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媽呀！鬼呀！

  吳老三帶著吳惠和吳惠娘直接回了家：「死肥豬，跟我斗，還嫩了點，我倒要看看她怎麼活下去……」

  吳惠娘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道：「當家的，還是你有辦法，這個小婊子就該這麼治她。」

  杜鵑裹著個棉被看著這空蕩蕩的屋頂，一時無言以對，天上飄著雪花，那些雪花全部落到她的身上，她凍得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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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吳家真不是個東西，杜鵑抖了抖身子，把棉被裹得緊了些，一步一個腳印，憑著記憶往吳家走去。

  到了吳家就聽到裡面歡聲笑語，杜鵑推門一進去，就看到那群人正在喝著稀粥。

  看到杜鵑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杜鵑嘴角冷冷的笑了一下，看著他們道：「我來拿我的東西。」

  吳惠娘冷哼一聲道：「這哪有什麼你的東西，趕緊滾，給你住的地方就不錯了。」

  杜鵑凍的整個人都麻木了，雖然身上蓋著被子，但是腿上還穿著秋褲。

  杜鵑看一下吳明，這個吳明正是自己的丈夫，吳明此刻就當沒看到她這個人似的，繼續埋頭吃著他的晚飯。

  也或許這個吳明就是不想管這些爛事，故意當做聽不見，她這麼高的聲音，這死男人怎麼可能聽不見？

  「吳明，你怎麼說？把我的東西拿出來……」

  吳明「砸吧」了一下嘴巴，慢慢抬起了頭，不屑的看著杜鵑道：「要我是你，我就直接找根繩子上吊了。

  不對怕是那根繩子，承受不住你的重量哈哈哈哈哈！」

  杜鵑氣得鼻子裡面酸酸的，就算這不是她的老公，這麼說她都不好受。

  吳明又夾了一筷子菜道：

  「看到這是什麼菜沒？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不過你這麼肥這麼胖又這麼黑，我覺得還是不要吃的好，免得你跟豬躺在一起，我都不知道，到底哪個是你。」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杜鵑昂著頭看著這個男人，咬牙切齒道：「吳明，你很得意嘛？再不把我的東西拿出來，我就把你們桌子都給掀了。」

  吳老三眯著眼瞪著她「啪」的一下子，拍在桌子上道：「反了天了你，看清楚這裡是哪兒，這是吳家，你再囉里八嗦，我就讓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吳明立馬得意的看著杜鵑道：「你還以為是以前，我早就受夠你了，以後別讓我看到你，惠惠，去把她那堆破爛給她。」

  吳惠「哼」了一聲道：「我才不去呢！你的東西都被扔在豬圈了，你自己去找吧！」

  杜鵑的手緊緊的拽住了，氣得渾身發抖，她慢慢走進了豬圈。

  果然在角落裡，看到了幾件破的不像樣的衣服，上面被豬拱得不像樣子了。

  她記憶中有個鐵皮盒子，鐵皮盒子裡面放著一些糧票、一些肉票，還有她的那些家書都不見了。

  杜鵑撿起這幾件衣服，好看的衣服都被吳惠拿了去，剩下的都是又髒又爛的，還有一件黑色的老棉襖。

  這件老棉襖裡頭破的不成樣子了，但是這領子裡還藏著一個秘密。

  杜鵑默默的拿著衣服，看著那三頭豬道：「喂！豬兄弟，喂！喂！看看我，今天晚上，半夜三更，不見不散。」

  那三頭豬點了點腦袋，杜鵑拿著衣服走了出去。

  吳家連正眼都沒看她，杜鵑也不想在這裡自討沒趣，她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向了吳家的祖宅。

