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1：別亂說話

  「我怎麼生活不用你安排，張紫蘭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老子看你就是三天不打上牆接瓦。」王文斌說著要擼袖子。

  老太太拿起了手邊的雞毛撣子，「我看誰敢動手，我就是拼了這包老骨頭也要阻止。」

  王文斌看著老太太堅定的眼神，到底沒再動手，但態度卻十分堅決，「我王家養不起你這種女人，丟人現眼的東西，趕緊帶著你生的野種滾出我們家，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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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寧看著口出髒話蠻橫無理的男人，一些被他遺忘的或者說被他潛意識遺忘的記憶，又一點點的浮現出來。

  桌椅倒地的聲音，家具碎裂的聲音，拳頭落在身上的聲音，哀求哭嚎的聲音，一點點衝破他的記憶束縛浮現出來，他往老太太懷裡縮了縮，滿眼恐懼。

  老太太很快便察覺到了大孫子的不對勁兒，用力將他抱在懷裡安慰，一邊對兒子說道：「你們要吵出去吵去，別當著孩子的面兒，紫蘭說的沒錯，有錯也是你們大人的錯，孩子都是無辜的，三個孩子都留在這裡，你們倆到外面去，想說什麼說什麼，我就一個要求，不能動手，更不能再砸我的東西，這裡的東西都是我的。」

  老太太揮了揮手裡的雞毛撣子。

  她原本是在農村生活，後來兒子離開，兒媳婦在接了她過來幫忙照看孫子，後來張紫蘭也離開了，就剩她一個人帶著孫子，原本想帶著孫子回老家生活，可一想到孫子打小在城市裡生活，怕他回去受了委屈，便靠撿垃圾維持祖孫倆的生活，這裡的東西，都是靠她撿垃圾換來的，誰也沒有資格打砸。

  王文斌知道老母親這些年不容易，再混帳也不能跟老母親較勁兒，把懷裡的小女娃往老太太面前一推，轉身去了外間。

  張紫蘭摸著眼淚，給悅悅擦了擦眼淚，「乖，去找奶奶，媽媽出去一下，聽話。」

  掛著淚珠的悅悅儘管有些害怕，卻還是十分懂事的走到了老太太面前，眼睛一直看著老太太的臉色，生怕她會不開心。

  老太太活了一輩子，遇到的糟心事兒不少，心還是軟的，看著悅悅這么小就懂得看人眼色，在心裡念了句造孽，對孩子招招手說道：「來這邊玩，跟你哥哥一起。」

  不管怎麼著，這孩子都是自己大孫子的妹妹。

  王寧心裡害怕，可看到比他還弱小的掛著滿臉淚珠的妹妹，伸手牽住了她的小手，「別怕，哥哥會保護你。」

  那邊妮妮眨著眼睛看著幾人，有點兒生疏，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從大人的表情中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兒，只是看著他們。

  「你也過來。」老太太喊妮妮。

  妮妮看著她，一動不動。

  老太太這才察覺異常，這孩子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心裡存著疑惑，老太太有說了一遍讓她過去，妮妮還是沒有反應，老太太又朝她招招手，「過來。」

  妮妮這才動了，挪著小腿走到老太太面前。

  「你叫妮妮？」老太太湊到她面前，儘量和顏悅色地跟她講話。

  妮妮伸出了手，比劃了一個動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看向老太太，大聲說到：「我聽不到，但我可以說話。」

  儘管她的發言有些蹩腳，但還是能聽出來的。

  老太太嘆口氣，真是造孽啊！她伸手將妮妮攬進了懷裡，怎麼她的這些孫子孫女就沒一個好命的？有關妮妮的媽媽，老太太打電話問過兒子，兒子都閉口不談，這次回來就他自己帶著孩子回來的，老太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自己的兒子什麼脾氣，老太太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就是個混不吝的主兒。

  雖然她剛來照顧大孫子的時候，兒媳婦什麼都沒有對她說，也沒有跟她抱怨過，但她長長看到兒媳婦以淚洗面，也知道是兒子對不起人家，她不問也不說，就好好地帶著大孫子，把家裡里里外外打掃的乾乾淨淨，兒媳婦的衣服她也一併洗了。

  只希望能替兒子補償人家一點兒，後來兒媳婦留下一筆錢，不聲不響的走了，她也沒找，就一個人帶著大孫子生活，這些年過去了，她心裡的盼頭都沒了，沒想到兒子兒媳婦都回來了，還一人帶著個孩子。

  這都是什麼事兒？

  老太太心裡也是憋屈，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事情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她現在能做都事情，就是儘可能地幫著把孩子們照顧好。

