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半步超脫

  「誰！！！」

  窮奇驀然轉身，卻發現自己身後赫然站著另一個李長青。

  祂的瞳孔劇烈擴張，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幕。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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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李長青手持盤古幡，不緊不慢地推了推頭頂發冠，收了一氣化三清之法。

  此刻。

  誅仙劍陣中，只剩下不知所措的窮奇和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李長青。

  「你不是李長青！」

  窮奇將目光鎖定眼前的白衣青年，哪怕對方有著和李長青一樣的面容，一樣的真靈氣息，甚至於一樣的時光道標。

  祂依舊不信！

  這並非是出於窮奇的自負，或是對殘酷現實的無法接受。

  李長青毫無疑問沒有跳出天神的範疇，哪怕對方能夠干擾時光，坐擁部分超脫者特徵，也只是一個普通天神。

  而超脫者的特徵同樣決定了。

  諸界唯一。

  哪怕是身為超脫者，徹底跳出時光束縛的窮奇，真靈依舊唯一。

  在如此情況下。

  既然面前的李長青不是歷史投影，那就只能是幻覺！

  「哼！」

  念及此處，窮奇心頭鬆了口氣，在祂自以為自己抓住李長青變幻之術的破綻後。

  甚至短暫遺忘了，為什麼另一個李長青能夠勘破自身的超脫狀態。

  「人類小子，你的騙術太低級了！」

  「哦？」

  李長青挑了挑眉，心中暗道窮奇的反應似乎和他想的有所區別，罷了，暫且不急看看祂又要說什麼。

  「小子，你知道自己犯了個什麼錯誤嗎？」

  見李長青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窮奇嘴角咧開，戲謔道：

  「人族小子，你既然已經憑藉天神之軀，坐擁超脫特徵，難道忘了超脫者最基本的特性嗎？」

  不得李長青開口，窮奇已經迫不及待地大吼出聲。

  「人族小子！」

  「我們超脫者可是……」

  「諸界唯一啊！！！」

  嗖——

  窮奇的身軀消失在原地，藉助蛻皮的遁逃，祂早就悄無聲息地貼近了李長青。

  一對虎目內凶光乍現。

  「讓我來看看你這冒牌貨，又是憑藉什麼神兵利器搞出來的！」

  對於李長青除了這座劍陣和他手中的開天之物外，還有什麼神兵利器，窮奇並不在意。

  未超脫者，哪怕手持創世之物，也根本無法突破那層隔絕一切的天塹。

  未超脫時光者，終是螻蟻！

  轟——

  虎嘯破天。

  窮奇真身的無上偉力，給予了前者擊穿時光，從過去殺向未來的強大。

  「諸界唯一者，哪兒來的另一個本體？」

  「死！」

  利爪撕裂蒼穹，全力爆發的窮奇，就連李長期此刻布下的劍陣也無法徹底將其束縛。

  規則破碎。

  混茫中，利爪臨身。

  然而……

  李長青卻連眼皮都沒有抬起，祂右手自然垂落，五指收緊。

  嘩啦啦——

  仿佛長河呼嘯，波濤滾滾。

  那母親河的身影，從比亘古還要久遠的時代，一直蔓延到那比終末還要死寂的未來。

  貫通古今的長河流淌中。

  卻有一聲劍鳴激盪蒼穹。

  鏘——

  流水般的利刃從河中脫出，劍光流轉般如大日照耀蒼穹。

  光輝如炬，劍影搖曳。

  寶劍騰空舒張，自然而然地落入李長青掌中。

  霎時。

  筆直的劍尖調轉方位，指向窮奇落下的利爪。

  四方有兵，曳影當出！

  人王顓頊佩劍，後落於大禹之手，

  今被李長青持握。