  吳家的祖宅只有兩間土坯房，一間房是完全沒有頂的，旁邊的一間房，只有一個角落裡頭還有一些頂，眼看就快塌了。

  可是最起碼這裡可以遮風避雨，杜鵑凍的整個人都麻木了，她先撿了一些樹枝，可惜這些樹枝都是濕的。

  無奈杜鵑不得不頂著一床被子，到處去借樹枝，而且不光要借到樹枝，還得借到火柴。

  「我……我這簡直比賣火柴的小姑娘還慘一些，假如我今天晚上凍死了，我是不是就要上語文課本了？」杜鵑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記憶中靠山村沒有幾個是對她好的，倒是吳老三的鄰居對杜鵑有幾分照顧。

  杜鵑又慢慢摸回了吳老三家隔壁，輕輕敲了敲門。

  很快吳嬸子披著棉襖過來開了門，她打開門一看道：「喲！怎麼會是你呀？這麼晚有事嗎？」

  杜鵑一下子繃不住了，眼淚慢慢流了下來，聲音哽咽道：「吳嬸子，我就想借些柴火再借幾根火柴，這天實在太冷了。」

  「丫頭，快進來，說什麼借不借的？先進來暖和暖和。」

  吳嬸子說完就把門關上了，她把杜鵑帶到了廚房：「嬸子家裡就剩下一些紅薯湯，你別嫌棄，我給你熱一下。」

  吳嬸子坐在灶前嘆了口氣看著杜鵑道：「你說你啥樣的人家不能去，非得嫁給那樣的，那家人啥德性，誰家不知道？」

  杜鵑心裡委屈的不行，這是原主的選擇，可是這後果全部都要她來背，這大冬天的，她去哪裡找吃的呢？

  「算了，算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你去把身上洗洗吧！你看看你臉上身上髒的不行，我給你燒些熱水。」

  吳嬸子說完又忙活起來，像這種土灶一共有兩個鍋，一個鍋里煮紅薯，另一個鍋里可以燒水。

  杜鵑聞了聞身上的味道，差點沒吐出來，等水燒開後，吳嬸子又搬進來一個木桶道：「你就直接拿這個水蘸著洗洗吧！」

  杜鵑直點頭，等吳嬸子走後，她把熱水放在木桶里，擦了又擦，很快木桶里的水就變黑了。

  杜鵑嫌棄的把水倒在了外面，在身上又開始擦洗起來，連洗了三遍她才覺得好一些。

  這身上的肉一層疊一層，該凸的地方凸，不該凸的地方也凸，杜鵑都看不下去了，怎麼能肥成這樣？

  她一轉身看到一面鏡子……

  「啊……媽呀！鬼呀！」杜鵑看到鏡子，第一反應就是被嚇得驚聲尖叫。

  吳嬸子沖了進來道：「怎麼啦？這是怎麼啦？」

  杜鵑搖了搖頭，現在她的心情都沒有平復，剛剛那鏡子中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一個字丑，二個字丑胖，三個字無敵丑……

  杜鵑看了第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可是想想，這也是她暫時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她必須勇敢面對。

  她強壓住內心的恐懼，慢慢的看向鏡子中的人。

  她的臉上全是傷，青一塊紫一塊的，幸虧吳嬸子沒嫌棄她，要不然就憑她這樣，去哪裡都會被人打出來。

  杜鵑輕輕的摸了摸右邊臉上的傷痕，這半邊臉腫的厲害，左右眼都是青色的，像極了大熊貓。

  吳嬸子拿來一瓶紅藥水道：「我來給你臉上塗一下吧！要不然容易留疤。」

  杜鵑點了點頭，吳嬸子輕輕的給她上著紅藥水道：「以後你打算怎麼辦？他們讓你回去嗎？」

  杜鵑輕輕「啊」了一下，吳嬸子道：「弄疼你了吧！我輕點，我輕點……」

  「他們把祖屋給我住了，但是那個祖屋上面的頂都塌了，根本就沒法住。」

  杜鵑其實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吳嬸子我一會兒就走，今天晚上謝謝您！」

  吳嬸子又嘆了一口氣道：

  「唉！談什麼謝不謝的？

  我爹在世的時候就跟吳老三家不對，我家因為沒有兒子，被笑了好久。

  你也知道農村裡頭就是這樣，沒有兒子，家裡的東西隨便別人拿。

  吳老三一天到晚，上我們家來拿東西，說反正我家沒有兒子，活該！」

  杜鵑倒是從來沒聽到吳嬸子提過這些事，吳嬸子淡淡笑了笑道：「已經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們家是招女婿上門。」