  至於兒子跟兒媳婦的事情，她想管也有心無力。

  這邊祖孫幾個人坐在角落裡，老太太拿了點兒吃的哄著他們。

  王文斌跟張紫蘭去了外面，本來想好好談談的，結果還沒開口，就看到門外站著兩個孩子，也沒法繼續談話。張紫蘭認出易龍跟易鳳，忙洗了把臉迎出去。

  「你們倆來了，是找王寧吧，他今天不肯去上學，你們勸勸他，讓他跟你們一起去上學吧。」

  早上王寧正準備去上學的時候，王文斌剛好領著妮妮進門。

  原本這裡也沒有王寧什麼事兒，可他死活都不肯去學校，非要留在家裡。

  可能怕爸爸回來了，就會趕走媽媽，不管說勸都不出門。

  孩子脾氣死倔死倔的。

  「阿姨，叔叔，王寧沒請假，」易鳳說道。

  他們已經過來了一段時間，聽到了房間裡不愉快的對話，以及王文斌說的那些粗魯的話。

  易鳳對王寧的爸爸，印象很不好。

  爹地說過，男人的力氣是用來賺錢保家衛國做家務帶孩子的，絕不是用來對付自己的老婆，沒出息的男人，才會跟老婆大吼大叫。

  易鳳不喜歡王文斌跟老婆說話的樣子，所以看王文斌的眼神都涼颼颼的。

  王文斌倒是沒有注意到易鳳看他的眼神，只是覺得這一對兒孩子長的真好看，穿著打扮的也洋氣，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孩子。

  「家裡有點兒事情，不過跟他沒關係，我這就喊他跟你們一起去上學。」張紫蘭說道。

  易鳳覺得張紫蘭這話說得很不好，怎麼就沒關係了？沒關係王寧會不去上學嗎？在她的心裡，分明就把王寧放在不平等的地位，從未站在孩子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一點兒都不尊重小孩子。

  這麼一想，易鳳頓時又覺得她的爹地跟媽咪真是太好了，能做他們的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就連易龍，聽到張紫蘭的話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兩人都不想跟他們說話。

  王寧聽到聲音出來，看到易龍跟易鳳，有些難為情地低下了頭，他今天逃學了，不是好學生了。

  「王寧，走吧，去上學，王老師很擔心你。」易鳳喊了一句。

  王寧看了王文斌跟張紫蘭一眼，搖了搖頭，「你們快回去上課吧，替我跟王老師請個假，我家裡有事兒今天不去上課了。」

  爸爸媽媽的事情還沒商量好，他不能走。

  易鳳跟易龍對視一眼，易鳳說道：「可你留下來也幫不上忙，他們壓根就沒打算問你的意見，這種父母也不會培養孩子，你跟奶奶生活也很好。」

  這話說的，王文斌跟張紫蘭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怎麼就不會培養孩子？只不過兩個人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現在根本就顧不上照顧孩子，但是他們的孩子也一樣由奶奶照顧著，並沒有比別的孩子缺少什麼。

  易鳳過於直白的話，讓王寧的爸爸媽媽心中有些不滿，臉色也不太好看。

  「小姑娘，你怎麼這麼說話？」王文斌不滿地皺了下眉頭，一雙八字眉上挑著，大眼睛瞪起來跟牛眼一樣，身高體胖，給人的印象就是兇巴巴的。

  易鳳卻不害怕他，她見過的比他長得可怕的人多了去了，從小就不知道害怕為何物。

  「我只是說出了事實而已，難道你們已經打算聽王寧的意見了嗎？他雖然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們真是自私，從來都只考慮自己的處境， 卻從來不想想孩子想要的是什麼？別說那麼難，難道小孩子就不難了嗎？說到底你們那些破事兒都是你們自己作出來的，跟王寧有什麼關係？

  現在你們自己瞎胡鬧，可倒霉的還是王寧。別的不說，王寧都已經這麼大了，請問兩位離開的幾年間，有沒有給他生活費？你們該不會認為孩子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照顧，只要生下來就能自己長大吧？」

  一席話，把兩人說得面紅耳赤又無可反駁。

  張紫蘭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筆錢，王文斌是一分錢也沒留下。

  但張紫蘭身邊帶著女兒，她深知養一個孩子意味著什麼，她留下的那點兒錢根本不夠做什麼，這些年若是沒有老太太，孩子難能活下去？

  「所以，你們倆到底要不要聽聽王寧的心裡話？」易鳳見兩人都不吭聲，索性開了口。

  這些人處理事情的時候可真墨跡，什麼事情坐下來面談，把心裡的想法都說出來，才能解決問題，像他們這樣吵來吵去的，最後什麼都解決不了，白白浪費時間。

  王文斌跟張紫蘭看向王寧，王寧低著頭不說話，他有自己的想法，但他覺得即便說出來，爸爸媽媽也不會聽他的話，還不如不說。

  「讓寧寧說，做父母的你們為了自己隨心所欲地活了這幾年，孩子遭罪幾年，現在孩子大了有自己大想法，也該聽聽他想說什麼，現在輪到你們為孩子考慮一下了。」老太太說著狠狠地瞪了王文斌一眼，警告他別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