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加油！」

  「嘭——！」

  籃球落地的一瞬間，黎紹抬頭，一個跨步便輕而易舉跨過路隨安，右手試圖接住從地上彈起的籃球。

  路隨安反應稍慢一步，但依舊憑藉自身身高與手長的優勢，伸出手去看準了方向，指尖輕觸到籃球那並不平坦的橡膠表面。

  原本能穩穩落到黎紹手裡的籃球偏了方向。

  黎紹嘴角上翹。

  遇見對手後的興奮讓他看上去隱隱有種失控的癲狂，臉上的笑容更添邪氣。

  

  他索性放棄往前，一個後撤步便緊緊將籃球抱在懷裡。

  而後一轉身，看也不看便抬手，原地跳起，用力將籃球投出——

  「咣當。」

  籃球穩穩入欄。

  重重落地。

  黎紹站在籃板下，朝著路隨安豎起一根手指，狂氣十足。

  路隨安緊繃著表情，依舊不露聲色，深沉如墨的雙眸緊緊盯住那顆圓圓的球。

  場外目睹這一切的夏又緊張得雙手都握成拳，短短的指甲幾乎陷進肉里，後背的冷汗幾乎浸濕了校服。

  「這...」略懂些體育的蔣夢露啞然。

  籃球比賽是可以預測的。

  一個人想做什麼，都會表現在那個人的每個眼神與動作上。

  只要細緻觀察，便可由此猜測到那人下一步的動作。

  像黎紹這樣經常打籃球的人肯定明白，所以才能在路隨安伸出手去試圖將籃球拍開時做出防備動作。

  而路隨安也的確沒怎麼練過籃球，肢體比起黎紹來說僵硬許多，光是這一點的差距就足夠黎紹打路隨安十幾個球了。

  三個球下來，路隨安一個都沒能防住。

  勝負再明顯不過。

  但路隨安卻並不打算放棄。

  攻守轉換。

  他站在三分線外，面朝黎紹，壓低了上半身，手裡拿著籃球。

  原本蒼白的皮膚在太陽下久曬後泛著紅，額頭上的汗水豆大般，一顆顆往下流，短髮已經濕透。

  他的體力已經過半，連呼吸都不可避免地要比剛才要更加用力些，瞳仁輕顫。

  反觀黎紹，還是一副桀驁不馴模樣，壓根看不出丁點破綻。

  夏又瞧著，雙唇緊抿，指尖都已經泛白。

  她將路隨安一舉一動仔細收進眼底，就怕出一點岔子。

  見路隨安逐漸沒了力氣，她也不知怎了，生出一股勁，大聲：「路隨安——！」

  她的聲音清脆，響徹整個球場，引來所有人注意。

  原本所有注意力都在籃球上的路隨安和黎紹都應聲看過去——

  她站在太陽下，那雙明亮清澈圓杏眼的目光掠過了所有人和物，落在路隨安深邃的眼中。

  兩人對上視線。

  「加油！」她大聲喊出那兩個字，整個身子都跟著用力，五官也皺皺巴巴。

  卻格外鮮活。

  然後，她站定，自然舒展開來，露出一個格外標準的笑，嘴角的梨渦為她的平添幾分明媚俏皮。

  明明還是殘熱不退的夏末，卻莫名有種讓人置身於醉人暖春的魔力。

  被她所感染。

  連原本鬱悶的情緒瞬間都被驅散。

  路隨安看著她，一縷柔和在眉眼稍逐漸浮現。

  兒時回憶在此時與眼前的少女重疊。

  他輕輕點頭。

  目睹這一切的黎紹愣住，失落一點點占據他的世界，卻也激發他原本就不認輸的倔勁。

  「你輸定了。」黎紹沉聲。

  路隨安不以為然，甚至輕輕一笑，只淡淡回了三個字：「也許吧。」

  兩人同時學著準備捕獵的野獸那樣，一同壓低了身子。

  旁邊圍觀的人也不知道從哪弄來個口哨，為了烘托氣氛，見兩人姿勢都已準備好了的下一秒，將口哨放到嘴邊用力吹響。

  一聲尖銳刺耳的哨聲響起的同時，路隨安運著籃球兩步準備兩步上籃。

  不料黎紹先行一步，利用整個身子擋住路隨安去路的同時，手也穩准狠打斷了路隨安運球的節奏。

  但好在路隨安早有防備，一個側身便帶球安穩渡過難關。

  雖然離籃筐又遠了一步，可新的辦法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

  他想也不想便左手運球試圖從側面起跑上籃，黎紹攻守兼備，腳後跟調轉方向原地起跳，用力伸出右手試圖截斷。

  可誰都沒有料到，下一秒，路隨安竟改變了動作，將籃球從左手轉而到了右手的同時，將籃球猛力往前投！

  跳起來的黎紹反應不及，眼中閃過一抹無措，又因右手範圍有限，徹底失去了控制，眼睜睜看著籃球飛了出去。

  「咣當」一聲，籃球入框。

  原本都已對路隨安失去信心的眾人皆是震驚，直到籃球落地才爆發出一聲聲感嘆。

  夏又也同樣驚訝地捂住嘴巴，看過這一幕的那雙杏眼睜得老大。

  她抬眼看去，路隨安也正頂著艷陽望向她。

  汗水幾乎濕透少年身上的衣服，極黑的髮絲與泛紅的臉頰令一向清雋冷峻的他看上去有些潦草。

  但眉眼卻神采奕奕，蓬勃而張揚。

  正是這樣的潦草，才讓一直以來都游離於人群之外的他身上多了一份此前從未有過的生命力。

  像離了水也依舊堅持撲騰的魚，想要堅持不懈回到水中遨遊的生命力。

  「...」夏又愣住。

  她看見路隨安嘴唇微動，似乎對她說了什麼，但她壓根就沒聽進去。

  她看呆了。

  好吧，她決定收回對蔣夢露誇讚路隨安的一切反駁。

  因為這一幕的路隨安，很帥。

  帥到了她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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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隨安的第二次嘗試投籃也因為這個動作鋌而走險再次成功。

  黎紹不耐煩地抓了幾下頭髮，情緒煩躁到了極致。

  「最後一個球了。」路隨安提醒他。

  「用不著你告訴我。」黎紹咬牙。

  事不過三，他絕不可能讓路隨安用這種方法成功三次。

  也絕不能讓自己在眾人和夏又面前失敗丟臉。

  他心中這樣警告自己。

  「準備——！」負責吹哨的人喊。

  眾人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喘了，目光全都聚焦在路隨安和他手裡那顆球上。

  「開始！」

  隨著一聲哨響，籃球狠狠落地彈起的同時，路隨安手緊緊抓住籃球，奮力一跳。

  可黎紹這次比他的反應還要更快一步。

  甚至跳得比他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