  斬！

  轟——

  窮奇眼中的凶光凝固，猙獰的面容此刻稍顯僵硬。

  一股完全不輸於祂的力量，和祂毫不退讓的爭鋒相對，巨大的衝擊力徹底攪亂此地時光。

  由一至二，由二至三。

  最終三生無窮。

  無數個李長青站在時光之內，手持曳影神劍同窮奇戰於山海之上，卻又合二為一。

  劍陣內只剩下一人一獸。

  「你到底是誰！」

  真靈可以作假，氣息可以作假，甚至於時光道標都可以作假。

  但力量不行。

  擋不住就是擋不住，接不下就是接不下。

  螞蟻哪怕通過幻化之術變成了暴龍，但面對大象落下的四足，依舊不可避免的化作肉泥。

  更關鍵的在於。

  對方手中的那把劍，祂太熟悉了！

  窮奇記得很清楚，無數年前，哪怕擁有全盛時期的混沌，加上天帝的保護。

  檮杌已舊被那一劍徹底轟殺。

  若非顓頊此刻遠在山海之外，就算是天帝也無法在曳影的攻擊後，通過龍脈留下的道標將檮杌重新從時光之外拉回來。

  但即便如此，檮杌也算是死了一回。

  徹底丟失了人族最重要的女媧創世之軀，從此只剩下龍脈維持的四凶真身。

  也是從那天起，四凶再無人膽敢踏足人族所在之地。

  一個普普通通的天仙，怎麼可能執掌人王顓頊曾經的佩劍，神兵曳影？

  窮奇抽身而退。

  一對虎目看似猙獰，惡狠狠地盯著李長青，似乎隨時要將他吞噬殆盡。

  但實際上。

  窮奇心中已經開始思考撤退之法。

  但等祂的目光落在了四方劍陣上後，心緒瞬間低落，此一時彼一時。

  剛才還沒有被祂放在眼中的劍陣。

  現在卻棘手的很。

  必須殺了李長青才能脫困！

  窮奇心中有了定論。

  但祂依舊目不斜視地看向眼前的白衣李長青。

  「無論天神還是超脫者，都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本尊，你騙不了我。」

  「是嗎？」

  李長青笑而不語，卻不再給窮奇反應的時間。

  曳影在手，無匹神力化作開天之力，徑直朝著窮奇頭頂斬去。

  此刻，窮奇已經沒辦法通過超脫時光之力讓李長青的攻擊無效，只得硬著頭皮沖向後者。

  力量碰撞間。

  窮奇的心緒一點點兒沉了下去。

  祂竟然找不到任何快速擊敗對方的辦法，眼前白衣李長青的力量，似乎真的抵達了超脫之境！

  嗡——

  突然，李長青的身軀虛幻了一剎那。

  曳影仿佛突然被一整條時光長河壓上，驀然沉了些許，就是這樣的偏差，讓李長青的攻勢出現了紕漏。

  噗嗤——

  窮奇的利爪貫通李長青前胸，後者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幻，展臂揮劍。

  前者也抽身而退，但在遠離的瞬間，祂臉上湧出一抹狂喜。

  「你不是超脫者！」

  李長青飄身而退，胸口處被撕開了一個大洞。

  面對窮奇的狂喜他居然點了點頭。

  「你猜的不錯。」

  「現在的我的確還不是超脫者。」

  依靠龍脈超脫時光的特性，李長青在融合了第二條龍脈後，憑藉長河龍脈固定在現實宇宙節點的道標，以及饕餮龍脈處於山海世界的道標。

  通過人王權柄將二者歸一。

  在短時間內，借著著龍脈時光特性，強行破境擁有了完整太乙之力。

  但這一步超脫有著時間點的限制。

  每時每刻，都會被時光的修正之力所沖刷，而現在李長青尚未徹底證道傳說。

  無法鎮壓整條時光長河。

  也因此，他只能短時間內踏足太乙之境。

  否則沒有傳說鎮壓時光長河，一直保持這種狀態只會徹底湮滅。

  在漢末時分徹底更改歷史，證道傳說之前。

  李長青只能算半步超脫。

  此刻。

  窮奇徹底定下了心神，幾番周折下，終究是自己技高一籌。

  「結束了，人族小子。」

  正當他準備上前了結一切時，卻見白衣李長青伸出了手。

  「你剛才不是問，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兩個我嗎？」

