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災厄白雪

  晉升四階火之契約者，了解了「初火祭祀場」的功用後，李奧便返回了沐火區。

  在進行「初火」的使用前，他打算先去[聖樹核心]區域看看。

  按照聖女希琳所說，那十二座築起的高塔，所處的位置應該在[聖樹核心]與[死寂區]的邊界，不過，以高塔的體量，哪怕隔著遙遠的距離，應該也能窺見一鱗半爪。

  不知道，[聖樹核心]內又會是怎樣的情景？

  帶著好奇，李奧沐浴在火光中，選擇了傳送。

  光影逸散又聚合，當一切平息，李奧已回到教堂廢墟的前方。

  

  刻有名字的墳冢前，一片落葉掉落，似在訴說著什麼。

  李奧身旁，純白色的光粒浮現，凝聚成聖女希琳的靈魂體。

  悠揚的歌聲從聖女希琳口中哼唱而出，隨風而去。

  當歌聲停息，李奧對著墳冢行了一個劍士之禮，讓聖女希琳返回【聖卷·啟示錄】中，獨自向著深處而去。

  [聖樹核心]內瀰漫著高烈度畸變污染環境，純以靈魂體來說，聖女希琳最多只能抵抗中烈度。

  教堂廢墟後的不遠方，是分隔區域的霧牆。

  李奧沒有猶豫，邁步而入。

  當眼前的灰霧消失，李奧舉目遠眺，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宏偉無比的城市。

  城牆高上千米，由一塊塊打磨規整的巨石堆砌而成，石縫間填充著一種類似流體一樣的物質，在光芒的照射下，反射出金黃的光輝。

  ——黃金之城，神之城！

  莫名的，李奧心頭浮現這兩個稱謂。

  這座黃金之城的面積之大，一眼難以望到盡頭，整個[聖樹核心]方圓三十公里，幾乎都被占據。

  而在黃金之城的中央，十二座數千米的黑色高塔拔地而起，環繞著中央直通天際的聖樹芙爾薇德亞。

  「呼……」

  站在這樣人力絕無可能建成的「神之城」面前，能深刻的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李奧輕吐口氣，向著黃金之城的城門而去。

  不多時，他便來到了城門之前。

  作為「神之城」的門面，城門高度接近八百米，這樣的城門，根本不是給人類之軀通過的，更像是給傳說中的巨人泰坦通過的門扉。

  鎏金色的城門並未鎖緊，而是有一條細微的縫隙。

  站在城門前，李奧能感受到周圍的空間變得更為凝固，如果說聖樹芙爾薇德亞總體空間穩定程度是100，那麼，這處城門附近，便達到了駭人的500。

  這種程度的空間穩定性，哪怕是魔神級存在，也別想通過穿透空間避開而越入城門。

  不僅是空間穩定性，就連重力，也極為恐怖，以李奧現在比肩魔神級的超越之力倒是能飛得起來，但飛行速度會很慢，一旦有敵人從城牆上攻擊，他必然會墜落。

  與其這樣冒險，不如老老實實的從城門進入。

  所幸，城門並未從內部鎖起，只要推開，就能進入。

  站在城門前，李奧雙手按在城門的兩面上，伴隨著他手臂的發力，高達八百米、重量難以預估的鎏金城門發出低沉的「嗡鳴」，隨後緩緩敞開。

  略顯渾濁的空氣從前方吹來，這座塵封近千年的宏偉城市，終於再一次展現在世人的眼前。

  「呼……」

  看著面前足以容納常人正常通行的城門縫隙，李奧輕吐口氣。

  這扇城門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沉重無比，若非他魂火亮度在20以上，還真推不動。

  近距離觀看下，他發現城門上的鎏金之色其實是篆刻整個大門的超巨型法陣，可以想像，一旦城門緊鎖，哪怕是魔神級，在無力阻攔的前提下全力以赴攻擊，想要攻破也是無比艱難的事情。

  李奧抬眼，順著城門的縫隙向內看去，浮現眼中的場景，讓他微微一愣。

  ——白。

  這座「神之城」的內部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白。

  地面、房屋、大街上的各種設施乃至遠方深處隱約可見的聳立塔樓，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雪，甚至天空上，還在不斷有白雪落下。

