所以，多半，皇上的人再能耐，也是查不出什麼來的。到時候皇上要是問起我小時候的事情，只要我圓過去了，那危險就等於完全解除了。」

  「但願事情全部都按照我們所想的方向發展。」周琳琅在心裡默默祈禱，只要皇上派人回周家村查了以後，確定她和楊承郎可信，那麼她和楊承郎在京城的日子就好過多了，若是願意，甚至可以將阿楊從周家村接來京城。

  想到阿楊，周琳琅又嘆了口氣，「好長時間沒有見到阿楊了，也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有沒有長高一點，胖了還是瘦了，有沒有因為想我們偷偷的哭，村里人不少都是愛嚼舌頭的人，我們來了京城那麼久，也沒有將阿楊接來，他們知道阿楊不是我們的親生孩子，或許有人會去阿楊的面前胡說八道，小孩子的心，是最容易被傷害的。」

  周琳琅最怕的就是這個了，阿楊還那么小，很多事情，他是不一定能想得通的。

  比如，他會不會想，全村人都說叔叔嬸嬸去京城享福了，為什麼不帶著他？而是將他留在村里，是不是因為不疼愛他不愛他？

  「應該不會，我來之前和阿楊談過這些，阿楊很懂事的，未必會因為外面的人說的那些話影響情緒，況且，還有二叔二嬸幫忙看著勸著照顧著，他應當是好好的。」楊承郎是真的信阿楊，平日裡他是多機靈的一個孩子，自然不會因為別人幾句話就壞了對叔叔嬸嬸的信任。

  也如同兩人所想，周家村，此時的確是有無數的流言蜚語。

  甚至是在村學的學堂里，都有不少人漸漸的遠了阿楊，私下裡都說，阿楊是沒爹沒娘沒人要的野孩子，但是因為有周二根護著的原因，倒是沒有人敢明目張胆的欺負阿楊。

  也是因為聽多了村里人亂嚼舌跟，周二根每天都是親自送阿楊和康康去村學，然後又親自將兩人給接回家。

  這一日，一早，康康病了，便留在家裡沒有去村學，周二根一個人送阿楊去了村學以後，就叮囑阿楊，下了學別亂跑，他會來接他回家。

  等到傍晚下學的時候，很多孩子都陸陸續續的回去了，阿楊卻依舊一個人留在村學裡，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周二根來接他的身影。

  看著阿楊頂著寒風倔強的站在門口，先生便喊了阿楊進屋去等，阿楊搖搖頭說了句不用，被路過的人看見了，便有人衝著阿楊道。

  「今兒康康爺爺沒來接你啊？康康今天沒上村學，康康爺爺哪裡還會特地來接你？康康家距離村學多遠，這麼冷的天，他自然樂意呆在家裡了。阿楊，你說你叔叔嬸嬸都去京城這麼久了也沒有把你接去，莫不是不要你了吧？」

  阿楊哼了一聲，背過身，面對著牆壁也懶得搭理那個扛著鋤頭從地里剛回來的大人，轉身看到先生面帶擔憂的看著自己，阿楊便大聲道，「叔叔嬸嬸不是不要我，他們只是忙，大人有大人要做的事情。爺爺說會來接我，就一定會來接我，他還沒有到，一定是被什麼要緊的事情耽誤了！」

  住進了周二根家以後，阿楊也改口和康康一樣，叫周二根為爺爺。

  在阿楊心裡，康康的爺爺疼他和壯壯爺爺疼壯壯一樣疼。

  路過的人正要說話，就看到不遠處周二根正呼哧呼哧的一路小跑過來。

  「阿楊，不好意思啊，你叔叔和嬸嬸從京城送了好多東西回來，因為忙著搬東西，就耽誤了時間來接你了。」周二根是一臉愧疚的解釋著，連忙伸手握著阿楊的手摸了摸，「等很久了吧？冷不冷？要不要爺爺抱你回去？」

  「不要，爺爺，我不冷，我是男子漢！」阿楊眼睛一亮，「叔叔嬸嬸送了東西回來了？」

  這還是楊承郎去了京城以後阿楊第一次收到京城寄回來的東西，「有沒有給我寫信？」

  「寫了，寫了，你叔叔一封，你嬸嬸一封。」周二根咧嘴直笑，「你回去看看，你叔叔嬸嬸給你送了不少京城的玩意兒回來，吃的，穿的，玩的，還有筆墨紙硯，可多了，那些東西，在咱們青桐縣的縣城裡都買不到。」

  阿楊這會兒是可興奮了，他喜歡的不僅僅是那些遠方來的禮物，更喜歡的是叔叔嬸嬸寄來的信。

  他雖然識字不多，但是，他可以把信拿到學堂來讓先生念給他聽，他還能讓先生幫忙寫好信，到時候回給叔叔嬸嬸。

  阿楊最高興的是，叔叔嬸嬸在京城一直都惦記著他，記著他的學業，所以連筆墨紙硯都給他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