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自虐式文明

  帕德麗夏的眼神中充滿真誠，完全看不出就在小半天前她曾經對蟲族施放過大規模殺傷武器。

  

  說到底，帕德麗夏其實是一名俘虜，如果放在人類國度，她的所作所為就是個滅絕人性的殺人狂。

  這種滅絕人性的存在應該被殘忍的折磨，被放在火刑架子上燒死。

  而這種殺人狂直接來策反對方君主的行為，就算在小說中也不會這麼寫，因為過於離譜。

  不過，這是文明與文明之間的戰爭，有些不合理的情節反而變得合理起來。

  對於星靈之前所發動的攻擊，因塞克特出奇的沒有絲毫憤怒與怨恨，這也是他放走兩名星靈，並留下帕德麗夏講故事的原因之一。

  就像是狼去吃羊，羊又去吃草，帕德麗夏的所作所為一件非常正常事情。

  而隨著傾聽帕德麗夏的勸說，因塞克特甚至產生了一種被說服的感覺，覺得星靈的有些說法很有道理。

  當然，如果仔細思考，他又會覺得星靈的說法有些彆扭的地方，只是究竟是哪裡有問題因塞克特一時之間也無法找到。

  畢竟他是一名騎士，而不是一名研究意識形態的哲學家，他的蟲族艦隊中也沒有什麼哲學家，倒是智障隨處可見。

  「如果平庸之神馬克博，又或者大賢者科茲莫在這裡的話，或許可以找到彆扭的地方在哪裡……」

  因塞克特輕捏著下巴，就在剛剛他思考的過程中，星靈俘虜帕德麗夏已經與露露吵了起來。

  面對星靈俘虜的策反，沒等因塞克特回應，露露便先一步回絕道：「不要，我們才不要加入星靈！」

  帕德麗夏道：「為什麼不加入呢？這可以讓蟲族擺脫平庸困境，古雷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返回珈藍區域了，星靈的艦隊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來，這樣的戰爭是沒有意義的，你們……」

  「不要，就是不要！」

  「剛剛藍星文明的故事你聽的很仔細，它陷入平庸困境的過程你已經聽到了，蟲族的文明等級雖然要比藍星文明要更高，但是……」

  「你就是說什麼，我們也不加入！就是不加入！哼哼哼！」

  小露露不僅回絕的很乾脆，還對著帕德麗夏做起了鬼臉，無論帕德麗夏怎樣試圖解釋，小露露就是不聽，並做出了一些挑釁的動作，例如豎中指什麼的。

  大宇宙中擁有無數文明，但無論是哪個文明豎中指的含義都差不多，這也是大宇宙中的跨文明通用手勢。

  面對這樣蠻不講理的小傢伙，帕德麗夏也沒有生氣，只是搖頭道：「你這是毫無意義的行為，只會浪費自身的能量。」

  帕德麗夏說完便不再理會小露露，任憑露露如何挑釁她也不進行回應，只是看著蟲族指揮官因塞克特，等待因塞克特的回應。

  因塞克特伸手捏住了張牙舞爪的小傢伙，後者逐漸老實下來。

  因塞克特道：「我來自天域世界，進入大宇宙的時間不是很長，直到剛剛聽你講述那些小世界中的一、二級文明，我才發現，天域世界似乎有點特別。」

  帕德麗夏道：「每一個小世界都有其實都是獨一無二的，都有它的特別之處。」

  因塞克特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天域世界比一般的小世界要強大許多。」

  如果按照星靈的描述，以及大宇宙蟲族的基因庫記錄，那麼無論是數個紀元之前的蟲獸之王，還是孕育精靈世界樹，又或者《末日書卷》中天啟戰爭騎士沃爾所掌握的軍團戰法，甚至是在這個紀元所存在諸神文明，其實都具備著前往大宇宙的條件。

  如果放到一些普通的小世界，這些各個紀元所孕育的巔峰文明，早已經來到大宇宙。

  不過，天域世界太強大了。

  因為天域世界的強大，所以各個紀元孕育的文明很強大。

  與之相對，也正是因為天域世界的強大，所以天地完全隔絕，這些文明無法感受到世界之外的大宇宙。

  可以說平庸之神馬克博操碎了心，努力了無數年，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因塞克特甚至有些好奇當馬克博抵達大宇宙發現真相時的表情。

  聯想之前與魔龍尼德霍格的相遇，以及尼德霍格對紅龍菲娜先祖龍母提亞馬特的問候，因塞克特已經察覺到了許多東西。

  沒有多想，看著星靈不解的神情，因塞克特道：「雖然星靈是五級文明，但你們對某些方面的研究其實不深，例如靈魂方面的研究。」

  帕德麗夏道：「靈魂？」

  因塞克特頷首道：「是的，靈魂，你提到過，你們星靈在萬年之前進行了一場變革，刪除了，又或者說極大幅度抑制了自身的欲望。

  變革之後的星靈不會懶惰，不會因為欲望進行沒有意義的享受。

  而你們萬年之前所進行的變革，如果我猜測不錯，應該就是靈魂方面的改造。」

  帕德麗夏若有所思道：「靈魂改造，倒是有這種說法，不過這些並不重要。」

  因塞克特搖頭道：「不，這很重要，因為這涉及到靈魂的本質。

  智慧生物的靈魂共分為三個部分，分別是理性、欲望、意志。

  理性與欲望是相輔相成的兩種東西，你們星靈的智慧很高，擁有著很高的理性，所以你們星靈的欲望就算很低，也不該像你描述的那麼低，否則靈魂就會崩潰或者產生異變。」

  看著星靈那不解的神情，因塞克特伸手點向對方眉心。

  下一刻，星靈的靈魂已經飄散出來。

  因塞克特向星靈的靈魂傳遞了自己所查探的信息道：「果然，你靈魂中的欲望比例並不低，大體上與理性持平。」

  眨眼之間，星靈的靈魂已經返回自己的身體，帕德麗夏也再次恢復了自身的感官。

  帕德麗夏似乎想要解釋，卻被因塞克特揮手打斷道：「欲望的表現形式有著很多的差別，我剛好獲得了一種方法可以測出你欲望。

  極樂幻境，不知道你在那個隨心所欲的極樂幻境中會做些什麼。」

  因塞克特說著再次用手指點向星靈的眉心，將星靈拖入幻境之中。

  在隨心所欲的幻境之中，帕德麗夏回到了自己的童年，開始了學習、努力與奮鬥，為了救助大宇宙的眾多們，帕德麗夏嚴格要求著自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因塞克特也終於知道了星靈的欲望是什麼——星靈是一個自虐式變態種族，他們的欲望就是努力與嚴格要求自己本身，這會使他們產生極大的滿足感。

  他們的目的不是996之後的報酬，而是996本身，如果不是因為沒有適當的休息會導致工作效率變差，星靈甚至會追求儘可能的連續工作。

  在因塞克特的控制下，帕德麗夏的意識很快從極樂幻境中拖拽出來，然後半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再之後，帕德麗夏劇烈的咳嗽起來，沒過多久，她陷入某種精神異常的狀態，口中不停重複著「這不可能」的話語。

  星靈文明理念的根本是限制欲望，他們認為只有限制欲望才是正確的，而現在的帕德麗夏感受到了自身的強大欲望。

  在理念的衝擊與不斷懷疑、自我否定之下，帕德麗夏崩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