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再見過面(2)

2024-07-13 17:09:28 作者: 吉祥夜

  在女兒訂婚這個最重要的日子裡,媽媽卻沒有來。

  其實,不敢是蕭家還是她自己,都沒有什麼忌諱,可是,媽媽卻堅持不肯來,在她老舊的觀念里,是有諸多顧慮的她是離異之人,出現在女兒的訂婚宴上,怕給女兒也帶來不吉利……

  再者,也是顧忌到了,這樣的場面,兩個媽媽出現,多少會讓女兒難堪,讓賓客有所議論,程家的人也就罷了,反正是知道情況的,但是蕭家還有那麼多客人以及朋友是不知情的,想著女兒因為父母的事而被人議論,心中總是不好受的……

  在她的成長過程里,她最心疼的人就是媽媽;而在她訂婚或者出嫁的日子裡,她最想看到的人也是媽媽,可是,無論是今天還是以後正式的婚禮,媽媽都只會是在背後默默注視她的那個人……

  想到這裡,她心裡升起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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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上門,周遭安靜下來,她便拿出手機來給媽媽打電話。

  只響了一聲,媽媽就接了,急切地一聲,「餵。」

  聽見媽媽的聲音,她瞬間哽住,叫了一聲,「媽。」便已是凝噎。

  「微微!怎麼樣?今晚開心嗎?」媽媽在那頭問。

  此情此景,她能說不開心嗎?用力點著頭,儘管對面的媽媽看不到,「開心的,媽!」其實,除了有點傻以外,也談不上開心與不開心,感覺也沒想像中那麼難受,至少此刻躺在蕭家的床上,除了想起媽媽格外酸楚以外,身體上的感覺是很舒適的。

  「那就好!媽媽就放心了!乖孩子,小朋真是個不錯的伴侶,是不是?」媽媽在那頭說。

  「嗯。」她順著媽媽的話答,「他很好。」

  母女倆又說了好些話,說到後來,媽媽就像在她小時候那樣,叫她丫頭,丫頭長丫頭短的,叮囑了好多為人婦之道的話,最後,媽媽怕耽誤她明天趕飛機,跟她說晚安了,她才依依不捨地把電話放下。

  雖然道了晚安,又怎麼睡得著呢?

  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想著即將開始的陌生生活,輾轉反側……

  忽的,她的手機再度響起鈴聲,一看,這回是蕭伊朋打來的。

  接了,沒說話,聽得他溫和的男中音響起,「還沒睡?」

  「我睡了,現在是我的手機在跟你說話。」這絕對是報復,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在那頭笑了,「真是個小氣的丫頭!」

  聽得他說丫頭兩個字,她心口便被某個東西撞了一下,酸酸軟軟的,還有些暖……

  「床睡得還習慣嗎?」他又問。

  「嗯,還好。」

  「丫頭。」他莫名其妙的,仿似語氣里又帶了笑意。

  「嗯?」她的警惕心再起,這種語氣,必然又不會有好事了?他要幹嘛?不會……

  她腦子裡閃過某些色色的畫面,他不會吧?他們還沒結婚呢……

  於是,馬上在他開口之前制止他,「蕭伊朋!你別想多了!我們還沒結婚!你有什麼想法都得給我打住!」

  那邊的人瞬間沒有聲音了……

  她略奇怪,正要說話,聽得一陣大笑從手機里傳出來,而她的臉,在這樣的笑聲里,慢慢越來越燙……

  「丫頭,你想的事情,我會認真考慮的……」他笑著說,明顯繃不住啊……

  她頓時無語,所以說,剛剛他要說的,不是這個?

  「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事啊?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你知道嗎?我不是那個意思!」她蒼白地解釋著。

  「哦?」他反問,「那你認為我想的是哪個意思呢?」

  「額……」她可以耍賴撒潑嗎?「我怎麼知道你是哪個意思?我什麼意思都不懂,我的意思是,我很困,現在要睡覺了!」

  惹不起躲得起!