  「哼，障眼法罷了。」窮奇不屑的嗤笑一聲。

  「你根本不是李長青！」

  他看了眼身後的李長青，重新轉過身來。

  「他，只是一個特殊點兒的天神！」

  言語間，窮奇始終維持著超脫時光的狀態，和饕餮不同，祂拒絕任何陰溝裡翻船的可能。

  李長青不置可否，攤攤手。

  「那，現在呢？」

  「現在，還不是……」

  噗嗤一聲。

  窮奇的話語戛然而止，鋒利的誅仙劍自上而下貫穿了祂的身體。

  這一擊，不僅僅是肉體上的貫穿。

  同時，和窮奇不相上下，完整的太乙之力也把祂死死定在了此刻的時光道標之上。

  「你！！！」

  雙翼被釘死，身穿道袍的李長青站在祂身後。

  原本的天神之力毫無徵兆地蛻變為完整的太乙之力，超脫時光的力量讓窮奇猝不及防。

  「窮奇。」

  眼前，白衣李長青嘴角含笑。

  「你現在還覺得，這是障眼法，是幻化之術嗎？」

  大羅無量。

  何為大羅無量？

  占據整條時光長河，一證永證。

  李長青任何一具時光道標向前一步，踏足完整太乙之境，那他所有的時光道標都可以向前一步。

  現實宇宙的，漢末時空的，山海世界的……

  所有時光節點的李長青都會瞬間超脫，踏足完整太乙之境。

  而這樣的力量還可以相互疊加。

  只要不斷建立道標，便不存在任何上限。

  現在李長青只有四具道標，等他日後不斷在時光內留下痕跡，面對其他太乙將擁有碾壓般的優勢。

  這才是大羅無量之力那至高位格的絕對體現！

  會死！

  熟悉的死亡陰影又一次浮現於窮奇心頭。

  而且帶給祂恐懼的，依舊是那般寒光四溢的寶劍。

  恍惚間。

  窮奇眼中，李長青的身影與那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神話，人王顓頊的背影開始重合。

  瞬間，喚起了祂心頭埋藏最深的驚懼。

  世界的幻影逐步重疊，混茫一片，沒有上下四方的誅仙劍陣似乎變成了天地虛無的山海之外。

  天外。

  曳影神降，以一種睥睨天下，不可匹敵的霸道，蠻橫地貫穿了天帝布下的防禦。

  在穿透混沌的不滅之軀後。

  依舊將檮杌斬殺。

  而此刻，那把無堅不摧的曳影劍，落在了李長青手上。

  「吼——」

  咆哮聲中夾雜著詫異，憤怒，以及更多的驚恐。

  逃！

  誅仙劍陣隔絕內外。

  怎麼逃？

  轟——

  窮奇的整個身軀驀然炸開，毫無保留的時光之力肆虐，哪怕是此刻的李長青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兩股太乙之力對碰間。

  直接湮滅掉了當前的時光節點。

  處於這條時間線上，所有太乙之下的生靈統統湮滅。

  超脫者之間的戰鬥。

  波及的，不僅僅是整個天地，還是全部的無量世界。

  時光泛起浪花。

  構成整個山海世界的創世神祇之力開始回溯時光。

  眨眼的功夫。

  李長青有些虛弱的從時光之下走來，誅仙劍陣重新潰散，被他收入袖裡乾坤。

  而窮奇憑藉著湮滅自身真靈。

  通過龍脈的不滅和唯一性，早已不知道逃去了哪兒。

  就連現在李長青也無法捕捉。

  但後者也不打算去追。

  李長青站在荒原之上，他扭頭望去，目光順著時光長河的流淌，一路來到早已偏離既定歷史軌跡的漢末。

  以人王權柄為媒介，自身融入第二條龍脈。

  這樣的收穫足夠了！

  此刻的窮奇，本身就不是李長青能夠殺死的。

  至於現在……

  「我只需要證道傳說，便能完成之前的所有布置。」

  李長青的視野仿佛穿透世界，落在了扭曲、混亂的亞空間之中。

  半步超脫，藉助龍脈之力能夠暫時登臨太乙之境。

  這樣的力量……

  「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