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浮生幾許夢如是(2)
2024-07-13 17:07:48
作者: 吉祥夜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說,「又要給我講大道理?又要批評我了是嗎?我知道你的意思,事業為重,你不就是不想我放棄北京的事業嗎?可是我昨天已經把話跟你說清楚了!我本質上就是一個混混!從前是!現在還是!我不介意以後仍然是!讓事業XX的見鬼去吧!」
他還以為,她不會看見他這點瘀傷呢……
他並沒有告訴她,他眼睛上這塊淤青,是跟老大在一起的時候被揍的,至今天,顏色已經極淡了,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回北京這十幾天,不僅要把律所的事、家裡的事全結了,還被辰安拉出去幫老大追嫂子,只是,沒有人知道他自己婚姻這條路也走得那麼艱辛,他幫老大,誰來幫他呢?
想起種種,心中總是刺痛,可是,他仍然強顏歡笑,陪著老大老三瘋,他們兄弟三人,辰安已經幸福了,老大的幸福也快點來到吧,至於他自己,他會努力去爭取……
而事實證明,他裝得很成功,不是嗎?老大他們誰也沒看出來,他心中裝著多少事……
葉清禾聽得他如此暴躁的語氣,識趣地閉了嘴,她其實,只是心疼他被打而已,他都三十二歲了,還要被老爸揍……
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學的按摩,更不知他手法對不對,但是按著腳很舒服,她怔怔地看著他冷淡的表情,出了神。
良久,他往外看,「那客棧老闆怎麼還沒回去?」
「額……」難道吳潮不回去,他就不去吃早餐了嗎?
他站起來,提上裝一一的小桶,徑直走向浴室,邊走還邊說,「一一,不著急!馬上就跟老婆在一起了!」
「額……」她注視著他的背影,揣摩他這句話的意思……
待他讓兩隻烏龜放在一塊後,他將浴室門一關,還說了句,「小別勝新婚啊!」
「額……」她再度無語,真是二到一定境界了……
而後,他不知為啥又打開了箱子,從裡面拿出件東西來,直到他走到她面前,抓起了她的手時候,才發現是那枚紅寶石戒指。
他動作迅速而有力,根本沒打算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那隻戒指便套在了她的手上,之後,冷冷淡淡地對她說,「你可以試試取下來。」
「額……」潛台詞是什麼?會好好收拾她?她可是從來不怕他威脅的……
她摸著這顆失而復得的戒指,看著他轉身後的背影發呆,直到他身影不見了,她才猛然醒悟過來,他居然沒有推她出去就自己吃早餐去了?不是嫌棄吳潮嗎?
她只好自己轉著輪椅到了餐廳。
吳潮還在那吃早餐,他這是喝了幾碗粥了?非耗在這裡幹什麼?
而他,卻趾高氣昂又冷淡嚴肅的樣子,「過來!」
這台詞多熟悉,跟遊戲裡一模一樣,想要她去他的身邊的時候,哪一次不是這麼喊她?無論她在做什麼,無論她能不能去……
吳潮在這裡,她不想出什麼狀況給別人看笑話,默默地往他這邊靠近。
吳潮叼著一隻蒸餃,被蕭伊庭這樣的語氣給驚呆了,實在忍不住,問道,「這位北京來的兄台,你和小荷很熟嗎?是她什麼人?哥哥?」
能夠這麼命令她,之前還放話說收拾她至哭,大約只有哥哥了吧……雖然他仍然想不通,美麗聰明的小荷有什麼值得訓斥的……
她來到蕭伊庭身邊,他正好咬了一口蒸餃,皺皺眉,扔進她碗裡,「這個,煎得有些硬了。」
她瞪他,這是故意的吧?有意思嗎?
吳潮則更是瞪大了眼睛,硬了就給小荷吃?這是哥哥嗎?
當然,他夾到她碗裡去的,不僅僅只有他吃的餃子,也有蔣媽媽做的其它早餐,只除了江米糕。
「小荷,試試江米糕吧。」吳潮討好地笑著說。
他眉一皺,把自己喝了兩口的粥也給了她,「這個你喝。」
「額……」她靜靜地坐著,也不揭穿他,也不吃他給的。
只是吳潮覺得更奇怪而已,怎麼這個哥哥,總是給人吃剩的啊?
他三口兩口吃完,忽然湊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下,「我出去了,老婆,乖乖在家裡。」
「老婆?」吳潮終於激動了,失態地看著葉清禾問,「小荷,你結婚了?」
蕭伊庭看了他一眼,進了房間,出來時,多了公文包,他從公文包里拿出兩個本本來,扔給她,「保管好,房產改名要的。」
改名?哪裡有房產要過戶?
