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黎明之前

  阿米爾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命令騎兵出擊，接應撤退的步兵！」

  韓增原本準備下令出擊，不過在見到身毒人的騎兵出動後，放棄了這一行動。

  漢軍雖然輕鬆擊退了身毒人的第一次進攻，但身毒人在兵力上仍然處於絕對優勢。

  此時出擊，若是與身毒人陷入浪戰，仍然對漢軍極其不利。

  身毒人退回營地之後，韓增也下令退回了營地。

  

  半夜之時，韓增挑選騎兵七百餘人，命校尉謝昭突襲身毒人軍營。

  身毒人沒有想到漢軍竟然會在夜晚發動進攻。

  大營防備鬆懈，竟然被漢軍一衝而潰。

  「二三子，點火！」

  在謝詔的命令下殺入身毒大營的漢軍，一邊驅趕身毒人，一邊四處放火。

  身毒人因為宗教與飲食的問題，幾乎全部患有夜盲症。

  在黑夜中身毒人亂作一團，根本不知道敵人來自何方，也不知道敵軍有多少人。

  驚慌失措下，有的揮刀亂砍，有的四次奔逃。

  自相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阿米爾被鎮外的喊殺聲吵醒，同樣束手無策，只得下令緊守鎮子，不讓任何人進入鎮中。

  謝詔領兵在身毒大營中衝殺了半夜，直到戰馬體力快要耗盡，這才下令退兵。

  好不容易等到天明，阿米爾立即下令清點昨夜的損失。

  看著眼前的損失報告，阿米爾欲哭無淚。

  僅僅一個夜晚，身毒軍隊的傷亡就超過了三萬。

  「該死的漢人……該死的漢人……」

  阿米爾口中不停的怒罵著，就欲下令與漢軍決戰。

  左右之人見狀皆是一驚立即勸道：「將軍昨夜士兵們折騰了一個晚上，今日實在是無力出戰，若是強行出戰，恐怕會譁變啊！」

  「譁變，那群牲口敢譁變，誰敢譁變本將軍就殺了他們全家……」

  阿米爾大罵一通，不過最終還是沒有下達出擊的命令。

  心情平復之後，他也知道以士兵們如今的狀況強行出戰，也沒有多少獲勝的可能。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士兵們休息一日，明日再與漢軍決戰。

  身毒人沒有出兵，漢軍自然也不會在此時出兵。

  中午時分，謝昭睡醒之後，又被韓增喚到了大帳中。

  「拜見大帥，拜見副帥！」

  謝昭笑嘻嘻的向韓增與常惠行了個禮。

  「好小子，昨夜做的不錯！」

  此戰之後，某當為爾請功。

  謝昭道：「昨夜皆是大帥謀算之功……換了任何人領兵都是一樣的結果……」

  韓增聞言哈哈一笑，他對常惠道：「這小子從小就這樣，常公勿怪……」

  常惠早就聽說過這謝昭之事，如何會怪罪。

  「謝校尉真是豁達之輩，翌日當為大將也……」

  謝昭摸了摸自己的頭道：「大不大將的無所謂，只要能跟在仲父身邊就行……」

  韓增聞言臉上難得的露出慈祥之色。

  他調整了一番心情，對謝昭道：「既然爾以為昨夜之功不算什麼，今夜可還敢再襲敵營？」

  常惠聞言心中一驚，不過他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看向謝昭。

  謝昭笑道：「有何不敢……大帥只管下令就是！」

  謝昭言罷，常惠方出言道：「韓帥，昨夜夜襲之後，今夜身毒人必然加強戒備……今夜襲營是否太過危險？」

  韓增聞言道：「兵法有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正是因為昨夜襲擊過，所以今夜某方再度襲營……」

  說到這裡，韓增笑著看了看兩人繼續道：「當然今夜襲營卻不能與昨夜一般！」

  常惠聞言道：「韓侯有何打算？」

  這時韓增道：「某欲把襲營時間改在卯時三刻進行！」

  常惠與謝昭兩人聞言皆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一會兒常惠首先道：「韓侯高明，卯時三刻正是天最黑，人最疲勞之時……」

