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臨死前的救贖

  火勢越來越大，更加寸步難行。

  孟景宸已經陷入昏迷，別墅里的溫度幾乎可以把人烤化了。

  

  在抱起孟景宸的那一瞬間，孟世平啞然失笑。

  在之前，他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孟景宸不在了，楚瑜會不會退而求其次選擇自己。

  可當真正有這樣的機會，他唯一的想法是，如果孟景宸不在了，楚瑜這一輩子都不會幸福快樂。

  在生死關頭，他終於明白，他跟孟景宸是親人，而不是情敵。

  剛剛，要不是孟景宸一腳把他踢開，水晶吊燈就會落下來砸在他身上。

  他在這棟房子裡生活了二十多年，那盞水晶吊燈有多重，砸下來會有什麼後果，他不敢想。

  命喪當場，血肉模糊........

  楚瑜的臥室在三樓，他原本可以放下孟景宸，爬到三樓去救楚瑜出來。

  他不想這麼做了。

  孟景宸心臟病發作，心臟病人在沒有藥，窒息的情況下有多危險，他心裡有數。

  他抱著孟景宸一鼓作氣，衝出火海。

  傭人們站在別墅外慌成一團，聽消防局的指示，等消防車到來。

  「快，把二叔送.......送醫院。」

  被濃煙燻過的嗓子沙啞得說不出話來，「二叔心臟病發作，來不及吃藥，突然暈倒的。」

  「室內煙霧太濃，含氧量不夠.........」

  吳媽手忙腳亂的打120，孟景宸的臉色格外難看。

  眾人都被火焰熏紅了臉，孟世平更是全身通紅，可孟景宸的臉色，卻是白得發烏，發青。

  「消防車還要多久可以過來？」

  「十分鐘左右，孟先生。」

  十分鐘？

  按照剛剛看到的景象，十分鐘恐怕連房子都要燒塌掉了。

  天花板上的實木吊頂已經開始脫落，來不及多想，他轉身衝進火海。

  才短短三分鐘的功夫，火勢比剛才又大了許多。

  濃煙密布，別墅里的能見度已經很低了。

  他微眯著眼，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避開火苗。

  不停的有東西從天花板上掉下來，地上濺起火花。

  「楚瑜！」

  臥室的門輕掩著，沒有鎖上。

  窗簾已經被燒成灰燼，房間裡全是白煙。

  床上的女人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吸入了太多濃煙而暈倒。

  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熏得通紅。

  他抱著楚瑜匍匐著走出房門，木質樓梯已經燒空了，根本無法下樓。

  就算下樓了，他又如何帶著她穿越火海，平安的把她送出去。

  他推開臥室的陽台，正下方，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叢，還有軟軟的草坪。

  三樓，十米高。

  房子已經搖搖欲墜，孟世平覺得自己像被蒸熟了一般。

  手和腳漸漸沒了力氣。

  衣櫃的把手燙得嚇人，他從衣櫃裡找了件厚厚的浴袍，在衛生間裡打濕，裹在楚瑜身上。

  「我愛你。」

  在把楚瑜從陽台上推下去的那一秒，空氣中傳來巨大的聲響。

  電光火石之間，整棟房子像烈日下的冰淇淋，軟軟的塌了下去。

  他從三樓墜到一樓，掉落的建築材料把他嚴嚴實實的困住，五臟六腑被壓成碎泥從嘴巴里湧出來。

  意識在那一瞬突然消散，他似乎聽到了消防車「嗚咽嗚咽」的聲音。

  所有人都只當他是見色起意，鬼迷心竅。

  所有人都只當他是荒淫無恥，窩囊廢物。

  可是他分明記得，最開始，他不是這樣的。

  那天的陽光很好，秋高氣爽，那個女孩穿著乾乾淨淨的校服，梳著羊角辮，坐在遠離人群的台階上。

  男孩子們追逐打鬧，從遠處飛來的足球差點就砸到她臉上。

  他飛奔過去，停住球，面對比他年長的大孩子也沒有絲毫退縮，「你們太過分，走廊里是不讓踢球的！這裡有人，你們如果踢到她了.......」

  她抬起頭，仰著巴掌大的小臉，露出兩顆小虎牙，「謝謝，你人真好。」

  多簡單的幾個字，多簡單的一件事，他卻用了一生來追逐她的身影。

  直到臨死前，才得到救贖。

  摩洛哥，他是再也去不了。

  .........

  天亮時，一切都歸於平靜。

  經過幾百年風雨的孟家老宅，化成一片廢墟。

  殘垣斷壁中，還冒著縷縷黑煙，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燒焦的木材和磚石散落一地，與灰燼混合在一起，讓人仿佛置身於末日的場景之中。

  昔日的房屋如今只剩下幾根尚未燃燒殆盡的木頭。

  牆壁被燒得烏黑，窗戶破碎，玻璃散落得滿地都是。

  屋內的一切物品都已化為灰燼，只留下一些無法辨認的殘骸。

  消防員們在廢墟中忙碌著，他們用水槍撲滅最後的余火，檢查是否還有隱患。

  楚瑜是最先被發現的，除了輕微的擦傷，全身上下沒有任何一處燒傷的痕跡。

  地上濃黑粘稠的血跡，還有人形的骨架，告訴世人，這裡在昨晚發生了一場多麼慘烈的大火。

  孟家老宅被付之一炬，孟景宸還沒脫離危險期，孟世平當場死亡.......

  怎麼好端端的，會突然著火？

  根據消防員取證，現場有大量汽油的痕跡，初步懷疑是有人故意縱火所致。

  老宅已經被燒毀，沒有任何監控畫面和影像留下。

  吳媽陪楚瑜站在孟家老宅前，距火災已經過去整整七天，她沒有絲毫頭緒。

  她只記得那天從奶奶的葬禮回來，她心情低落，孟景宸陪著她，晚上哄她睡覺。

  那晚她睡得格外香甜，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裡躺在病床上。

  胳膊和小腿上有小小的擦傷，並不嚴重。

  倒是孟景宸，從那天以後，一直躺在ICU里，再也沒有醒過來。

  醫院幾次下病危通知書，她明明知道不關醫生的事，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把醫生們大罵了一頓。

  「那天，真的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嗎？」

  吳媽木然的搖搖頭，「先生和太太回房以後，我們就都睡下了，等孟先生叫醒我們的時候，火勢已經不可控。」

  「那孟世平呢？孟世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眼裡的仇恨都快溢出來，她對孟世平一向沒什麼好印象，好不容易積攢的那點好感，還來自於婚禮上孟世平莫名其妙的表白和祝福......

  吳媽小聲的辯解道：「我覺得這場火，和孟少爺應該是沒關係。」

  「他衝進去救人是真的，救先生和太太也是真的，我們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