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190章 人生最歡喜的時刻

  安月彤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身子有些發沉，不過，後背的傷不知是不是有止痛藥的緣故，倒是不痛了。

  她轉了轉眼，就看到歐陽眸和慕琉璃，一人一邊，守在她的床邊。見她醒了，兩人眼底都是一喜：「月彤，感覺怎麼樣了？」

  「還好，傷口也不疼了，就是有點兒無力。」安月彤扯了扯唇角。

  「月彤，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慕琉璃握住安月彤沒有輸液的手，眼淚不由滾了出來：「你不痛嗎，當時為什麼就那麼傻，真的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要不然我……」

  「說什麼話呢，琉璃我在國內沒有親人，你比我小一歲，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安月彤沖慕琉璃虛弱地笑笑：「你看我的樣子就知道啦，一向福大命大，老天都捨不得收的！別過意不去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一哭就會牽扯傷口疼……」

  慕琉璃連忙吸了吸鼻子，笑道：「好，我不哭了，我們好好養傷，我讓錦城哥哥給你放假，直到傷好了再說！」

  「嗯。」安月彤嗔道：「果然嫁了個總裁就是不一樣！」

  慕琉璃不由看向歐陽眸：「歐陽，說真的，你到底什麼工作啊，怎麼神神秘秘的？不會是間諜吧？」

  「切，間諜要做成他那樣，早就翹辮子了！」安月彤不冷不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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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我演戲的演技，你還不滿意，是因為沒有假戲真做嗎？」歐陽眸意有所指。

  「呵，誰稀罕！」安月彤輕笑。

  慕琉璃察覺氣氛不對，連忙道：「歐陽，你幫叫那個特護進來吧，問問她月彤醒了是不是要吃點東西。」

  等歐陽眸走了，慕琉璃才道出疑惑：「月彤，昨天夜裡苻茗來過。」

  安月彤一怔，她的目光迅速將房間裡一掃，可是，卻沒有看到那個人的影子。心底有失落，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他來做什麼？」

  「他應該是專程來看你的，因為我打電話問他有傷能不能吃醬油，所以他知道你受傷了。」慕琉璃眸底有些不解：「他看起來蠻緊張的樣子，但是看了你一會兒，出去接了個家裡的電話，然後就說有事離開了。」

  「哦。」安月彤心底更加失落，他都不等她醒來就走了麼？她想看看手機，可是又不能動。繼而一想，她新換的號薄苻茗也沒有，又怎麼給她電話？於是，就更覺得沒有力氣了。

  慕琉璃見安月彤沒什麼興趣的模樣，於是又找了一些話題，然後特護走了進來，給安月彤餵粥。

  這時，套間外的時錦城接了一個電話：「冷夜。」

  冷夜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幾分沉重：「時總，對不起，琉璃小姐遇到危險的事情，我沒能幫上忙。」

  「沒事，你已經到那邊了？」時錦城淡淡道。

  「是的，慕藺娜小姐帶我進來了。」說著，冷夜的聲線開始發緊：「時總，這個手術風險很高，成功率很低，但是，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時錦城感同身受，可是，他向來是個不會表達感情的人，所以，語調依舊和平常無二，只是臉上多了幾分認真：「冷夜，你會成功的。」

  電話那頭，冷夜望著前方正在準備手術儀器檢查的醫生，深吸了一口氣：「時總，我如果沒能回來，還要抱歉以後不能繼續陪伴您了。」

  說到這裡，他只覺得喉嚨一哽，二十多年來未曾掉過的眼淚，在這一刻隱約有種就要奪眶而出的趨勢。冷夜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眼睛看向頭頂的無影燈，緩了緩，才繼續了後面的話：「感謝時總這麼多年來的照顧。」

  「冷夜，我等你回來。」時錦城隨意揣在褲兜中的手緊握成拳。

  有時候，男人之間並不需要某些煽情的話，可是，他們認識二十多年，他是唯一知道他過去的人。雖然看似上司和下屬，可是，這其間一路風雨，只有他們彼此知道，早已經勝似兄弟。

  手術九死一生，可是，當初他有他的執著，現在冷夜也有他的堅持。

  時錦城明白，這早就是一場生離死別的賭注，即使知道結果，踏上去的那一刻，依舊義無反顧。

  掛了電話，冷夜將手機遞給旁邊的護士，道：「謝謝，幫我把我的手機和證件轉交給慕小姐代為保管。」

  那位護士看起來很年輕，她困惑的撓了撓頭：「冷先生，您說的是和您一起過來的那位很漂亮的小姐麼？」

  冷夜點了點頭。

  「那位小姐已經走了。」護士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殘忍，奈何剛才慕藺娜的吩咐，她不得不繼續下去：「她還說，你如果死了，你的身外之物就一把火燒了乾淨，反正也無用了。」說完，她有些怯怯地看著冷夜的表情。

