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回到忘情山

  病房裡，只剩下主治大夫在檢查楚寒閱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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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雨喬理了理剛才被歐陽雲錦拽亂了的頭髮，含著淚，向病房門口走去，忽然，她猛然發現，媽媽，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病房外面，臉上，滿是淚痕……

  「媽……」謝雨喬吃驚的喚了一聲。

  謝麗琴沒有答應，好像她的耳邊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一樣。

  「媽，您怎麼了？」像是瞬間石化在那裡一般，謝雨喬被媽媽駭住了，她尋著媽媽的眼神看過去，走廊的盡頭，是剛剛從病房裡走出去的那一群人，有爺爺，有徐熙，有……天哪，有歐陽林……」

  該不會是，媽媽也看到了歐陽林？

  「媽，我們回病房。」望著媽媽呆滯的眼神和蒼白的臉，謝雨喬已經知道了一切，她緊緊的擁著媽媽的胳膊，頭抵著媽媽的頭，輕輕的，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的病房。

  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謝麗琴痛苦的閉上眼睛，淚水，從刻滿魚尾紋的眼角，悄然流淌。

  是，那就是歐陽林，那個讓她想了20年，也恨了20年的歐陽林。

  哦，歐陽林，謝麗琴萬萬沒有想到，時隔20年，她還能夠見到他。

  她本來是要尋雨喬的，她擔心女兒出去的時間太長，才來到楚寒閱的病房來看看的，可是，誰能想到，她剛剛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一群人走了出來，而人群中的最後一個，就是她曾經深愛的人，歐陽林。

  雖然，她看到歐陽林的第一眼，就被他的暴瘦的面容駭住了，但是，她還是輕而易舉的就認出來他：高高的個子，濃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

  而與此同時，謝麗琴也意識到，對方也一眼認出了自己，因為，在他兩人四目相對的一剎那，謝麗琴看到，歐陽林猛然停住了腳步，而且眼睛一動不動的怔住了。

  可是，由於後面的人，不斷的從病房裡湧出，歐陽林才不得不抬腳邁出了步伐，隨同著那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往走廊深處走去。

  二十年的相思，只換來那一剎那的凝眸，在歐陽林的背影消失之後，謝麗琴才恍然夢醒一般回過神來，她想開口呼喚，可是，她張不開口。

  她能喊什麼？她能說，這些年，我好想你嗎？

  不能。

  她能說，我們的女兒，就在你面前嗎？

  不能。

  甚至，她連一句最起碼的招呼語，都不能說。

  喉嚨里，像是被一塊白毛巾死死的塞住了，謝麗琴艱難的哽咽著，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有眼淚，更加洶湧了。

  哦，歐陽林，你還記得我嗎？你，還記得我們的靖兒嗎？她就和你擦肩而過啊。

  想到這裡，謝麗琴猛的從病床上坐起，她趿拉著鞋子就要趕出去。

  「媽，您要去哪裡，媽，您怎麼了？」謝雨喬被媽媽的異常反應嚇了一跳，她緊緊把媽媽擁在懷裡，安慰道，「媽，我們不去，我們不去。」

  被女兒簡單的幾個字駭住，謝麗琴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萬千委屈，低聲的哭了起來：

  「女兒，媽媽對不起你，我苦命的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面對媽媽崩潰一般的哭聲，謝雨喬卻表現出無比的堅強來，她像是中流砥柱一般，支撐著媽媽即將癱軟的身體，手心，溫柔的撫摸著媽媽因為哭泣而不斷顫抖的背：

  「媽，想哭就哭出來吧，不過，雨喬不是苦命，雨喬是大命，你看，我不是剛剛從五樓上跳下來嗎？我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你懷裡嗎？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以後，就慢慢的跟著我享福呢。」

  「女兒，傻女兒，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謝麗琴的話，欲說又止。

  「媽，我知道，剛才，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叫歐陽林……」謝雨喬不想讓媽媽心裡太苦，與其窩在心裡，不如坦然面對。

  一個痛苦，分給另一個人，就剩了一半的痛苦。

  聽到女兒冷靜而淡然的話，謝麗琴的哭聲凝住了，她的臉，從女兒濕透了的肩膀上，慢慢抬起，吃驚的望著：「雨喬，你剛才說……」

  「媽，我剛才說，那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叫歐陽林，對嗎？」謝雨喬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和淡定，「媽，您故事裡的那個歐陽林，就是他，對嗎？」

  沉默！

  足足一分鐘的沉默，之後，謝麗琴才慢慢的扭轉身，倚在了病床上，謝雨喬忙用枕頭抵在了她的腰後，然後，也斜斜的倚在媽媽身邊。

  過了好久好久，謝麗琴的情緒從洶湧澎湃退到了風平浪靜：「雨喬，我們走吧，你，沒有爸爸。」

  「走，我們走，我不要爸爸，我只有媽媽您。」謝雨喬的手，輕輕撫摸著媽媽那美麗的面龐，「媽，我們回老家好不好。」

  「好，我們回老家。」謝麗琴心如止水，眼睛透過窗戶，迷離的看向遠處的天空，在那遙遠的水天相接之處，她仿佛看到，她的家鄉在遙遙的向她招手。

  「秋天來了，我們家鄉的野果子肯定已經熟透了。媽，還記得嗎？我小時候，一沒事就會往山上跑，山上可是一個好地方，長著各種各樣的野果，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野花和藥材。」謝雨喬幽幽的說著，好像她已經置身在家鄉的忘情山上。

  「是啊，你小時候經常摘野果的地方就是忘情山，而且山上，你最喜歡摘的是葡萄和滇橄欖。」謝麗琴的聲音也幽幽的，剛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變作浮雲飛走了，現在，她的眼前只有那沒有憂傷沒有煩惱的忘情山。

  「媽，你還真別說，忘情山上的有一棵葡萄樹，一到秋天，總會接好多好多的葡萄，我差不多摘了半籃子呢，當然，有些葡萄還沒有熟透，我就扔在嘴裡，被酸的牙齒都快掉下來了。當然，在回家的路上我還會摘些毛桃，木竹子，野生的李子，捻子，酸棗，楊梅，媽，摘野果子成為了我童年最大的樂趣。」

  謝雨喬的臉上綻放著微笑，萌萌噠的臉頰，現出喜悅而幸福的緋紅，好像，她已經吃到了那酸酸甜甜的野果子一般。

  「我們院子裡的桂花樹上的桂花，應該都開了吧，滿院子，應該又籠罩在一陣陣香氣中了……」謝麗琴的眼睛裡，也開始有了神奇的亮光。

  走吧，離開這個傷心地，離開那個讓她傷心的人，回到那個能夠讓心靈療傷的美好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