  他再度大笑,「丫頭,我想說的是,你覺得在這兒住得舒服呢?還是在我自己的新房子裡舒服呢?」

  「額……」什……麼?他的新房子?就是那座鬼屋?她忽然終於深深體會到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房子,難怪他那麼爽快地答應按她的方案裝修,原來是等著她入瓮啊!?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來了,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始終睡不踏實。

  只是,蕭家的人比她起來的更早。

  蕭伊朋已經把行李收拾好了,姜漁晚則已幫著雲姨把早餐準備就緒,而弟弟妹妹已經出去了,不在家。

  見她下樓,姜漁晚笑著對她道,「睡得好不好?」

  眼看姜漁晚已經收拾得十分精緻,頭髮一絲不亂,衣服整齊熨帖,連妝容都化得細緻入微,真不知道,她是幾點起來的……

  卻見姜漁晚溫和一笑,「我們家從前住在院裡,早起慣了,沒吵著你睡眠就好。」

  程薈微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啊,姜姨,我也習慣早起的……」才怪,她歷來崇尚睡到自然醒。

  姜漁晚聽了目色微嗔,「還叫姜姨呢?該改口了吧?」

  「額……」這是要她叫媽媽的節奏嗎?可是,她還真是不習慣,而且很不習慣……

  好在,姜漁晚並沒有逼她,只笑笑,「行,你得有一陣子才能習慣呢!以後再說吧,趕緊吃早餐,吃完趕飛機去!」

  飛機!義大利!

  這的確是一個驚喜……

  她說不上此刻是怎樣的心情,並不排斥,反而有些許期待和欣喜。

  跟蕭伊朋一起吃完早餐,就辭別姜漁晚,向著機場出發了。

  門口,停著蕭伊朋的車。

  天晴晴朗,可是,溫度卻很低,她穿得厚厚的,仍然感覺到寒冷異常,往停車處小跑而去,想快點上車取暖,可是,他把行李放進後備箱之後,卻遲遲不上車來,他在幹什麼呢?

  她往鏡子裡一看,看見他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嘛。

  好奇心起,下車看個究竟。

  結果,居然看見車輪邊有隻小狗,毛茸茸的,可愛極了。

  而他,拿了一隻小碗,裡面裝了吃的,放在小狗面前,小狗正吃得歡暢呢,一邊吃,還一邊抬抬頭,好像在和他做互動,眼睛黑漆漆的,在這樣的寒風裡,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簡直讓人無盡愛憐……

  「啊……太可愛了……」她很想伸手去摸摸小狗,可是又怕驚了它吃早餐,強忍著這衝動。

  他眸中含著柔光,不知這柔光到底因何而起,因這小狗,還是因她?

  「喜歡嗎?」他問。

  「嗯!好可愛!」她用力點頭,「我可以摸摸它嗎?」

  「當然!」他看著她的眼神里,透著幾分狡黠。

  她試探著伸出手去,摸了摸小狗絨絨的毛。

  小狗最初被驚得微微一縮,她立即更加輕柔了,還輕言細語地安撫它,小狗才慢慢地適應過來,最後,還就著她的手心蹭了蹭,而後繼續歡快地吃它的早餐了。

  「這是你養的小狗嗎?」她從來就沒聽他說過呀……

  「不是。」他的聲音,就像暖暖的風,「入冬以後,不知道從哪天起,就有一隻小狗躲在我車輪下取暖,第一次,我沒注意,差點就壓到它了,還好後來我發現了它,不然可就造成大禍了。後來,這小傢伙每天都來,我就順便給它帶了早點,再後來,就成了習慣,也算是我和它之間的默契了。」

  「那……它是流浪小狗嗎?」聽著他的話,她心裡酸酸的,也暖暖的,一個能善待小動物的男人,一向都能贏得她的好感。而這隻小狗,也牽動了她內心某根弦,如果它是流浪小狗,她有收養它的衝動。

  他搖搖頭,「不是。我也曾經以為他是,把他抱回了家,可是,沒過一會兒,他就跑了,第二天才會再次出現在我車輪底下,反覆幾次,我就知道,它並不願意被收養,它有它自己的世界。」

  聽了他的話,程薈微覺得有些遺憾,不過,尊重每一個生命,尊重它的生活方式,尊重它自己的世界,她也不能勉強。

  陪著它把早餐吃完,蕭伊朋又把一個塑膠袋給他叼著,裡面很多食物,夠這隻小狗吃兩天了啊……

  小狗叼著食物,飛快地跑了。

  一直看著小狗消失,他才道,「走吧,上車。」

  她仍然在不斷回頭,甚至掛著心,「可是,我們如果去義大利了,誰來管它呢?」

  「放心,我交代雲姨了。車子司機也會開回來的,它的按了我不會跑!」他笑道,牽住了她的手。

  直到上車以後,他才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笑,「謝謝你喜歡我的朋友。」

  朋友?

  她也笑了笑,能把動物當朋友的男人,倒的確是個暖男,毫無疑問,他在她心裡的分值突然竄高了。

  可是,等等!

  他剛剛說什麼?

  朋友?為什麼這個詞聽起來這麼奇怪?

  噗……

  這就是他說的朋友?那個可愛的小東西?

  而她剛才已經說了喜歡了?

  她輸了?

