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什麼都別說

  林燁一下子就慌了，「琰琰！別衝動！」

  琰琰聲音微微打著顫，「放他們走！」

  「放人！」

  林燁幾乎是立刻接著琰琰的聲音喝道。

  禁軍紛紛退開了一條路。

  陸千昱深深看了琰琰一眼，便是轉身拉過蕭暖卿的手，頭也不回地離去。

  因為他拿不準林燁什麼時候就會突然變了卦。

  蕭暖卿幾乎是被陸千昱拖著走的。

  她的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琰琰，直到轉過了一個彎，再也看不到琰琰之後，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心口卻一直跳動得厲害。

  一股不安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

  總覺得……會出事……

  而此刻，林燁一步步朝著琰琰走了過去，「琰琰你看，朕已經放他們走了，你乖，把簪子放下。」

  聽到林燁的聲音越來越近，琰琰卻是猛地後退了兩步，那簪子也更用力地扎入自己的皮膚里，刺出一抹殷紅。

  林燁當即站在了原地，一步都不敢挪動。

  哪怕是一旁的暗衛要上前，都被林燁的眼神給制止了。

  他知道，琰琰在失去了雙眼之後，聽力異常警覺。

  哪怕知道憑著暗衛的功夫琰琰不可能發覺，也不敢冒一點點的險。

  那日，琰琰就是用髮簪挖出了自己的眼珠子的，他不想再看到比那日更血腥的一幕了。

  他聲音顫抖著，極盡討好，「你先把髮簪放下，你要什麼朕都答應你……」

  「我要離開，你答應嗎？」琰琰問。

  林燁的聲音便被噎在了喉嚨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於是，琰琰笑了起來，眼淚從凹陷的眼眶裡滑落，瞧著可憐又可怖。

  「你自然是不會答應的，你只想將我囚在你身邊，折磨我一輩子……林燁，我恨你，是你害我沒了爹娘，害我斷了舌頭，害我變成了瞎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若有來生，我只希望與你不復再見！」

  說罷，琰琰不等任何人的回應，便將那髮簪狠狠往自己的喉頭用力戳去。

  那髮簪，是被她特意悄悄打磨過的，比起一般的髮簪都要尖銳些。

  加上她在那一瞬間雙手用盡了全力，不過只眨眼間，那簪子便已沒入了半根。

  林燁愣住了。

  徹底愣住了。

  他看著那根簪子沒入琰琰的喉嚨里，竟只是瞪大了眼睛，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雙眸子只死死盯著琰琰的喉頭，他沒看到血。

  沒有血，是不是就證明琰琰她沒事？

  可……林燁想錯了。

  琰琰的身子開始往後倒去。

  他這才反應了過來，一下就衝到了琰琰的身邊，趕在她倒地之際一把抱住了她。

  琰琰的手也終於從髮簪上鬆開。

  林燁親眼看到那沒入了一半的簪子之下，殷紅的血正不斷從傷處滲出，流入她的頸間。

  他終於是慌了，高聲喝道，「傳御醫！不對，去喊禮王來！快！」

  暗衛立刻飛身而去，而琰琰的雙唇卻開始一開一合地說著什麼。

  林燁聽不清，便只能附身湊了上去，而後，他整個人都如同被凍住了一般。

  虞彥趕來之時，就看到林燁正抱著早已沒了氣息的琰琰，如同一座石雕。

  鮮血蔓延至二人的腳下，染紅了二人的衣衫，也讓林燁整個人看上去更加陰森恐怖。

  四周，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唯有虞彥硬著頭皮上前，低聲開口，「皇兄。」

  林燁冰冷的眸子微微一動，這才緩緩抬起了頭來，看向虞彥，「你可知，她最後一句話跟朕說了什麼？」

  林燁面無表情。

  虞彥知道此刻他必定十分難受，也知道那些勸慰的話林燁根本就聽不進去，便只能皺著眉，不曾開口。

  只聽他接著道，「她說，朕到底是關不住她。」

  關不住她……

  他一心只想待她好，她卻寧可自盡也不肯與他在一起！

  他關不住她？

  她是死在了他的懷裡的，她死都沒有離開他！

  她……死了。

  她的琰琰，就這麼死了？

  一滴淚，從林燁那雙陰狠的眸子裡滑落，只讓親眼看到了這一幕的虞彥狠狠怔愣了一下。

  他記得，當年林燁的母妃過世時，林燁都不曾落過一滴淚。

  喉間莫名湧起一抹苦澀，虞彥終於還是開了口，「皇兄，節哀。」

  節哀？

  林燁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低下頭來看著琰琰，略顯沙啞的聲音如是道，「傳朕旨意，追封貴妃為孝賢皇后，厚葬皇陵。」

  他關不住她？

  不，他會關她一輩子，哪怕是死後，她也只會與他同眠！

  一旁的小太監應聲，而林燁已是抱起了琰琰往外走去。

  三步之後，他再次開口，「張貼皇榜，捉拿蕭暖卿，陸千昱！」

  聽到這話，虞彥一驚，雙眸都透著不恐懼。

  卻見林燁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朝著虞彥看了過來，聲音幽幽，「太妃近日身子不適，禮王不如留在宮中，多陪陪太妃。」

  這話說得客氣，但虞彥知道，林燁是要軟禁他！

  因為蕭暖卿是他的師妹，陸千昱是他的義兄，所以林燁必須要將他軟禁在宮裡，不許他給予蕭暖卿跟陸千昱任何助力。

  反抗自然無用，虞彥只能拱手作揖，「臣弟領命。」

  「你那個小師妹，也一併帶來。」林燁沉聲說著便是要往外走去。

  而這一次，虞彥卻不肯了。

  他急急追上去兩步，「皇兄何必牽連無辜？」

  「朕就是要牽連。」林燁聲音陰冷，看向虞彥的眼中不染半分情誼，「一日找不到蕭暖卿，你們就一日離不開皇宮，朕的琰琰定是因為無聊才會想要離開朕，朕自然要找幾個她喜歡的人來陪她，不是嗎？」

  說罷，林燁一笑，這才大步離去。

  而虞彥則是站在原地，看著林燁離去的背影，周身如同墜入冰窖。

  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虞彥猛然轉身，朝著皇太妃的寢宮走去。

  而此刻，皇太妃已然得知了琰琰自盡的消息。

  見到虞彥大步而來，便是不等他開口便率先制止了他，「你不必多說，皇上對貴妃是什麼樣子，哀家都看在眼裡，如今這世上唯一能勸住他的人都死了，你我若想活命，就安安靜靜地縮在角落，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