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御廚後人夏老頭

  錢大媽帶著祝卿安來到一處農家小院，院子裡種了一棵高大的棗樹。

  這個季節的棗子已經結了滿滿當當的棗子，沉甸甸的棗子壓彎了樹枝，人們只需一伸手就能夠到。

  

  不知道哪天來過一陣狂風暴雨，以至於偌大的棗樹下，落了一地的棗子和枝葉。

  如今的棗子還沒有成熟，就已經茂密至此。

  可想而知，等棗子成熟之後，這棵樹該有多麼的生機勃勃啊。

  這時候，屋門吱呀一聲開啟，一位弓著背的乾瘦小老頭，忽然從屋子裡走出來：「別看了，棗子還沒有成熟，不好吃。」

  祝卿安連忙解釋說：「我不是來摘棗子的。」

  夏老頭這才抬頭，觀察祝卿安的同時，也看到了站在她身邊的錢大媽，於是說道：「我沒空閒聊，你們找錯人了。」

  說完之後，弓背的夏老頭轉身就往屋裡走，根本沒有和錢大媽打招呼。

  錢大媽急了，連忙追過去說：「夏老頭，你別跑啊！咋地，這麼多年了，你還這麼怕我啊！」

  要是別人說這樣的話也就算了，偏偏說話的人是錢大媽，夏老頭的臉頓時紅了一片，趕緊大步進屋去了。

  夏老頭雖然沒有請她們進門，但是好在也沒有像是剛剛那樣，直接把人哄出去。

  這對祝卿安來說，已經算是天大的好機會了。

  錢老太太更是衝著祝卿安遠遠招手：「愣著幹嘛啊，快拿著你的豬頭肉夾餅進來啊！」

  祝卿安聞言，連忙帶著自己做的豬頭肉夾餅擠進門。

  屋子裡一貧如洗，卻也乾淨整潔。

  小小的窯洞分里外兩間，外屋煮飯，裡屋睡覺。

  夏老頭看到她們進門之後，依舊沒什麼好臉色，自顧自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說道：「有什麼事趕緊說。」

  錢老太太笑呵呵地，把祝卿安帶來的豬頭肉夾餅遞過去，說：「這是我新認識的妹子，你幫著看看她煮的豬頭肉夾餅味道怎麼樣？」

  聽完錢老太太的話後，夏老頭抬頭深深看了眼已經年過半百的錢老太太，再看看青春正好的祝卿安，說道：「你這麼大歲數了，管一個小姑娘叫妹妹，也不害臊。」

  錢老太太當即懟了回去：「我年輕的時候也不害臊，你不一樣喜歡我？」

  一句話，把夏老頭懟的啞口無言。

  至於一旁的祝卿安，則被這句話裡面蘊含的超大信息量驚呆了。

  抿著唇忍了很久，表情才勉強沒有崩掉。

  「行了，都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麼還拿出來念叨。不是讓我看夾肉餅嗎，拿過來給我瞧瞧。」

  夏老頭一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折在兩個人的手裡。

  一個是孽徒孟海生，一個是賣冰棍的錢老太太。

  祝卿安連忙把自己準備好的豬頭肉夾餅遞過去，老爺子接過之後先看了看，又捏了捏，最後才捏起一片豬頭肉嘗了嘗。

  不過只嘗了一口，夏老頭就把剩下的豬頭肉丟在了一邊，道：「不行。」

  錢老太太驚呆了，畢竟她之前也嘗過祝卿安滷製的豬頭肉夾餅，味道是真的好。

  怎麼到了夏老頭這就不行了呢。

  「你嘗出味道了沒有？別是現在年紀大了，脾氣古怪了，就連舌頭也不對勁了吧？」錢老太太立刻對著夏老頭一陣輸出。

  夏老頭也不慣著她，當即氣呼呼的說道：「你可以質疑我其他的任何方面，唯獨不能質疑我的舌頭！我家祖先可是御廚，我自己也做了一輩子的廚子，怎麼可能連一道小小的豬頭肉都嘗不出好壞！」

  「得了吧，你又沒進過皇帝的御膳房！何況前些年大運動的時候，你被人家抓去遊街關牛棚，如果不是有我惦記著你，給你送了一口吃的，沒準你早在牛棚里被人折磨死了。還好意思和我說你的舌頭沒問題，可拉倒吧，誰信呢！」

  要不說，吵架還得看錢老太太的本事。

  這會兒一開口，就把脾氣古怪的夏老頭懟的說不上話來。

  老爺子氣的胸口上下起伏，眼看著就要背過氣去。

  祝卿安連忙上前勸說道：「老爺子別生氣，您是行家，不和我們這種局外人一般見識。今天我過來，就是想讓您幫著看看，我煮的豬頭肉是不是還有進步的空間。」

  夏老頭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聽到祝卿安這麼說的時候，努力平復了心情，問了一句：「你們怎麼想到來問我的？」

  祝卿安說：「當然是因為聽說你是十里八鄉廚藝最好的手藝人，我想開家飯館，才想著讓您幫我把把關。」

  「你知道我女婿是開飯館的嗎？」夏老頭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祝卿安說：「知道。不瞞您說，就是因為嘗過我煮的豬頭肉，您家女婿才在他的店裡也開始售賣豬頭肉夾餅。」

  「既然知道我和他的關係，你就不該來找我。行了，我是不會教你的，走吧。」

  這一次，夏老頭沒有再惡聲惡氣的攆人，不過說出來的話依舊不容拒絕。

  錢老太太還想再說什麼，祝卿安卻拉著她往外走。

  「這個死老頭年紀越大毛病越多，他現在趁活著不趕緊把自己的廚藝傳授出去，以後說不定要帶到棺材裡了。」

  有關夏老頭的事情和想法，沒有人比錢老太太更加清楚。

  偏偏夏老頭本來就脾氣古怪，自從發現孟海生不是東西之後，脾氣就更差，也更加不願意和任何人來往。

  作為夏老頭的老熟人，錢老太太看在眼裡急在心上，這才帶著祝卿安過來。

  祝卿安反過來安慰老太太：「錢大媽沒關係的，這種事急不來，以後有機會了咱們再慢慢接觸。」

  「還慢慢什麼啊，就他那個年紀，再慢兩年，他兩條腿都邁進棺材裡了！」錢老太太的話才說完，兩人就聽見身後傳來夏老頭氣呼呼的，非常用力的關門聲。

  不用問，一定是錢老太太剛剛說的話讓人聽見了。

  錢老太太也不避諱，反而更大聲地說道：「死老頭一身的病，還不知道養著，我說你兩條腿邁棺材裡已經算客氣的了，沒準啊，你直接暴屍荒野都沒人管！」

  越是上了年紀的老人，越是忌諱死呀活呀的。

  夏老頭一個人在屋子裡生悶氣，暗暗後悔自己年輕的時候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討人嫌的老太太。

  祝卿安連忙把老太太拉走，生怕她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最近一段時間裡，祝卿安依舊和之前一樣，天天推著自行車去鎮上售賣豬頭肉夾餅。

  大家知道祝卿安每天都會準時過來，漸漸的生意越來越好，甚至有人特地早早等候在祝卿安經常擺攤的地方，只是為了吃到熱乎的豬頭肉夾餅。

  不過這天，祝卿安剛撐起攤子沒多久，腰上繫著大圍裙的孟海生忽然朝她走過來。

  看到祝卿安的時候，孟海生立即粗聲粗氣地說道：「祝卿安是吧，這是我家的地盤，你要擺攤去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