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相信科學

  「隨你怎麼說，生前，老子可是什麼事都得出來的。這做鬼神做久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和因果報應也見得多了。上一世，我殺了他的孩兒，他來追殺我，害我背井離鄉，最後客死異鄉，也算是我的報應了。若非當時東嶽剛好缺無常，我這種生前作惡大於行善的鬼，肯定得去地獄受完刑才有機會投胎。如今隨著閱歷的增長，加之又有了更高的追求，以前那種快意恩仇，顧前不顧尾的想法已沒了，只剩下權衡利弊，趨利避凶。」

  林逸笑道：「有了更高追求後，就會進一步約束自己，這是好事啊。總比胡干混干，最後把身上的功德給乾沒了，被打入地獄受刑來得強吧。」

  「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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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逸指著地上的巨鷹，說：「所以，你不打算殺他了？」

  「有些棘手啊。」老曹撓了撓頭。

  林逸說：「那就不殺了吧。」

  「可萬一他今後再來報復我怎麼辦？」老曹有些糾結。

  林逸想了想，說：「這樣吧，等他醒來，咱們再與他商議。若能放下仇恨，化干戈為玉帛，那就再好不過了。反之……」

  「反之就殺了他。」老曹擊掌道，「中，就這麼辦。」

  林逸哭笑不得，這傢伙，激動之下，家鄉話都蹦出來了。

  林逸拿出鋼繩，準備把猛門捆起來，他算是見識到這猛門的戰鬥力了，絲毫不敢大意。

  一個疑惑地聲音響來。

  「主人，您在幹什麼？」

  老曹林逸同時扭頭，這一看，就樂了。

  「喲，白大仙姑，閉關出來了？」老曹咧嘴笑了起來。

  白潔優雅上前，九條尾巴非常靈活地呈扇子般展開，「曹大人在幹什麼？」漂亮的狐狸眼看向地上那隻巨鷹，忽然瞪大眼。

  「猛門？」

  「好眼光，確實是猛門……」

  「怎麼躺在地上？受傷了嗎？」

  「嗯，被你家主人一鋼杵擊飛，一扇子扇飛，就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白潔看向林逸：「主人，鋼杵還在嗎？」

  「在。」

  「您的扇子呢？」

  「也在。」

  「主人，您過來，我有話與您說。」

  拉著林逸走出老遠，白潔這才對老曹道，「還愣著做什麼，你也過來呀。」

  「幹什麼啊？神神叨叨的。」老曹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

  白潔抓著林逸和老曹，又後退了幾十步遠，這才跺腳譏笑道：「主人，你們可真夠糊塗的。你以為這應門就真的昏迷不醒嗎？錯，應門和灰門一樣，遇上危險最愛裝死。但與灰門不一樣的是，裝死的鷹門爆發力更強……看吧，醒了。」

  林逸老曹立即看向應門，果然，應六已從地上爬了起來。

  老曹嚇得趕緊躲到林逸身後，叫道：「好你個應六，居然與我裝死！」內心還是一陣後怕，剛才對方要是趁他不注意，給他一爪子，不死也得受老罪啊。

  應六沒好氣地對白潔道：「死狐狸，上回饒你一命，居然還敢出現在本王面前。」

  白潔已經跳到林逸身後，只露出白色的狐狸腦袋，挑釁道：「來打我啊，來打我啊！」

  眼前忽然一亮，原來自家主人已飄出去老遠，白潔全身狐狸毛都炸了起來，因為失去了林逸的庇護，她整個身子完落入應六的攻擊範圍內。

  白潔趕緊換上諂媚的笑容，狐狸尾巴歡快地甩來甩去。

  「應六……不，應大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否？」

  應六扇了扇翅膀，白潔身子立即弓了起來，九條尾巴也根根直豎，這是九尾狐遇上危險時的臨場反應。

  林逸舉起五明降魔扇，道：「應六，你確定要與我為敵？」

  老曹反應過來，挺起胸膛：「你個老六，你當真要與我為敵？」

  趁應六轉移了注意力，白潔一溜煙躲到林逸身後，埋怨道：「主人如今是越來越壞了。」

  應六看向白潔：「死狐狸，壞本王好事。」

  白潔生氣地道：「應六，你以為裝死就可以偷襲成功？別蠢了，我家主人法力無邊，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摁死你。」