  杜鵑認真的聽著，這年代的女人都不容易，尤其是家裡沒有男丁的，那種歧視是深入骨髓的。

  70年代，在農村家裡沒有兒子的就叫做絕戶，比如說誰家想要個什麼，都可以去他家要東西，要了都可以不還。

  杜鵑就曾經看到過，家裡還算比較寬裕的，被村里人這拿點，那拿一點，到最後家裡啥也不剩的。

  吳嬸子看著她道：「行了，今天晚上就住在嬸子家，也別客氣了，那祖屋怎麼也得收拾收拾。」

  吳嬸子的大女兒吳小燕推門進來，看到杜鵑嚇了一跳，往後退兩步，差點摔跤。

  這是丑的令人髮指了，吳嬸子罵道：「仔細腳下，這是你杜鵑姐。」

  吳小燕走了進來仔細的看著杜鵑道：「杜鵑姐，你的臉怎麼變成這樣了？」

  杜鵑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啊！」

  吳小燕拿起一件衣服比了比道：「媽，這件衣服是咱們家最大的衣服了，不知道杜鵑姐能不能穿？」

  杜鵑的看著吳小燕手裡的衣服，這衣服估計是吳嬸子的男人的。

  吳嬸子道：「管他呢！試試看……」

  可杜鵑剛伸進那個衣服，就感覺胳膊卡住了，吳嬸子道：「你手再往裡伸伸……」

  「算了，算了，這勒的我手臂疼，這件衣服肯定不適合我。」杜鵑直接做了總結。

  吳嬸子嘆了口氣看著她道：「那就用這個被子做件衣服吧！」

  杜鵑點了點頭，吳嬸子直接道：「走吧先去睡覺吧！今天晚上你先跟小燕一起睡……」

  吳小燕嘴巴動了動，她那個床才多小啊？1米寬，真要是杜鵑躺了上去，她能睡哪？難不成躺在杜鵑的肚子上嗎？

  杜鵑跟著吳小燕回了房間，吳小燕的房間並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幾個平方，她那張床更是小的可憐，估計也就一米寬。

  杜鵑咽了一口水，就她這身板躺上去，那床必然得塌。

  再怎麼說，吳嬸子也是她的恩人啊！她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嗎？必然不是。

  「那個小燕，我還是睡地上吧！」

  吳小燕輕聲道：「杜鵑姐這地上冷，要不咱們倆湊合湊合？」

  杜鵑「噗呲」一笑：「你太看得起這張小床了，家裡有稻草嗎？我去拿些稻草鋪上就行。」

  就現在這處境，能有個住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一會兒，吳小燕就抱著一捆稻草回來了。

  她把稻草鋪平，從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道：「就用這個吧！杜鵑姐，我把蠟燭吹滅了啊！」

  杜鵑點了點頭，就看到柜子旁邊有兩隻老鼠，炯炯有神的看著她。

  杜鵑趕緊制止吳小燕道：「小燕別急，我有點怕黑，要不暫時不吹蠟燭吧！」

  吳小燕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鑽進自己的被窩，閉上了眼睛。

  杜鵑慢慢看著這兩隻老鼠，跟他們進行著深入的交流。

  只要杜鵑想跟這些動物溝通的時候，她只要看著動物的眼睛，就能在心裏面跟它們交流。

  「吱吱吱……你是誰？」

  杜鵑看著那隻領頭的大老鼠道：「你別管我是誰，想不想吃香噴噴的大米飯？想不想吃肉？想不想吃大白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