  韓增笑道：「此時亦是天將亮之時，身毒人此時的警惕心自然也是最低的時候……」

  謝昭道：「小子明白了，當小子沖亂身毒人的營地時，天剛好亮了，這時我大軍正好可以全軍壓上，一舉擊潰敵軍……」

  ……

  穆爾穆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自己的甲冑，心情非常愉悅。

  加入王國軍隊後，因為在訓練中表現優異，他很快被任命為伍長。

  新兵訓練結束時的進行的演練中他的表現同樣優異。

  最後他與另外九名士兵不但被當場提拔為什長，而且還受到了國王陛下的親自接見。

  他現在的這副魚鱗鐵甲就是國王陛下親手賞賜給自己的。

  穆爾穆至今還記得國王陛下對自己說的話。

  「人不是畜牲，無需名血與名種……功名但從馬上取……望有朝一日汝可為我漢家大將……」

  那日以後穆爾穆就發誓此生此世唯效忠於國王陛下，並且一直期待著上陣的一天。

  「什長，咱們就這麼點人，這一仗能打贏嗎？」

  一名年輕的士兵向穆爾穆詢問道。

  穆爾穆看了看士兵，這名士兵正是他的部下之一。王國建立前原本是一名首陀羅。

  「我漢軍一向有一漢抵五胡之說……胡強於月氏，月氏又強於身毒諸國……」

  「如今我漢軍擁有兩萬人，擊敗十五萬摩羯陀人乃是輕而易舉之事！」

  穆爾穆說著話，臉上露出強烈的自信。

  周圍的幾名士兵聞言也都感覺有底氣多了。

  「什長，能給咱們講講您當年去罽冰和大夏做僱傭兵的事嗎？」

  穆爾穆聞言笑了笑，當下給士兵們講起了自己昔日的經歷……

  ……

  經歷過昨夜漢軍的襲擊，身毒人果然大大加強了夜晚時的警戒。

  眼看著一夜就要過去，負責警戒士兵們和軍官們的警惕之心都放了下來。

  誰都沒有想到，漢軍還會再來襲營。

  可是戰場上就是這樣，越是表面上不可能的事情越是有可能發生。

  就在身毒人以為一夜就要過去，漢軍不會再來襲擊之時。

  八百漢騎在謝昭的指揮下，已經做好了再次襲擊的準備。

  黎明之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也是人最疲倦，睡意最濃之時。

  幾名負責警戒的身毒軍官皆是抵擋不住困意，向士兵們交代一番溜回營帳睡覺去了。

  士兵們在放下戒備之心後，很快也變的昏昏欲睡。

  ……

  此時漢軍大營中，各軍都已經飽餐戰飯，披戴好甲冑，擦亮了兵器做好了戰前準備。

  「出！」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謝昭一聲令下，八百漢騎再次對身毒軍營發起了突襲。

  「什麼聲音！」

  一名負責警戒的身毒士兵突然驚醒。

  他抬起頭望向營寨外。

  「漢軍襲營……漢軍襲營……」

  他立即大聲呼喊起來。

  他的呼喊聲驚動了其他警戒的士兵，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

  很快他的呼喊聲就戛然而止，漢騎再次衝破了身毒人營寨的大門殺入其中。

  火光和喊殺聲再次響徹雲霄。

  準備的更加充分的漢軍放火的效率比前一日更高。

  很快身毒人的營地就變得一片混亂。

  之時漢軍主力在韓增的率領下也出了營寨，快速向身毒人的大營襲來。

  「二三子，隨某來！」

  謝昭見身毒大營已經陷入混亂之中，留下一部分士兵繼續製造混亂。

  自己則帶領約三百騎往鎮子殺去。

  營地火起時，阿米爾就已經被驚醒。

  與昨夜一樣，阿米爾面對這樣的局面同樣無能為力。

  「馬上就要天明了，天明就好了！」

  阿米爾只能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

  「殺啊！」

  可就在這時阿米爾突然聽到喊殺聲竟然在鎮口想了起來。

  「怎麼回事！」

  阿米爾心中一驚。

  不久一名滿身是傷的軍官跑了過來。

  「將軍快走……漢人殺進鎮子了……」

  阿米爾一驚，沒有細想，立即帶著人往西面逃竄。

  「阿米爾逃了……阿米爾將軍死了……」

  就在這時鎮子中突然響起呼喊聲。

  原本還與進攻的漢軍打的有來有往的守軍，聽到呼喊聲，士氣一落千丈，很快就被謝昭殺進了鎮子。

  隨著大火的燃氣，鎮子中的身毒士兵也陷入混亂之中。

  黑夜中，目不能見物的身毒人發了瘋似的四處奔逃。

  很快整個身毒大營都陷入混亂之中。

  「營嘯」就這樣爆發了。

  對任何軍隊來說營嘯都是最為可怕之事。

  剛剛轉移到安全地帶的阿米爾望著發生營嘯的大營，徹底陷入絕望之中。

  他知道自己敗了，但他心中卻充滿了不甘。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難道神佛拋棄了他的子民嗎……」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一名軍官道：「將軍快看，天亮了……天亮了，我們還有機會……」

  阿米爾看向東方，帶著眼淚又笑又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神佛不會放棄他的子民的……」

  可惜阿米爾高興的太早了，天雖然亮了，但漢軍主力也到了。

  在漢軍主力的進攻下，身毒軍根本抵擋不住，只能不斷的向西面退卻。

  阿米爾帶著自己的親衛試圖重新建立有效的指揮。

  雙方激戰近兩個時辰，此時身毒人已經被驅趕至恆河邊。

  眼看已經沒有退路，一部分身毒人終於爆發了，他們背水列陣，試圖抵抗漢軍的進攻。

  阿米爾此時也終於與手下的一支軍隊匯合。

  就在他準備重整陣型與漢軍再戰時，有人已經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