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8歲生日快樂。」

  捧著專輯看了好半晌的簽名後，原本激動不已的夏又突然間冷靜下來。

  

  「還是算了。」她這樣說，語氣滿是遺憾。

  路隨安：「什麼？」

  「這個禮物，還是算了...」夏又依依不捨將專輯合上，放回保護殼子裡。

  她連力氣都不敢使得太大，生怕把東西給弄壞了，指尖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不想要？」路隨安問她。

  夏又連忙搖搖頭：「當然不是！」

  「只是...如果我抱著這個回家，被我爸看到的話，我爸肯定又會生氣把它給摔了的。」

  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夏又心裡一陣陣後怕和心疼。

  生日沒有蛋糕她習以為常，不過多奢求什麼。

  畢竟小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也早就過了羨慕表哥和別人生日有蛋糕有聚會的年紀。

  一開始可能還會想著說不定有驚喜等著她。

  後來被失望擁抱多了，便不再做過多幻想。

  所以對她來說，能記得她的生日，並且特地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超過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蛋糕了。

  想到這，一陣陣酸澀在夏又胸口泛開。

  她垂下頭，杏眼裡蓄起點點淚光，在燈光下宛若星辰。

  路隨安眉頭不自覺緊皺，向來平靜的眼底盪開幾分心疼。

  「這樣吧...」他開口，語氣也是溫柔的。

  生怕擾了這會情緒敏感的夏又。

  「這份禮物我替你保管，以後你想看，就直接來我這看。」

  「放在我這，你爸總不可能專門跑過來給摔了吧？」他語氣輕快反問，嘴角勾起個淺淺的弧度。

  少年的肆意盡顯，卻不過分張揚。

  清雋的五官柔和而美好。

  借著暖黃色燈光，令人有種置身於陽光之下的溫暖。

  夏又側目看他，忍耐已久淚水在這一刻決堤，順著她臉頰往下。

  路隨安一驚，頓時手忙腳亂去尋紙巾。

  他本想把紙巾遞給夏又，讓她自己擦。

  可紙巾遞過去了，他才發現夏又兩隻手都抱著專輯，根本沒空餘的手擦眼淚。

  於是他又僵硬著抽回遞紙巾的手，猶豫片刻後，手指捏著紙巾，輕輕湊過去。

  臉頰旁流的眼淚被拭去，紙巾柔軟的觸感清晰。

  夏又反而哭得更狠了，連哭聲都不再壓抑。

  路隨安徹底亂了陣腳，擦眼淚的動作不僅更小心，速度也更快了些，生怕趕不上眼淚的流速。

  他是真的不會安慰人，也真的不會勸人別哭。

  而且，還笨手笨腳的。

  夏又想。

  可偏偏他指尖又極盡克制，連觸碰她的臉頰時都收著力，處處寫滿了『溫柔』。

  輕輕觸及某個少女心底最柔軟，也最隱秘的那一角。

  「路隨安...」她顫抖著聲音喊，因為哭得太厲害了，所以說話吐字都是含糊不清的。

  但路隨安聽懂了，一邊還在給她擦眼淚，一邊低聲應：「嗯。」

  「我在。」

  但夏又那邊沒了下文，就只是眼淚流個不停。

  哭聲歇止。

  眼淚終於停了。

  路隨安手裡捏了好幾張濕透的紙糰子，放緩動作。

  「我好了。」她啞聲道。

  路隨安抽回身子，盯著她紅腫的眼睛端詳半晌，才起身去扔垃圾。

  回來時，夏又主動把專輯交給他。

  「你要替我保管好。」她抽噎。

  路隨安點頭：「嗯，肯定的。」

  夏又不舍收回手。

  「夏又。」路隨安喊她。

  鞦韆上的少女朝他投去目光，整張小臉都蔓延開不自然的紅，紅腫的眼睛可憐又好笑。

  路隨安也看著她，從她手裡接過東西後，深呼吸。

  沉聲開口：「18歲生日快樂。」

  「希望以後你的每個生日，都能夠有禮物，有祝福。」

  「還有...我希望你的每個生日...我都能陪著你過。」

  低沉而溫和的聲音，不急不慢地，輕輕飄進她耳中。

  似溫柔流淌的清洌山泉，帶著涼意，一點點地，拂去她臉頰的怪熱，浸到心裡去。

  月色沉謐。

  夜風再起。

  沒有蛋糕，沒有蠟燭，沒有熱熱鬧鬧的聚會。

  但那又如何呢。

  她好像在這涼意漸起的深秋夜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能為自己指引方向的星星。

  一直都守護在自己身邊，從來都不曾離去的，最珍貴的星星。

  她...好像...

  「許個願吧。」

  她顫顫巍巍回：「許願？」

  路隨安點頭：「據說生日許的願望成功率最高，一年就一次，可不能浪費了。」

  「馬上十二點了，得趕快完成這最後一步。」

  夏又眨眨眼，學著小時候看表哥過生日對著蛋糕許願的模樣，雙手交叉重疊抱在胸前，微微低垂著頭合上眼。

  可下一秒，她便睜開眼抬眸看過去。

  「可是我不知道許什麼願望啊...」她說道，很是為難。

  她對未來沒什麼期盼的，對現在也不做太多奢求。

  大學對她來說暫時還是有些遙遠的事情，工作就更是了。

  每天吃吃喝喝，在學校里和蔣夢露、沈清怡、黎紹、李景傑等人嬉鬧就是她最喜歡的事情。

  還有路隨安...

  路隨安想了想：「不需要很難的願望，想簡單些。」

  「比如想去親眼看看你偶像的演唱會，和他們見一面這樣的...」

  夏又眉頭微蹙。

  好不容易能有這樣的機會可以明目張胆地向老天爺祈求東西，她不想只把機會浪費在『見偶像』這件事情上。

  她想向老天爺許一些...更特別，對她來說更珍貴的。

  「對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再次閉上眼睛。

  調整呼吸過後，她開口：「希望以後的每次考試我都可以只進不退！希望我和路隨安以後也可以一起過生日！」

  路隨安眉頭一挑。

  「你怎麼把願望說出來了。」

  夏又不以為然：「不說出來你怎麼知道我許的願望也和你有關。」

  「我這是在變相證明我們倆關係好。」

  路隨安覺得有些好笑：「可你說出來，願望就不一定會實現了。」

  「對噢...」夏又才反應過來。

  路隨安無奈搖搖頭。

  夏又抿唇，臉上有幾分喜悅。

  「沒事的，老天爺一定會看在我比較誠心，而且從小到大都沒怎麼麻煩過他的面子上，幫我實現這個願望的。」

  「一定會的。」

  路隨安輕笑，點頭溫柔附和她：「嗯，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