  這座城市的頂端，被廣袤的聖樹芙爾薇德亞的樹冠遮蔽，也就是說，這些白雪，實際上是從聖樹的枝葉間掉落下來的。

  前行數步，李奧攤開手掌，接住一枚自高空飄落的「雪花」。

  淡淡的冰涼感，在雪花接觸肌膚的一瞬間傳來，與此同時，李奧感覺自己體內的魔力和劍意同時減少了一點，約莫0.1%的樣子。

  這個發現，讓李奧心頭一驚。

  漫天白雪覆蓋整座城市，也就是說，任何踏入其中的生靈，都不可避免的會接觸白雪。

  他嘗試了一下，哪怕撐起防護罩，被白雪接觸，一樣會減少魔力和劍意。

  換言之，哪怕是全盛時期，李奧也最多只能在白雪下待1000秒，也就是16分鐘多的樣子，就會耗盡全身能量。

  與此同時，李奧能感受到體內【聖源之力】的活躍，「lv.5」層次的它，正在運轉著為李奧抵消「深入抑制」帶來的影響。

  「這便是[聖樹核心]麼，嘖……」

  親身進入其中，哪怕是李奧，也不免咂舌。

  災厄白雪、深入抑制、大概率掌握有高等級【聖源之力】的怪物以及高烈度畸變污染環境……

  這幾樣東西，沒有一個是簡單。

  一般情況下，能成為四階火之契約者的，都有著初入魔神級的實力。

  但一進入[聖樹核心]，就面對「四重削弱」，正常四階火之企業組一身實力能發揮出五成，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可見[聖樹核心]區域的攻略難度。

  「呼……吸……」

  呼出的氣體，在空氣中凝成肉眼可見的白霧，而後快速冰晶化，這裡的溫度雖然沒有聖樹騎士團團長「霜獄世界」那般誇張，但也至少在零下一百多度，環境極其惡劣。

  觀察了一會兒周圍，李奧決定到前方一百多米外的那座塔樓先避避雪。

  他需要觀察一下，這裡的白雪是全天二十四小時晝夜不停的下，還是有周期性的降落。

  白雪夾雜著灰霧，令這座城市的能見度變得更低，哪怕是宗師級約爾箭術的鷹之眼，也只有百米的視野。

  更遠處，只能看到建築的隱約輪廓，看不清細節。

  這座城市極為危險，李奧決定謹慎一些，以正常人行走的速度，向著百米外的塔樓而去。

  周圍非常的安靜，只有李奧自己淺淺的腳步聲。

  直到抵達塔樓入口鐵門，他都沒有遇到任何怪物的襲擊。

  鐵門上有一把鎖，李奧手起劍落，鎖頭斷成兩截，他推門而入，濃重的霉灰味鋪面而來，似乎這裡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居住。

  李奧感知展開，覆蓋著塔樓一層的全部面積，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幾秒後，他沿著樓梯向上層而去。

  三分鐘後，李奧站在塔樓頂端一處足以遮蔽白雪的檐下，眉頭緊鎖。

  在這座塔樓內，他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這座塔樓的主人早已離去，一些原本有些價值的東西，也在千年時光的消磨下化作飛灰。

  白雪越發的大了，密集的雪花進一步壓縮李奧視野的能見度，如今五十米外，他已什麼都看不清了。

  在這種環境下出去探索，簡直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李奧盤坐在檐下，冥想的同時，也觀察著白雪的規律。