  她腦子裡連續畫了三個驚嘆號,都不足以表達自己的震驚和懊悔……

  轉身,兇狠的目光對著他,卻在他微笑的瞳孔里,看見一抹柔光,就像他剛才看著小狗時的目光一樣。

  怎麼說呢?像他這樣出眾的男人,用這般成熟而溫潤的眼神看著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人要想再生氣也難……

  忽然,她就覺得,這個賭局,她輸了也值了!不為別的,就為看到了這樣一個對動物都那麼溫柔的男人。

  「願賭服輸!」她爽快地道,「想吃什麼我都請你!」

  「可是,我們今天已經吃了早餐了呀?」他說。

  「那明天吧,明天在義大利,我請你吃大餐!」她豪邁地一揮手。

  他仍是那樣淡淡地笑,「不急。」

  是,不用急,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吃早餐啊……

  她心中嘆道。

  一輩子,好奇妙的三個字……

  義大利第一站,米蘭。

  這個城市非但歷史悠久,更是時尚之都,可是,程薈微對那些時尚的奢侈品並不感興趣,她就是衝著斯卡拉而來的,一顆心就鋪在了斯卡拉上,連續幾天,陶醉在歌劇的世界裡如痴如醉,即便白天沒有歌劇演出的時候,她也在歌劇博物館裡流連忘返,不願離去,直到過足了癮,也才肯挪動步子去別的地方。

  可是,也不曾踏足過那些品牌店,只是穿著她的平底鞋,滿街地竄著尋覓義大利美食,所以,他想充當腳夫,也沒機會了……

  她的食量,他在第一次和她相親的時候就領教過了,可是這一次,再一次見識到了她的潛力。

  可她自己卻渾然不覺,穿行在各個美食小店裡,用她半生不熟的西班牙語和人家手舞足蹈地對話,完全不需要翻譯的樣子,自得其樂。

  於是,他翻譯這份工作就不需要了,壓根就是一陪吃……

  而且,她喜歡自己去找好吃的,無需他引導,漫無目的地四處晃蕩,看見中意的就進去,從不去想自己走到了哪裡,也不去想自己是否會迷路……

  直到最後,不知道該怎麼回酒店的時候,她才想起她身後的跟班兒,迷茫的眼睛看著他,神情就像躲在他車輪下取暖的小狗,讓人忍俊不禁。

  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她,紅唇彩發,破洞金屬,如今,她一身簡單的休閒冬裝,哪裡有半分朋克的影子?真不知道,她那些行頭從哪裡搞來的……

  這一趟義大利之行,非但讓她盡情享受了她夢寐以求的斯卡拉歌劇盛宴,運氣很好的,還讓她趕上了狂歡節。

  滿街穿著誇張搞怪服裝的人們,滿街的彩色紙屑,液體泡沫,重啟塑料棒,都讓程薈微興奮不已。

  她太愛這些充滿文藝復興文化氣息的城市了,比她留學時待過的沒有多少文化歷史的國家,讓她醉心多了。

  很快,她也成為那些瘋狂的人群中的一員,用彩色的火雞羽毛把自己裝扮起來,當然,她也沒有放過他,給他也戴上了面具,把他打扮起來,一起投身於狂歡節的氣氛里。

  從來沒有參加過狂歡節的她,如此的興奮,而他卻顯得淡定多了。

  應該說,無論什麼事,到他那兒都顯得平淡無奇,她已經習慣了,在人群中大聲地問他,「你以前是不是在義大利參加過狂歡節啊?」

  他點頭,表示承認。

  也對,他從前來這兒搶歌劇季開幕式,怎麼會沒參加過狂歡呢?

  不過,跟一個永遠平淡如水的人在一起狂歡,是不是太沒意思?

  她很快拋下了他,跟義大利帥哥美女們盡情歌舞,盡情噴灑彩色紙屑了。

  前面有個小女巫!穿著紫色的女巫服,帶著高高的尖帽子,銀色的面具閃閃發光,一頭金色的捲髮也泛著好看的波浪型光澤,見了她以後便舉著泡沫噴灑瓶朝她奔過來。

  她以為又是一個義大利姑娘來和自己瘋,可是,她手上的彩色紙屑已經灑完了,只有躲的份。

  她尖叫著要躲開,這位姑娘卻越過她,朝她身後的人噴。

  虛驚一場……

  她笑著回頭,卻看見這姑娘噴的人正是蕭伊朋她的未婚夫啊……

  而蕭伊朋竟然站住了腳步,拿掉了面具,而這姑娘也摘下了銀色面具,對著他笑。

  這女孩笑起來好美……

  她看得呆了。

  典型的南歐姑娘長相,金髮碧眼,甜美性感,還十分熱情奔放吧,否則,怎麼會一見蕭伊朋就撲了上去,非但抱住了他,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這個……親吻是歐洲禮節雖然不錯,可是,一個姑娘主動親一個男人,還是讓人有那麼一些不舒服的,就連她這麼豪放派的人,都有些接受無能啊……

  咦?為什麼他還要回抱人家姑娘?而且還在人家背上拍了又拍?