更震驚的人,還是吳潮……
他盯著那寫著結婚證三字的本子,頓時,心碎成一片……
蕭伊庭走了,吳潮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再一次問葉清禾,「他真是你老公?」
葉清禾把結婚證翻開給他看,意思是,還有假的嗎?恭喜某人又炫婚成功!別人炫富他炫婚!成天背著結婚證到處亂跑的人,全世界也就他一個了!
吳潮喊了聲賣糕的,憂傷地回到他的客棧調養他的傷口去……
而她,則默默地幫蔣媽媽收拾完東西,坐在店裡發呆,遊戲,卻不想再去登陸了,至少現在不想……
臉上被他一親,濕濕的,似乎烙下個印記一般,許久都散不去。
她最初在店裡發呆,而後把店交給蔣媽媽,回到房間又繼續發呆,左手無名指上那顆紅寶石戒指似乎格外重,壓得她手指抬不起來,同時,也仿似壓在了心頭一般,沉甸甸的。
思緒紛亂,腦中是自姜漁晚給她治病期間發生的種種,各種聲音不斷撞擊著她的頭腦,撞擊著她的心,一時無法安神。
她暗暗嘆息,拿了紙筆出來,推墨,展箋,逼著自己開始寫字。
翻開的《金剛經》,她逐字無聲地念著,蠅頭小楷,邊誦邊抄,但願,能在這其中找到她想要的寧靜。
最後一次抄誦佛經,是母親還在世的時候。
母親信佛,性情淡泊,常誦讀佛經,她習字之後,有時也會幫母親抄。
後來,母親病發,時好時壞,在尚能執筆的時候,更是每日抄習,直到無法寫字了,才擱了筆。
那時的她,想著媽媽抄佛經是不是在祈求健康呢?面對媽媽的病情,束手無策的她,便開始沿襲媽媽的習慣,每日裡給她抄一段佛經,為媽媽祈福。
後來,她才知道,母親抄誦經書,一為明智養心,最主要的卻是為她父女二人修功德,回向給他們……
無論她多麼虔誠地抄經,媽媽最終還是走了。
可是,在抄習經文的過程中,她所體驗到的佛法智慧和其過程中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她是深有體會的……
她後來的性格,或許也跟這有關吧……
她讀得很慢,也寫得很慢,一筆一划,如鐫如刻。
蔣媽媽見她許久沒有動靜,不放心,進來看她,才發現她正在全神貫注地抄佛經。
「金剛經啊……」蔣媽媽輕聲說。
「嗯,蔣媽媽。」她繼續抄著,頭也不抬,唯恐寫壞一個字。蔣媽媽在她家多年,多多少少也受了母親的影響和薰陶。
蔣媽媽卻看著她搖頭,「小荷,你媽媽生病那段時間,倒是提到過金剛經里幾句話,原話我記不得了,大約意思是說,人生就像做夢一樣,世間的事達不到十全十美,我們人,也逃不了宿命的安排。你母親那時候總是很樂觀,說,拒絕不了命運的安排,就要學會放下,因為有殘缺,所以才圓滿,如果你放下了,就不需要在這裡抄經書,你自己的心放不下,靜不下來,再怎麼誦經也是沒有用的啊……」
葉清禾握筆的手微微一頓,污了一筆。
她知道蔣媽媽提到的那幾句話出自於《金剛經》里最後一章: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一夢如是。
「我也不懂怎麼說,沒有你媽媽說得好,只是覺得,在你經歷了那麼多之後,一覺醒來,這個人還會出現在你面前,不得不說,是命運的安排,過去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夢醒了,忘不了的,放不下的,該怎麼面對,還是就怎麼面對的好,其它的,恩也好,怨也好,自然有它的輪迴因果的。」
蔣媽媽的溫柔嘆息就在耳側,她自詡閱書無數,智慧理智,可一旦墜入這個「情」字,就有些亂了……
她心中亦暗嘆,擱下了筆,輕輕地靠在蔣媽媽身上。
輪迴因果……
感謝媽媽。因為有媽媽的智慧和善良,才會讓照顧媽媽的人都不知不覺潛移默化。蔣媽媽學歷不高,可是跟了媽媽多年,參悟力竟也不凡,雖然說得淺白,可理卻真。
她伏在蔣媽媽懷裡,輕輕地說,「嗯,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小荷還能有蔣媽媽在身邊陪著我,是命運的饋贈,是媽媽功德的回向,蔣媽媽,謝謝你陪著我……」
「傻孩子,我說的不是……」蔣媽媽點點她的頭,欲糾正她,怎麼越說越遠了呢?
她仰起頭來,抿唇而笑。
蔣媽媽鬆了口氣,嗔她一眼,這孩子聰明靈透,怎麼會不明白她說什麼?這是故意在這給她皮呢?