  暴雪在下了三個小時後，開始變得稀疏起來，之後的一個小時，越來越小，直至再無雪花落下，而此刻的時候，也差不多來到了黃昏，即將進入黑夜。

  夜色下的聖樹芙爾薇德亞，無疑十分危險，血月下的怪物會變得更加狂暴，力量也有所提升。

  李奧沒有著急出去，而是繼續觀察著。

  [聖樹核心]不比先前幾個區域，這裡已經非常接近[死寂區]，危險程度高得離譜，一旦有所失誤，哪怕是魔神級，怕也有隕落的危險，因而提前做好準備是必須之事。

  就這樣，李奧在這裡觀察了整整三天。

  而他，也總結出了災厄白雪的規律。

  從早上六點血月隱沒剛有微光之際，災厄白雪便會開始降落，這個時候的雪花很小，對能量的侵蝕度是0.05%每秒，李奧稱之為「小雪」，直到中午十二點結束。

  而到了十二點，雪勢就會開始變大，一直到下午兩點，對能量的侵蝕度是0.1%每秒，李奧定義為「大雪」。

  下午兩點開始，到下午五點，雪勢變得更大，是為「暴雪」，對能量的侵蝕度是1%每秒。

  下午五點到下午六點之間，雪勢變得極為微弱，對能量的侵蝕度是0.01%每秒，可稱為「弱雪」。

  而從下午六點到第二天凌晨六點，一點雪也不會下，也即夜晚之時，是無雪時分，然而，夜晚血月高懸，會導致怪物的實力變強。

  由此，可以做出以下總結：

  [聖樹內圍]的探索，可分為兩種模式。

  一種，是趁著白天的時候，於「小雪」和「弱雪」天氣進行探索，這時候災厄白雪對能量的侵蝕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另一種，便是在夜晚時分，選擇面對實力更加狂暴的怪物，好處嘛，便是不會受到災厄白雪的影響。

  兩種探索方式各有優劣，具體如何選擇，還需嘗試後才知曉。

  李奧站起身。

  經過三天的冥想，他的四門劍術熟練度又有所精進。

  【心之冥想】這一技能，對他修行劍術帶來了極大的幫助，加上與聖樹騎士團團長劍術經驗智慧相互碰撞產生的靈魂，令他這段時間劍術精進極快。

  ——

  【心之冥想】：強大的靈魂，讓你對外界的一切有了更加細緻入微的感受。進行冥想類修行時，基於當前魂火亮度，效率提升2160%。

  ——

  【習得技能：王室劍術（天人6449/10000）、風暴劍術（天人5690/10000）、千炎劍術（天人5668/10000）、光之劍術（天人5633/10000）……】

  ——

  四門劍術，熟練度都差不多有100點的提升。

  若是能保持這樣的速度，繼續冥想下去，李奧也是願意的。

  可惜，劍術熟練度這東西，越往上提升越艱難，並且若無其他世界體系劍意的助力，沒有生死搏殺的刺激，提升速度將越來越緩慢。

  感覺到這一點，知曉繼續冥想下去基本不會有什麼提升的李奧打算第一次探索[聖樹核心]，而他選擇的時候，是早上六點，「小雪」剛剛開始之時。

  細碎的雪花自高處落下，降於體表，帶走了0.05%的魔力與劍意。災厄白雪對能量的影響，每秒只會生效一片雪花，也就是說，不管身上掛了多少片雪，只會消失0.05%的魔力與劍意。

  預估了一下自己能在「小雪」中探索的時間後，李奧向著聖樹芙爾薇德亞的方向邁開腳步。

  他的速度不快不慢，保持在每秒二十米的樣子，這樣的速度，哪怕遇到危險，他也有充足的時間進行反應。

  「小雪」天氣下，他的視野更加寬闊，能見度也有所提升，達到150米左右。

  就這樣，前進了約莫五百米後，李奧停下了腳步。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半徑超千米的高台。

  高台凸起於地面，四周是拾級而上的階梯，在這些階梯上，每一階，都跪倒著一個枯瘦的身影。

  看見這些身影的瞬間，李奧先是一驚，隨後便放鬆下來。

  因為在這些身影的身上，他沒有感知到任何能量、生命乃至靈魂的波動。

  它們早已死去，身軀在無休止的白雪中，化作凍僵的軀殼。

  細看這些屍體，能看出它們的身份各有不同，有穿著鎧甲的騎士，亦有修長長袍的學者，更多的，是普通的居民，但它們都有相同的一點，那就是朝著高台的方向做出朝跪的姿態，四肢伏地，頭顱抵著地面。

  如同世間最虔誠的信徒，哪怕在災厄的白雪中被一點點奪取生命，也毫不在乎。

  李奧心頭一凜，因為高度差的緣故，他看不到高台上的景象，但這些屍體的存在，預示著接下來他將要面對的怪物，不太一般。

  通往高台的階梯兩側，跪滿了凍僵的軀殼，在這種詭異而莫名的氛圍下，李奧一步步走上階梯，直到抵達高台，最終，他看見了那個默立於高台中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