  冷夜冷峻的面孔卻綻出了一抹笑容，因為常年沒有笑過，所以，這個笑容看起來有些僵硬，但是卻為他的面孔平添了幾分暖色：「謝謝你，我知道了。」

  慕藺娜說得沒錯，人死如燈滅，他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沒有後路的戰場。

  手術準備好了，冰冷的麻醉藥湧入靜脈，眼前恍惚有二十多年來的一切，走馬觀花般掠過。

  冷夜扶著病床的手漸漸垂了下來，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冷先生……」

  「冷夜……」

  「小夜……」

  耳畔有細細碎碎的聲音，似乎很遠，又似乎很近。冷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白色的房間裡。

  他的意識漸漸回歸，心中一動，他就要坐起，看向自己的左腿！

  可是，他的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儀器，他一動，上面的監測探頭就開始搖晃起來，讓他根本不能動彈分毫。

  他只好安靜下來，盡力感受自己的左腿。

  他是膝蓋以下斷掉的，所以，神經上從來的感知也都只有大腿。

  他用力提了提，依舊只有大腿有感覺。

  一顆心就好像攀上了巔峰，瞬間墜落下來，這樣空空的感覺，簡直比不給他任何希望還要痛苦萬倍！

  而就在這時，還是那名護士走了過來，看到他醒來，喜道：「冷先生，您的身體條件真不錯，以前我們別的病人，成功做完了肢體移植手術，都沒有能這麼快醒來的！」

  冷夜迅速捕捉到了她話里的關鍵詞，重複道：「成功、移植？」

  「對呀，冷先生，我現在給您鏡子，您看看的的左腿！」護士說著，從桌子上取來一個頗大的鏡子，來到冷夜面前，照住了他的腿：「冷先生，您看看呢！不過現在剛剛做完手術，還很腫，所以，有點丑，您別嫌棄啊！這個肢體是慕小姐提供的，和您的身高血型完全符合，等消腫了就不難看了！」

  冷夜這才緩緩將目光移在了鏡子上。

  鏡子裡，他左腿膝蓋以下，原本是金屬假肢的地方，現在多了一條小腿，而膝蓋關節處，正綁著厚厚的紗布，上面甚至還浸出了一些血水。

  下面的肢體，看起來又腫又紅，真的像豬腿一樣，丑到爆了。

  可是，他的心底卻湧起一陣無法言喻的驚喜。

  二十多年了，他失去左腿已經二十多年了。久遠到了他已然忘記，幼年時候全身完整是什麼樣的感覺；忘記了兩條腿站在地面是什麼樣的感覺；忘記了像正常人一樣奔跑，又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是，今天，他的膝蓋以下多了這一條陌生的腿，雖然丑得要命，可是，他卻覺得，美得讓他眼眶發痛。

  「不，一點都不醜，謝謝你們。」常年的冷靜，讓他再激動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說話，只是尾音裡帶著的顫意泄露了他的情緒。

  「是的，冷先生，因為現在正在和您自身的機體建立血液循環，所以下肢會腫脹一段時間。」護士又道：「可能很快，您的下肢就會漸漸有感覺，不過要想和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還需要長時間的理療。」

  冷夜點了點頭，時間麼，沒關係，只要有希望！他一定每天做復健，爭取早日行動自如：「我知道了，能不能幫我把我的手機拿過來？謝謝！」

  「好的。」護士遞過來手機：「您昏迷了三天，期間我已經幫您充過電了。」說完，又想起什麼：「對了，有位時先生昨天來這邊了，他說等您醒來。」

  「那快請他進來！」冷夜急切道。原來，自己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雖然昏迷了感覺不到，可是，有個人在外面等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

  時錦城走了進來，目光落在冷夜的腿上，沉默了片刻，這才走過來拍了拍冷夜的肩，聲音低緩沉靜：「冷夜，歡迎你回來。」

  ……

  而此時，慕琉璃在安月彤的病房卻是有些焦灼。昨晚時錦城說他過去看冷夜，可是許久還沒有回來，她打電話過去，卻一直沒有人接聽。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她一時間更是沒底。

  可是，冷夜在做手術，她無法聯絡。而時錦城不見了，她也不能貿然給他的父母電話，怕嚇到兩位老人家。何況，時錦城當時出去帶了不少保鏢，或許只是因為忙才沒有接聽，如果勞師動眾就不好了。

  而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不過還是接聽道：「你好。」

  那邊陸辰溪熟悉的聲音傳來：「琉璃，幾天不見，你的小姐妹身體好了嗎？」

  慕琉璃因為這事正要發作，卻又聽到陸辰溪道：「哦，你家錦城哥哥正好在我這裡，狀況似乎不怎麼好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