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子自重

  明月夜，小松崗。

  他站在山崗高處，俊逸修長，像是帛畫裡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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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惜玉看著他，又像沒有看著他，思緒飄的很遠。

  從母國出發，再到雍國，她幾乎日日都見到他。

  她從不多看他一眼，絲毫不想與他有任何聯絡。

  但他每日做的那些事，她想不知道都難。

  他風流成性，終日嬉戲作樂，品行實在不堪。

  可他聰明絕頂，機謀多變。

  如果不是他那晚帶陳稷進雍國王宮，他們這些人，早就做了刀下鬼，更不要想回國了。

  王惜玉在心裡默默想：

  「義公子如若不是品行壞，也稱得上是一個青年才俊了。」

  吃飽喝足，侍衛們就地睡下。

  周藍義上了馬車。

  那是七月底，山里天氣微涼，馬車還是有些悶熱的。

  他一馬車就去解腰帶脫外袍，邊脫衣邊說：

  「好好睡一覺，明兒一早再出發。」

  採薇從前沒少侍奉他，等他脫了外袍就接過去，規規矩矩疊了，輕聲說：

  「義公子，奴婢就在馬車旁守著，您有何吩咐喚奴婢一聲。」

  說完，又對王惜玉說：

  「王姐姐，你身上的傷哪裡難受了，也喚我。」

  「採薇！」

  王惜玉一聽採薇要下馬車，連忙出聲喚住她：

  「馬車裡悶，我也到地上睡，勞煩你來扶我一把。」

  不等採薇回應，周藍義大剌剌道：

  「行了！你那一身的傷剛好一點兒，動來動去全裂開了。這是什麼時候啊，你還嫌睡馬車啊？我都不嫌棄，你們也湊合湊合得了。採薇，你也別走，下面都是大老爺們兒，咱們仨擠一擠，將就一夜啊。」

  採薇還是下了馬車。

  將地方留給義公子和受著重傷的王惜玉。

  她在馬車旁找了一塊青石睡下了。

  王惜玉行動不得，只能與周藍義同在馬車裡躺著。

  她渾身上下都緊繃著，恨不得立刻跳下馬車。

  幸虧周藍義睏乏，他一睡下就沒了動靜，只有淡淡得呼吸聲傳來。

  馬車帘子掀了起來，裡面仍是極昏暗。

  王惜玉仰面睜著眼睛，看著一團黑的車頂，竟也漸漸睡著了。

  可她雖睡了，人卻是一直警惕著。

  所以當她放在腹部的手被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立刻就醒來了，手猛然一揚，打到一隻手。

  周藍義這人果然不老實。

  外面的侍衛們和採薇都睡著了，王惜玉不願聲張起來，冷聲道：「請義公子自重！」

  但她說完，周藍義並沒有回應，反而繼續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王惜玉乾脆不睡了，忍著疼也要掙扎著坐起來。

  但這時，周藍義嘴裡嘟嘟囔囔道：

  「桃子……這桃子大……我要摘桃子！」

  說著，兩隻手還在空中亂揮，隨後又嘟嚕了幾句什麼，翻了個身不再有動靜了。

  看方才他那情形，倒像是在夢裡。

  王惜玉還是不放心，戒備地觀察了一會兒，周藍義始終沒再動，這才放下心。

  她卻不知，翻過身背對她的周藍義，嘴角浮起笑。

  美人兒的手真是柔軟啊。

  在這樣親密的地方，他怎麼能規規矩矩地躺著呢？

  他在心裡想著：「這時候要是能美女在懷就好了，老子一定要左親一口，右親一口，怎麼親都不夠啊！」

  可惜，他要平安回國，還真離不開王惜玉和採薇。

  路途遙遠，千里迢迢，或許還有雍國慎公子的追擊，他需要與他們這群人一起，需要他們護衛自己回國。

  所以美人兒動不得。

  一切，待回了國再說。

  這般想著，他手指間捻動著，細細體味著方才那小手的滋味，簡直是回味無窮。

  其實對於周藍義這種風流的男人，不知玩弄過多少女人，哪裡會這樣沒出息，怎麼會只是摸一下手就知足？

  還不是因為王惜玉與別的女人不同。

  她長得美則美矣，只是過於冷清，總是冷冰冰的，實在是多看她一眼都不行。

  天剛蒙蒙亮，一行人就動身了。

  雍國在西北。

  周國在南。

  兩國相鄰。

  有一條官道，可通往兩國接壤處。

  而後翻過一道低矮的山脈，就可到達周國。

  他們在官道上行了幾日，便到了山脈附近。

  眼看翻過山脈就能回國了，沒想到一路上總見有逃難的百姓。

  一打聽才知，與雍國和周國都接攘比鄰的舜國，和月華國打起來了！

  從前，舜國一向是依附雍國的，以雍國馬首是瞻。

  但因雍國內亂，月華立刻驅兵攻打舜國。

  兩軍交戰，選在了舜國西南面的山脈，正好阻斷了他們的道路。

  周藍義一行只有數十人，自然不敢貿然進戰區，如此只有暫駐足。

  前面戰亂，走不了了，他們只得滯在一個村莊裡。

  這天晌午，他們身上的乾糧吃完了，飢腸轆轆，便到一戶村民家討飯吃。

  那戶人家只有一對中年夫妻，見他們人多，專門宰一隻大鵝，燉了一鍋的山菌鵝肉。

  周藍義吃的高興，當即給了那中年漢子一塊銀元。

  中年漢子沒想到周藍義這麼大方，覺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很是不安，又不知如何回報他們。

  周藍義便道：「大叔，我們在你這裡借住幾日可使得？」

  中年漢子連連道：「使得，使得。」

  他媳婦也在一旁附和：

  「貴人你們人多，我們這隻有兩間房，住不下。我們兄弟家還有一處宅子，比我們這裡大，還沒人住。我給你們收拾收拾，你們住那裡。到吃飯的時候，我給你們送去，行不？」

  周藍義道：「太行了！大叔，大嬸，你們真是大好人啊。那這兩日，就叨擾兩位了。有什麼好吃好喝的，只管做了送去，我給銀子！」

  一番話說的中年夫妻喜笑顏開。

  當天傍晚，他們就入住在了那戶農家院子。

  這也是這一路，他們難得的正經落腳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