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海上屍體

  這日，海面上風平浪靜，捕魚船隊像往常一樣勞作著。

  海天相交處隱隱出現一排大船。

  一看船身和行進陣勢，便知不是尋常捕魚船。

  漁民出海最怕遇到海盜，因此他們的捕魚船上都裝備有武器。

  周藍義組建的這支船隊武器精良，招募的漁民中不乏身手好的。

  見此情形，立即去船艙拿了弓箭、長矛等利器，船隊也排成了一陣列。

  烏姜站在甲板上，眯著眼睛眺望。

  看了會兒，她「哎呀」一聲，忽然想起前幾日傻蛋過來找她，特別叮囑了句。

  

  他說現在國家正與別國交戰，雖然戰場是在陸地，可也說不準敵國軍隊走海路。

  她當時不以為然，說：「打仗是兵家事，與我等老百姓何干？」

  話音未落，髮辮就被周藍義拽住了，「是不是周國人啊？」

  她吃痛，扭頭狠狠打開了他的手。

  周藍義嘴角還噙著笑，眼神像變了一個人，沉靜又認真地凝視著她，緩聲說：

  「姜兒，說真的，倘若你們在海上真遇上了敵國船隊，可千萬別放他們登陸。咱們捕魚船隊連海盜都能打，還打不了他們麼？」

  站在兵士中的周雲思，蹙眉觀察著前方。

  他沒想到這些漁民會多管閒事。

  他授意侍衛向那支捕魚船隊喊話。

  說明他們並無惡意，只是路過的商船，雙方各不相干，各行其道。

  但捕魚船隊沒有離開，反而將他們團團圍住。

  哪有商船上站著穿鎧甲的兵？

  兩方離近時，烏姜看見對方船上那些兵身上的鎧甲被陽光照得發著冷光，一顆心緊張到極處。

  她無時無刻不想馬上調船離開，可是在慌張之際，周藍義溫聲對她說話的模樣在腦中湧現，她耳邊響起他豪爽不羈的聲音：「真要遇上了，也讓他們瞧瞧咱們的厲害。」

  不知為何，他說那番話時，仿若有睥睨天下的氣勢。

  她轉身後退幾步，一聲令下：

  「下海！鑿了他們的船！放箭——」

  一支箭羽夾著風勢破空而來，射中了周雲思旁邊的船板上，箭功之厲害非常人可比。

  周雲思目光一凜，心頭閃過一絲驚懼。

  這不是一支普通的捕魚船隊。

  雍、舜兩國的兵不善水戰，多數不諳水性，單是在船上都站立不穩。

  遇到這些日日漂泊在大海上的捕魚手，根本難以發揮應有的作戰水準，接二連三落敗。

  周雲思所乘的船被鑿穿後進水。

  侍衛護送他下了大船，欲乘一艘小船撤離，但被捕魚船隊的銅勾鏈掛住，一時難以脫身，只得棄船跳海。

  敵國船隊大勢已去。

  烏姜方跑到船頭去觀戰，只見海里浮浮沉沉好多顆腦袋。

  她一臉興奮，正看得高興，忽然竟見周藍義正奮力游著。

  她不知此人是周雲思，一驚之下，來不及多想，立刻跳入海中。

  她像一條魚入了海，飛快游向他，嘴裡還喊著他的名字。

  「傻蛋！傻蛋！」

  周雲思用餘光看著游近自己的少女，他身旁的護衛想要行動，被他低聲攔下。

  他看出這個少女對自己沒有惡意，似乎是把他認成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叫「傻蛋」麼？是偽裝身份時用的名字吧？

  但不論那個人用什麼樣的名字，在這個世上只有他與自己有著一張相似的面孔。

  少女游近了，她的頭再次從海水中露出來時，他凝聚了無限力量的手掌狠狠擊出去。

  她臉上還帶著笑，就猝不及防昏迷了，身子一點點往下沉去。

  捕魚船上的幾個漁夫，愣了片刻，立刻拿起弓箭不計目標地急射起來。

  黑壓壓的一層箭雨過後，海面上飄起了一具具的屍體。

  其中一具，是周雲思。

  北幽王城，世子府。

  院子裡的桂花樹開了，幽香四溢。

  傍晚的落日懸在高牆處，漫天雲霞絢麗至極。

  王惜玉穿著藍色深衣，烏髮長長垂到腰際，仰著頭輕聞著一支桂花。

  太陽都要落山了，她身後的女僕還為她撐著傘，只顧著看天邊的晚霞。

  這女僕是她從周國帶來的，甚為粗笨，她卻不以為意。

  他送她的女僕，用了一陣子被她退了回來。

  他以為是她們做得不好，沒想到王惜玉說是她們做得太好了，事事周到，她反而用不慣。

  燕政站在花木後面，看了王惜玉的背影看了許久。

  倆人夫妻這麼久了，他還是覺得她就是她，並不完全是他的妻子。

  他又要離家了。

  這回要很久，歸期不定。

  正打算走過去時，聽見她清冷的聲音：「好久沒見下雨了。」

  周國下雨頻繁，而北幽很少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