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冰釋前嫌

  根據孟老太太遺願，喪事一切從簡。

  葬禮上，除了孟家和沈家的親戚，就是平日裡與孟老太太來往密切的閨蜜。

  墓碑上刻著孟氏第十七代媳沈嘉柔的姓名和生平事跡，照片上的孟老太太一臉慈祥，氣定閒神的望著眼前。

  送葬的隊伍身著素衣，手持白花，神情凝重。

  孟景宸一身白衣，袖子上別著黑紗，捧著母親的骨灰盒。

  「不要！」

  在骨灰盒即將放進墓穴的那一刻，楚瑜撲上去，把奶奶的骨灰盒摟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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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成天都樂呵呵，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跟她「全天下關係最好」的奶奶。

  就這麼被裝進一個小小的盒子裡。

  「不要。」她不管不顧的抱著，「奶奶，我們不待在這個冷冷清清的鬼地方，我們回家去。」

  「回家你想吃什麼我就買什麼給你，你想去哪兒玩我們就去哪裡玩........」

  眾人不敢上前，不知道實情的，只當是孟老太太與楚瑜交情不淺，老太太去世，楚瑜悲傷過度。

  可實際上，自從上次母親去世，楚瑜暈倒以後。

  由於親人去世帶來的刺激和悲痛，她的抑鬱症再一次復發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孟景宸朝周重光使了個眼色。

  「瑜兒，母親昨天在夢裡告訴我，她已經陪了我們很多年，她想去陪陪父親。」

  「怎麼？母親沒有告訴你嗎？」

  楚瑜緊緊的抱著骨灰盒不撒手，「沒有，奶奶不是這麼說的，她說她喜歡軟軟糯糯的小孫女，她要........」

  「嫂嫂。」周重光和唐嫚圍了上來，「母親也跟我們說了，她說父親一個人在地下這麼多年，她心疼得很。」

  「她還說，誰要是不讓她去找父親，就是不孝。你們都是成雙成對的，憑什麼讓她跟父親分開。」

  「母親還特別提到了嫂嫂，說她平日裡最疼愛嫂嫂，嫂嫂如果不聽她的話，那她就是白疼嫂嫂了。」

  真的是這樣嗎？

  楚瑜的意識開始渙散，奶奶平時最疼愛她，奶奶想去陪丈夫，可自己卻想將奶奶帶回家去陪自己。

  「我........我........」

  頭痛得像要裂開一樣。

  「我沒有不聽奶奶的話，我沒有不孝，我是聽話的.......」

  楚瑜往後踉蹌著退了兩步，眼神不再固執，雙手也漸漸鬆開。

  孟景宸從背後攬住她的腰，摟進懷裡，周重光趁機接過她手裡的骨灰盒。

  眾人長舒一口氣。

  骨灰盒緩緩放入墓穴，哀樂起，悲嗆的音樂在空氣里飄蕩。

  弔唁的人暗自低泣。

  「瑜兒，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一次是生理意義上的，一次是社會意義上的，一次是精神層面的。」

  「心跳停止、呼吸消逝是我們常說的死亡；舉行葬禮，親朋好友前來告別，是第二次死亡。」

  「當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消失了，把她徹底的遺忘了，這才是最終的死亡。」

  她聽明白了。

  只要自己還沒有忘記奶奶，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個叫沈嘉柔的女人精彩的活過。

  那麼，奶奶就沒有被遺忘，奶奶就永遠都不會死。

  「嗯，老公，我好像......好像又病了。」

  「沒辦法來控制自己的情緒，也沒辦法讓自己高興起來，對任何事都.......」

  孟景宸吻了吻她的額頭，這一次，他不打算再欺瞞她。

  「病了也沒關係，病了那我們就好好治病，這不是瑜兒告訴我的嗎？」

  月光透過紗簾，女人的眼睛裡水霧蒙蒙的，「會治好嗎？」

  「當然是會的，老公什麼時候騙過你？」

  就算治不好，那又怎樣？

  在有生之年，他都會陪著她。

  楚瑜睡熟以後，孟景宸輕掩上房門，來到院子裡的涼亭下。

  「二叔。」孟世平比他先一步到那裡，桌上擺好茶點。

  孟景宸微微頷首，「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大早。」

  孟景宸端起杯中的茶水，「一路順風。」

  「謝謝二叔。」

  他原本是半個月前就要離開港城的，怎料到孟老太太突然過世。

  作為孟家的長孫，終究還是要顧及孟家的情面。

  只能等葬禮結束，孟老太太下葬後。

  「不客氣。」孟景宸笑了笑，「去哪裡？」

  「摩洛哥。」

  「哦？我聽財務經理說，你最先選的是盧森堡。」

  孟世平眉毛微微皺起，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二叔連這個都知道？」

  繼而徹底的釋懷了，他是孟景宸，又有什麼事是能瞞過他的？

  孟世平笑著解釋：「盧森堡離法國太近了，選了個遠點的地方。」

  「不想離法國那麼近？」孟景宸淡了淡眸，「是因為瑜兒嗎？還是放不下？」

  「沒有。」孟世平言不由衷的否認道：「我既然可以坦蕩的面對二叔，所有該放下的和不該放下的，就全部都已經放下了。」

  孟景宸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這才像我們孟家的子孫，拿得起，放得下。贏得有漂亮，也輸得有風度。」

  二人的心裡距離又拉近了些。

  如果沒有母親徐鳳至從中作梗，他與這個二叔，早就該像現在這般親密無間。

  二叔會像父親又像兄長一樣教育他，處處提點他，不至於讓他在做錯事的路上越滑越遠。

  「她是又病了嗎？」

  今天在葬禮上的表現，別人都覺得楚瑜是悲傷所致。

  連母親也悻悻的說，「楚瑜那個死丫頭，想不到對老太太還有幾分真心，能傷心成這樣？」

  可他覺得不像，結合之前蘇玥和母親的聊天記錄，大致也能猜出來。

  「嗯。」孟景宸雙眼放空。

  他找人修復了婚禮上的那支錄音筆，完整的聽完錄音。

  如果不是孟世平及時替換掉，那場婚禮要變成楚瑜一輩子的噩夢。

  在婚禮上，在那麼多親朋好友，港城媒體面前，聽完自己的父親是如何一步步用計謀、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母親。

  「放心吧，我會一輩子陪在她身邊。」

  風吹枝條，樹影婆娑，孟景宸總覺得陰影處有人影閃過。

  可能，可能是母親回來看他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