  然後兩個人開始說義大利語……

  是欺負她聽不懂嗎?可是,她還是能聽懂他們口中叫出來的名字!他叫她瑞貝卡,她叫他費恩……

  所以,這兩人是舊識?而且是關係不錯的舊識?你看看蕭伊朋笑成那番色眯眯的樣子,這姑娘不是他女神才怪了!她站在一旁看著,莫名心裡有些酸酸的。

  這兩人明顯已經說到忘情了啊,周圍狂歡遊行的人擦著他們而過,他們也毫無知覺!完全沉浸在了他們自己的回憶里了好嗎?她憤憤地看著,心中還默默地數,她倒要看看,她的未婚夫到底要多久才能想起她這個未婚妻在他身邊等著他!

  然而,她失望了……

  他真的已經把她忘記了……

  終於,她憤然轉身,拒絕再等待!

  憑什麼要等他?為什麼要等他?她又不是他什麼人?雖如此一想,強烈的委屈感卻不受控制地往上涌,胸口酸得難受。

  就在她轉身衝進人群的時候,他終於發現她了,大聲叫她的名字,她只當沒聽見,頭也不回地繼續在人群里擠。

  最後,她被人抓住了胳膊。

  她知道是誰,扭著頭不理他。

  「這是幹什麼呢?生氣了?」他好笑地問。

  她拼命搖頭,「聽不見聽不見!太吵了!」

  音樂、歡呼充斥著耳側,她的確可以假裝聽不見,而且,她還在他的桎梏里用力犟著,試圖掙脫他的手。

  「別鬧了!」他越加用力。

  「誰鬧了?誰跟你鬧了?」她氣惱,分明是他跟別的女人在街上KISS,結果還說她鬧?要不要她現在找個義大利男人也親一親給他看?義大利女人奔放熱情,相信男人也不遜色吧?「費恩先生?請放手,別影響我狂歡好嗎?」

  他看著她的樣子,還披著五顏六色的火雞毛呢,當真像一隻炸毛的小雞,更覺好笑,放開了手。

  他的身後,義大利女人站在原地,迷人地微笑著,叫他的名字,「費恩?」

  他回頭,又用義大利語跟她說了些什麼。

  那女人的目光便看著她,笑著用義大利語回他。

  她氣憤不已,所以呢,這兩個人又說了是嗎?真是投機啊!

  她將面具摘去,露出她東方姑娘的小臉,和小巧的五官,然後對著身邊川流而過的義大利帥哥們sayhi。

  事實證明,義大利男人也是很熱情的,立馬各種回應,各種飛吻。

  她也毫不吝嗇地拋了飛吻出去,而膽大的義大利男人便有過來摟她腰的,臉也湊了過來。

  結果,還沒挨到她的身體,一隻胳膊就纏在了她腰上,將她飛速圈入自己的懷抱,並且含笑對義大利男人說了句什麼。

  義大利男人笑了,做了個要跟他決鬥的手勢,而後便笑著離開了,臨走,還用英語誇了她一句:可愛的中國姑娘。

  「丫頭!別玩過頭了!」他笑著在她耳邊用中文輕輕說。

  什麼叫她玩過頭?

  她很生氣!生氣的時候是不懂分寸叫什麼的,反正在這義大利的街頭,也沒人懂中文,所以,毫無忌憚地用中文反駁,「什麼叫我玩過頭?你可以在街上跟義大利姑娘親嘴,我和帥哥打聲招呼就叫過頭?蕭伊朋,我告訴你!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有本事今晚就跟這姑娘上床,我明晚就敢跟義大利帥哥Onenightstand!」

  他臉色沉了沉,「丫頭,別瞎說!」

  「我瞎說?你當我是瞎說?那你試試看啊!你看我會不會瞎說!隨便這種事,不是只有男人做得出來的!我不早跟你說了嗎?我至少有這麼多男人……」她這回沒把十個指頭都比出來,相信他也還記得,「而且你自己說的,如果我對你太太這份工作做得不滿意,我可以跳槽啊!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很不滿意!我要跳槽!我要跳給義大利帥哥!對了,我這麼喜歡義大利,找個義大利帥哥,我就能留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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