她卻雙臂摟住了蔣媽媽的腰,「我是說認真的,蔣媽媽。」
蔣媽媽嘆道,「認真的不止你一個人。」
葉清禾靠在她柔軟的腹部,不說話。
「小荷,你是個女孩兒,女孩兒不要太逼迫自己了,輕輕鬆鬆的,平平淡淡的,有個人疼愛,比什麼都重要……」這是蔣媽媽心裡最放不下的事。
這個孩子,從小聰明能幹,樣樣好強,出類拔萃得讓人咋舌,這固然讓人驕傲,可是,在她看來,太強的姑娘,總是辛苦些,她如今又患了和她媽媽一樣的病,更需要人憐惜照顧,自己是不能陪伴她一輩子的,留她孤零零一人在世上,可怎麼辦?當著她的面,她從來不敢說什麼,可暗地裡,卻不知道多揪心,只希望能有個真正疼的人,不嫌棄她的人,能真心實意的照顧她。
為此,她曾把希望寄托在吳潮身上。之前她十分中意的姑爺,她不敢奢望了。那樣的人家,又發生這麼多糾葛,小荷還是這麼個殘破的身體,她也不敢再輕易相信和託付,所以死守著秘密,死守著和姜家人的約定,不曾和他聯繫過。沒想到,他竟然再次出現了……
這,難道還不是命中注定嗎?
她內心裡不知道多歡欣,多驕傲,為這樣的姑爺,為這樣的小荷……
葉清禾則始終不說話,只是靠在她懷裡,閉著眼睛,輕輕地搖,恰如小時候一樣……
蔣媽媽憐愛地輕撫著她的頭髮,「是不是寫累了?累的話,就去床上歪一歪,睡一小會兒,過會兒姑爺要回來了呢?」
他要回來?他跟蔣媽媽報備過行蹤嗎?
「他回來,關我什麼事兒?」她輕輕地嘟噥。
蔣媽媽是過來人,小女兒心態也是了解,聽她這般語氣,心下算是放寬了,也頗為欣慰,女孩兒也要這般才好,太強了,太克制了,總是累啊……
她笑著托起葉清禾的臉,「好好好,不關你的事,關我的事成了吧?我得給姑爺做飯去!別回來餓肚子!」
「蔣媽媽!」葉清禾老大不樂意,「你疼他比疼我多!」
蔣媽媽笑,「不疼姑爺疼誰?」她把葉清禾當女兒般,自然也是把他當女婿的,和天下當媽媽的一樣,多疼女婿一分,不過是盼著女婿多疼女兒一分。
「誰說是姑爺了?我可沒承認!」葉清禾輕輕地搖著頭。
蔣媽媽更樂了,「不承認?那明天姑爺可會把結婚證掛店裡了!」
「額……」她不懷疑,這事兒,他的確敢做……
眼看著蔣媽媽樂顛顛地去廚房做飯去了,她思緒回收,看著紙上寫壞掉的那個污點,重新握起了筆,將之修正,繼續寫下去。
臨近晚上的時候,她突然收到一條簡訊!不,接下來是連續多條!是銀行簡訊!她的錢!她帳戶上的錢幾乎全被轉走了!
怎麼會這樣?
「蔣媽媽!」她喊了一聲後,立刻反應過來,打開自己的包包,發現銀行卡全都不見了……再翻U盾K寶什麼的!也不見了!
好吧,這案子破了……
蔣媽媽聽見她的喊聲,跑了過來,問,「怎麼了?」
「沒事了……」她臉沉下來。
夜幕降臨,他終於回來了……
一進電,便先和蔣媽媽打招呼,還很有男主人氣派地問,「蔣媽媽,有飯吃了嗎?餓了!」
「有了有了!早做好了!就等你回來呢!」蔣媽媽趕緊笑著張羅。
「我洗個臉就出來吃飯!」他說著,腳步聲近了臥室。
說是洗臉,進來放下東西後,卻一邊走一邊脫衣服,見她坐在那,還像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似的,俯身湊過來在她臉上一親,「老婆,我回來了。」
回來!你還敢回來!
她用力推開他的臉,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可是,卻發現了一個新問題,他的肩膀處,居然有一道刀疤,和她肩上傷到的地方位置一樣,這也是她昨晚沒有發現的,他怎麼了?
脫去上衣後的他,又開始脫褲子,轉瞬,就只剩了個內褲,往浴室走,邊走還邊說,「老婆,記得把衣服洗了,熨整齊!」
她火大了,原想問這傷因何而來的,也沒問,衝著他大聲說,「你讓一個殘疾人洗衣服!?」
他的手擱在腰際,回頭看了她一眼,往下一褪,最後一點春光也暴露,他卻慢吞吞說了一句,「你是殘疾人?我怎麼沒發覺?」
她無法淡定了!這樣還讓她怎麼淡定!她是不是真的脾氣太好了呀?十六歲開始就被他使喚來使喚去,買飯洗衣服,現在她這樣了,他還使喚!