  應六譏笑道：「法力無邊的鬼神，還讓本王攆得屁滾尿流！」

  白潔捂住耳朵：「你說什麼？隔得遠，我沒聽到！」

  老曹好心地解釋道：「他說，你英明神武法力無邊的主人，剛才也被這猛門攆得……」

  白潔一爪子拍過去，罵道：「死衰門，你肯定是忌妒我家主人比你長得英俊，法力比你高，人緣比你好，就埋汰我家主人。」

  林逸拍了白潔的頭，道：「老曹說得沒錯，剛才我差點就死在這猛門的爪下。」

  白潔滯了滯，然後生氣地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老曹咧嘴大笑，拍了林逸的肩膀說：「你小子真夠二的，人家白大仙姑好心替你圓面子，你居然不領情！」

  林逸：「……」

  應六指著白潔，譏笑道：「白十四，堂堂九尾狐，自詡為世間最為高貴的上古靈獸，居然淪落到給區區衰門做奴才，供其驅役，可悲可嘆啊！」

  白潔九條狐狸尾巴立即炸了起來，弓身大喝道：「應六，豎鷹！敢揭吾短，我白潔與你誓不兩立！」

  應六不屑地道：「來啊，單挑還是群挑？」

  白潔立即放下尾巴，身子也放鬆下來，道：「吾修為不及汝，這筆仇恨暫且記下。待他日修成正果，再找汝切磋也不遲。」

  「有志氣。」應六看向林逸，道：「你我本無仇怨，今為這隻必死之鬼與我為敵，恃法器凌我，你會後悔與我為敵的。」

  然後展開翅膀，飛走了。

  林逸和老曹還條件反射性地一個舉鋼杵，一個鑽地洞。就連白潔，也條件反射性地化為一道白煙，鑽入林逸衣袖中。

  應六得意地嗤笑，在空中旋了兩圈，飛走了。

  留下既丟了形象又丟了顏面的林逸原地直跺腳。

  「早知這傢伙如此狂傲囂張，就該斬草除根。」

  老曹唉聲嘆氣。

  白潔卻說：「主人有五明降魔扇，怕什麼。」

  林逸目光涼涼地看著她，不答反問：「做我的寵物，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忽然反應過來，白潔趕緊換上諂媚的語氣，「主人，雖說奉您為主只是權宜之計，但我與主人相處多年，早就生出濃厚的親情。我早已視主人為家人，主人可千萬不能趕我走啊。」

  九尾狐能有多大的忠誠度？見風使舵、趨利避凶倒是使得順溜。

  當然，大多數人類皆是如此，你還能指望一隻狐狸對自己忠誠？

  相比其他幾隻大仙，白潔的情商智商都在線，也幫林逸做了不少實事。

  於是林逸拍了她的腦袋，道：「行了，馬屁就少拍點兒，我也不指望你對我有多忠心，只要不扯我後腿就成。」

  白潔立即豎起爪子作揖，諂媚道：「主人，您放心，只要您不負我，我一定不負您！天地為鑑，日月為證！」

  老曹也曾私下提醒過林逸：「九尾狐自來驕傲，自詡為上古靈獸，何其尊貴！當心哪天與你解除契約後，翻臉不認人！」

  林逸道：「放心，她不會的。她是個聰明的，應該清楚，與我翻臉的後果。」

  「可以適當保持樂觀，但不可過分樂觀。人性複雜，狐性同樣如此。尤其修煉成人，就更是難以預料了。」

  林逸頜首道：「你說的我都清楚，我會注意分寸的。」

  自詡為尊貴又驕傲的九尾狐，為了活命，不得不依附於人類做了寵物，為了修煉，又不得不簽下靈魂契約，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一定能接受，更遑論九尾狐。

