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能...給我簽字嗎？」

  「咔噠——」

  門內傳來大門打開的聲音。

  站在門外的夏又著實被嚇了一跳，踉蹌往後退了兩步到路隨安身旁。

  大門徹底打開後，站在裡邊的周蓉抬頭看出去。

  母女倆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周蓉不由得詫異：「又又？」

  夏又應聲站得更直了些，身子緊繃繃的。

  她下意識吞咽，從嘴巴到嗓子都是乾乾的，顫抖著啞聲低喊：「媽...」

  

  周蓉顯然也處在震驚當中，一身工作裝，臉上的表情也不知到底是喜還是驚，吞吐問：「你怎麼...你怎麼來了？」

  母女兩人的大腦此時此刻顯然都處於停擺狀態，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但周蓉的反應到底是要快些的，不再關心夏又為何出現了，而是將門往外打開得更徹底些，忙說道：「先...先進來吧，進來坐。」

  夏又緩緩點頭。

  路隨安跟在她後邊一起邁開步子。

  周蓉：「不用換鞋了，直接進來就行。」

  夏又低聲應下了，聽見路隨安在後邊將大門關上後，繼續往裡走。

  屋子看上去是個二居室，內部構造與紹城老城區那邊並無不同，只是更為嶄新些。

  較少的家具使得內部看上去更寬，沒有了小陽台，但較好的採光讓半面牆的窗戶毫不遜色。

  客廳角落，橫掛在牆上的空調變成了落地式的，上邊還蓋著繡著花的布。

  「這樣，你們先坐著，我去廚房打個電話，順便給你們倒杯飲料過來。」說完，周蓉抽身離去，快步走向廚房。

  夏又乖乖坐在沙發邊緣，看著周蓉進了用單獨的玻璃門隔開來的廚房裡，身影模糊。

  「還緊張嗎？」路隨安小聲問她。

  夏又轉過頭去，「有點...」

  畢竟她和母親周蓉實在是太久沒見了，說不緊張不尷尬那都是騙人的。

  可比起這些，那種骨子裡對於母親的依賴終究還是占了上風。

  能夠再次和母親見面，坐在她生活的屋子裡，和她坐著面對面說話的感覺，更令她嚮往和欣慰。

  「沒事，我過會就好了。」她說完，又開始仔細打量起整個屋子來。

  她母親周蓉顯然是個家務能手，屋子裡被收拾得井井有條，連電視機柜子旁的盆栽也是翠綠的。

  屋內家具的款式雖然老了點，但每一樣都乾淨如新。

  望向門口玄關處，開放的鞋柜上只擺著幾雙高跟鞋，還有女士的靴子和運動鞋。

  這屋子裡只有她母親一個人在生活。

  夏又的目光再次看向廚房玻璃門後那個模糊的身影。

  周蓉：「喂，小林。」

  「我今天家裡有點事，你能不能和我換一天班？」

  「你要跟我換的話，我把我之前經常聯繫的那個客戶介紹給你了！」

  「行，那我明天下班了請你去吃飯！」

  匆匆一個電話結束後，周蓉掛了電話從廚房出來，手裡拿著兩個洗乾淨後擦乾的玻璃杯。

  冰箱在餐廳的前邊。

  倒出兩杯飲料後，周蓉走向客廳內，放下飲料坐下來。

  「謝謝。」夏又小聲。

  周蓉這會緩過勁了，表情看上去也比方才鎮定得多。

  她盯著夏又打量片刻，目光轉而看向旁邊的路隨安，遲疑：「你是...安安？」

  兒時的小名被除了父母以外的人提起，路隨安一時還有些不適應，但依舊恭敬點頭：「阿姨好。」

  周蓉忍不住欣慰道：「你都長這麼大了，阿姨對你的印象還停留在你小的時候呢。」

  「是挺久了。」路隨安附和。

  夏又默默抿了口飲料。

  周蓉餘光瞧見了，便問：「又又啊，你是怎麼從紹城那邊過來的？」

  夏又一頓。

  她總不好說是瞞著她爸和路隨安的父母，兩個未成年自己坐大巴車從紹城過來的吧。

  要真說出去了，還不得當場被狠狠教訓！

  「呃...」夏又腦袋一片空白。

  路隨安則要清醒冷靜得多，張口就來：「我們和我爸一起來的，想著是假期，所以就出來走走。」

  「那你爸爸呢？怎麼不叫他上來一起坐坐？」

  面對提問，路隨安也絲毫不慌張：「他還得開車去市場那邊給火鍋店進貨，所以過不來。」

  「不過我爸讓我帶他向您問好來著。」

  這謊編得還算天衣無縫，周蓉輕易就信了，甚至還讓路隨安給自己帶話。

  夏又坐在旁，心口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

  「那個...媽。」她猶豫著，總算是主動開口了。

  周蓉的注意力也盡數回到夏又身上，耐心等待夏又接下去的話。

  夏又就坐在她斜對面，說話時微微低著頭，視線也強行被她自己強行往下壓了許多。

  「媽，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她小心翼翼問，尾音因為呼吸不暢幾乎快飄到天上。

  不安與緊張似乎都被她捏在了指尖，左右捏玩著，怎麼都靜不下來。

  周蓉瞧見了。

  母女之間仿佛有著什麼看不見的線牽引著一般，讓她一下子就讀懂了夏又的慌張。

  「嗯。」周蓉點頭，「媽媽一個成年人，能抗能挑的，在哪都能過得好。」

  「你不用擔心。」

  也不知是怎了，說話這話後，周蓉忽然覺得胸口處悶悶的，眼眶一陣酸澀。

  夏又小心抬眸望向她，眨眨眼。

  踴躍的情緒都被她緊咬著嘴唇咽了回去。

  「我爸...我爸說他，要結婚了。」

  「就明年，和魏柔魏阿姨。」

  周蓉眼底掠過一抹驚訝，而後又迅速歸於平靜，點頭：「結婚是件喜事，挺好的。」

  「你呢，你沒什麼事吧？」

  被反問的突然，夏又恍然想起父親夏正陽昨晚帶著她去吃的那頓湘菜。

  胃裡還是直犯噁心。

  可對上母親周蓉的關切的目光，一下子竟是緩解了不少。

  「已經沒事了。」她搖搖頭。

  為了讓周蓉放心，她還笑了笑。

  正說著，她從衣兜里將自己疊得方方正正的月考成績單拿了出來，給周蓉遞過去。

  「這是我的月考成績單，雖然分數比起那些優等生來說還有不小的差距...」

  「但是班主任說了，這比起我開學摸底考那會的分數來說，已經進步很多了。」

  她一字一句，將昨夜在腦海里排演過多次的話語一點點，慢慢說出來給周蓉聽。

  「班主任還說，讓我們假期帶回家來，給家長簽字。」

  「你能...給我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