很想把衣服全撿起來扔到他臉上去,可是,這輪椅!
「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他把沒說完的話說完,進了浴室,很快,裡面響起嘩嘩的水聲。
她一個人在外抓狂,覺得有必要把《金剛經》捧過來再讀!還得有一串念珠!否則,她不能平靜!
水聲停後,他出來了,頂著濕漉漉的頭髮,腰間圍著她的浴巾,淡藍色,素花。
如果她心裡沒這麼多憤懣,他這模樣還是很有幾分姿色的,可是,氣憤蒙蔽了她的雙眼!
而他,出來後,卻馬上取掉了浴巾,然後用來擦頭,擦完之後不緊不慢地扔一邊,光著去衣櫃找衣服穿了,用整個後背對著她,尤其惹眼的,是他挺翹的臀……
他這是幹什麼呢?秀嗎?他知不知道這招他N年就用過了!在她這兒不湊效!
他找出半舊的T恤和褲子來,慢條斯理地套上。這麼多年,這喜好倒是始終不改,在家裡總喜歡穿成這樣……
可是,她現在關注的不是他的居家標配,而是她的錢!
她把手機簡訊打開,伸到他面前,「你可以解釋一下這事怎麼回事嗎?」
他漫不經心一看,「嗯」了一聲,「轉我這來了!」
「你……」還毫不知恥地承認!「你憑什麼呀?」
「憑什麼?」他轉過身來,對著她,「憑我是你老公!」
「可那是我的錢!」她將手機一扔。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她的卡和U盾K寶,還給她,「蔣媽媽說,一個家裡,還是男人當家的好。」
「額……」蔣媽媽到底是誰的蔣媽媽啊!她沒去接,憋著一肚子委屈,「蕭大律師!你別忘了!我的錢大部分全是在我們婚前賺的!不是夫妻共同財產!」
他把卡和其它扔桌上,點點頭,「嗯,你去告我!」
說完,趿上拖鞋,出去吃飯去了……
「蕭伊庭!你欺負我!」她氣惱地抓起卡,往他背上用力一扔。
他回頭看她,撿起來,再度交還給她,「你的零花錢還在裡面呢,扔了就沒錢花了……」說著,還順便在她臉上親,「寶貝兒,我的,還是你的。」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寶貝兒,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一點也沒有親昵和甜蜜的感覺!完全就是調侃!
「你怎麼知道密碼的?」她忍著臉頰上那些麻麻痒痒,脫口而問。問完之後馬上後悔了,他嘴裡斷然出不來好話的,而且,他已經直達結果,問過程還有意義嗎?
果然,他一邊啃著她的臉,一邊很欠地說,「寶寶,不知道老婆銀行卡密碼的老公,不是好老公。」
寶寶……
他還可以更噁心一點……
她嫌惡地把臉轉開,「我有名字。」
可是,她以為這樣能阻止他繼續噁心的節奏嗎?
他的唇追著過來,在她嘴上吸了一口,「寶寶,吃飯去。」
「額……」還是叫她妹妹吧……
原本耍酷扔下她自己跑去吃飯的人,這時候心情突然大好,推著她一起去了。
蔣媽媽見兩人一起出來,不知道多歡喜,趕緊把兩人碗筷擺好,還去給他們盛飯。
「蔣媽媽,我來,您辛苦了,坐著。」他把她安置好,搶著去盛飯了。
蔣媽媽愈加合不攏嘴,還衝葉清禾使眼神,意思是他多好,多體恤人。
葉清禾提不起精神來,他好什麼呀!還讓她洗衣服來著!哪裡體恤了!
這是他們三個人自出事以後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晚飯,他給三人都盛好飯以後,問蔣媽媽,「蔣媽媽,有酒嗎?」
「有啊!有!」蔣媽媽返身找酒和杯子去了。
他要完酒,還看了她一眼。
看她幹什麼?希望她像以前管住他不准喝?她是不會說話的!愛喝不喝!
蔣媽媽拿了酒過來,手中還有一隻杯子。
「只一隻杯子嗎?蔣媽媽?」蕭伊庭問,「再去拿一隻來。」
蔣媽媽看了眼葉清禾,以為她要喝,忙道,「姑爺,小荷還是不要喝酒的好。」
「沒說要她喝,蔣媽媽,我想跟您喝一杯。」他微笑著說,眼睛裡濃濃的暖意。
「我?」蔣媽媽驚詫。
「是啊!去拿杯子吧,蔣媽媽。」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