  林逸清楚，越是能屈能伸，無論是人，還是鬼、妖，都不容小覷。

  ……

  老曹也被猛門給嚇破了膽，都不敢一個人在外頭活動，死活要跟著林逸。

  白潔也是如此，從那天后，就沒再出過門。

  回魂後的林逸，也開啟了忙碌模式。

  被五名殺手當場砍殺，雖然反敗為勝，取得了一戰五，並讓殺手一死二殘二重傷的輝煌戰績，引起了海嘯般的討論和關注，但隨之而來的麻煩也接踵而至。

  為了不被當成怪物討論，林逸不得不在醫院裝了一個星期的病。

  林逸的心理醫生也對外公布林逸確實產生了心理創傷。

  「……確實產生了較嚴重的應激反應，任誰第一次遇上如此血腥場面，都會產生心理陰影。這個確實得進行科學的干預和疏導。希望大家能林逸一點時間，請不要來打擾他。」

  處於風口浪尖的某三甲醫院，承擔起了記者和林逸粉絲們瘋狂的圍追堵截。

  而林逸卻出現在149那幢陳舊到令人牙酸的辦公大樓里。

  看望了在醫院養傷的老秦，林逸便著手徹查張續和蔣乾坤。

  他可沒忘，張續死後，可是被蔣乾坤指使著來對付他的。

  公雞把資料推給林逸，說：「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姓蔣的，還真是個厲害人物。」

  張續本身也沒什麼好查的，被公雞帶回總部，裝進鎮魂罈子里，裡頭冰冷刺骨的冰水便能讓張續生死不得，早已竹筒倒豆子，交代得乾乾淨淨。

  公雞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是間諜，不敢擅專，只得上報給黑牛，黑牛再報給林逸。

  林逸看了張續的供詞，二話不說，傳給了王國威。

  王國威大驚失色：「人死後真有魂魄？」

  林逸嚴肅地道：「胡說八道什麼呢，要相信科學。」

  「……」

  「這是張續死之前偷偷寫下來的證詞，有這份有張續供詞的證據，足夠指證那幫蛀蟲了。」

  王國威沉吟良久，說：「可是，光憑這份列印的供詞，也作不得數啊。沒手印，沒本人親筆簽字。你是知道的，我們機構可是非常講究證據的，不能隨意亂來的。」

  這上頭確實有幾個重要名單，但張續本人也無真憑實據，只是懷疑而已。他就更不能去抓人了。

  因為牽涉面太廣了。

  林逸說：「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只負責在權責範圍內，儘可能給你提供幫助。別的，我就愛莫能助了。」

  王國威點點頭，又遞給林逸一份資料：「這五個殺手的資料也出來了，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嚇一跳啊。」

  五個殺手平時在劇組裡做群演，能填飽肚子，但也不會有太高的生活質量。當然，他們真正來錢的並非做群演，而是掩護那幾條潛伏在各個機構里的大魚們。

  大魚們發現情況不對，或是擔心身份會被暴露，就會讓這五名殺手，通過各種各樣的意外，讓他們的競爭對手，或攔路虎死於意外。

  迄今為止，這五名殺手短短几年時間內，光製造意外的罪惡已是罄竹難書。其餘時間，還幫忙傳遞消息。表面上，張續是他們的上線，並指使他們做了不少本職工作以外的事。比如，收拾某些看不順眼的同行，找爆他黑料娛記的麻煩，讓女演員濕身，這些都只是小兒科。甚至還幫父母處理過不少麻煩事。

  靠著這份不為人知的能量，張續在圈內一直都有較好的人脈和資源。

  但這五人也不是吃素的，經常為張續跑腿辦事，雖然會得到一定的辛苦費，但比起張續每拍一部戲少說就有8位數的進帳，如何不眼紅，胃口自然就越來越大。

  演變到最後，不辦事也得給錢，否則就曝光你。

  張續不敢賭，只能乖乖花錢消災，但這口氣卻是咽不下的，林逸一進劇組，自認完美的借刀計劃便在腦海中形成。

  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萬萬沒想到，林逸識破了他的計謀後，根本不按照他所設想的來發展，居然把王國威給招了來。害他鐵窗五日游，不但嚇破了膽，還被上級認為已暴露的他再也沒了利用價值，不管那支「鋼筆」是否能找到，張續都只有死路一條。

  王國威看了張續的完整口供後，重重拍了掌，恨恨地道：「這傢伙，之前嘴中就從沒一句實話。」

  林逸說：「這回絕對是實話了。」

  王國威說：「還是你們有辦法讓他開口。」然後又小聲問林逸，「人死後真的能產生魂魄？你們是怎麼抓到的？我可以瞧瞧嗎？」

  林逸一巴掌拍開他，一本正經地道：「胡說八道什麼呢，要相信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