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鮮血之魂

  「哈扎利亞。」

  持劍男子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瑟瑟發抖的黑袍身影，語氣聽不出喜怒：「從你接受任務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

  「這期間，你不僅沒能完成任務目標，反而讓任務目標的實力從超凡一階，提升到現在的超凡四階，你說，我該如何處理你才好呢？」

  「[劍士]大人！」黑袍身影哈扎利亞聽得這話，嚇得連忙跪倒在地，顫巍巍的說道：「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三天內，一定完成任務！」

  「之前兩個月你都完成不了任務，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這三天你能完成？」持劍男人重新轉過身。

  黑袍身影哈扎利亞不敢猶豫，連忙道：「[劍士]大人，我已經做好了計劃，具體是……」

  聽完黑袍身影哈扎利亞的話，「劍士」重新轉過頭，輕笑一聲，臉上露出肉饒有興趣之色：「有意思……行，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一定不會讓大人失望！」

  

  ……

  桑姆古城，城主府前，超凡區大擂台。

  隨著時間的推移，第一輪的淘汰賽很快便宣告結束。

  除了「克蕾雅vs阿卡特」那場戰鬥出乎了眾人的預料之外，其餘的戰鬥，都沒有再起什麼波瀾。

  之所以如此，跟城主府的選手匹配機制有很大的關聯。

  一般而言，作為熱門奪冠選手，第一輪淘汰賽是不會相遇的。

  對於這點默認的「潛規則」，眾人都心知肚明，倒也沒什麼異議。

  阿卡特那一場，他作為此前登記的超凡二階選手，匹配到克蕾雅，也是正常，只是他人怎麼也想不到，僅僅數天功夫，阿卡特的魔力竟然能暴漲至超凡四階，並且在戰鬥中，攀升至超凡極限。

  這才爆了冷門。

  第一輪淘汰賽一共用時接近4小時，結束後，超凡區的參會選手只剩下不到40人。

  而第二輪的淘汰賽，將在明天進行。

  候場區內，晉級的選手們懷揣著不同的心事離場。

  李奧站起身，正準備離開時，他的身前，出現了一道人影。

  他穿著一身類似劍道服一樣的寬鬆衣物，黑底白紋，俊朗的臉上噙著一縷淺淺的微笑，懷抱長劍。

  正是，尤諾·西耶拉。

  他偏過頭來，看了李奧一眼：「很期待，和你的比試。」

  說完，青年邁開腳步，離開了候場區。

  李奧沒有說話，只是注視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這才抬腳離開。

  ……

  無風的黑暗中，男孩一個人默默抽泣。

  一年、兩年……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散發著耀眼光芒的身影，突兀的闖進了此方黑暗的世界。

  他看著角落裡抽泣哀傷的男孩，伸出手，放在其腦袋上。

  淺淺的溫柔聲音傳入男孩的耳中，暖暖的，很舒服。

  男孩聽不清楚話里的意思。

  但他努力的抬起頭，並第一次伸出手，去觸碰這黑暗中浮現的光明。

  ——

  「咳咳……」

  阿卡特慢慢睜開眼。

  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瞳眸中，倒映出暗淡而熟悉的天花板。

  阿卡特微微轉頭，看到了那扇敞開的窗戶。

  月光映照下，整扇窗戶似乎散發出銀色的微光。

  夜風下，窗簾飄飛，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對著他，站在窗前。

  熟悉的一幕，讓阿卡特凝滯的大腦開始轉動。

  「阿卡特，你醒了。」

  挺拔的身影轉過身，露出李奧那張沉凝的面孔。

  ……阿卡特……阿卡特……啊，對了，是的，我的名字是，阿卡特·帕斯德亞……

  仿佛生鏽的機器添上了潤滑油，阿卡特遲滯的思緒一下子開始轉動起來，但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忘記了一些人、一些事。

  會被我忘記的，應該是不太重要的東西吧？

  搖了搖頭，將這種不適感壓制下來，阿卡特看著窗邊一襲白衣的青年，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李先生，看來我又給您添麻煩了，抱歉……」

  「你並不需要對我感到抱歉。」

  李奧嘆息一聲，走到阿卡特的床邊，直視著他：「我上次跟你說過，三年內，決不能再使用這種令你魔力暴漲的秘法。」

  「……抱歉。」阿卡特低下頭，讓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緒：「為了踐行我的選擇，我別無他法。」

  李奧嘆息一聲，轉過頭回到窗邊，眺望著夜空之上皎潔的月盤，許久，才緩緩開口道：「我再次為你壓制了一下靈魂之傷，但正如我之前所說，現在的你，靈魂之傷已經無可挽回，哪怕再怎麼壓制，終歸會逐漸渙散。」

  「我還有多長的時間？」阿卡特的語氣和情緒，出乎尋常的冷靜。

  也許在做出「選擇」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最多三個月，你的靈魂就會徹底渙散，而在此期間，隨著症狀的加劇，會給你帶來一系列的副作用，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三個月嗎……足夠了。」阿卡特喃喃自語，片刻後，收拾好情緒的他，臉上重新浮現往日裡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李先生，真的，很感謝您的幫助。」

  李奧搖搖頭：「阿卡特。」

  「正如我先前說的那樣。」

  「當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跟我說一聲，我也會獻出力所能及的全部力量」

  聞言，阿卡特笑笑，他緩慢的從床上撐起身體，走下床，來到李奧的身旁。

  「李奧先生，劍道交流大會結束後，我便要出發去往國都了。」

  「還真有一件事，需要懇求您的幫助。」

  「我想邀請您與我同行。」

  「當然，期間的一切麻煩我都會自己處理，我只是想請您在我陷入昏迷的時候，幫我壓制一下靈魂的傷勢，讓我有更多的時間，去完成我的『選擇』。」

  「可以嗎？」

  李奧偏過頭，看著月光照耀下的阿卡特。

  他的眼神，蘊含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答應了。」

  「謝謝您。」

  ……

  當朝陽升起，城主府前的大擂台上，第二輪淘汰賽正式開始。

  有了首輪的預熱，選手和觀眾們，都對本次大會的實力型選手，有了一定的認知。

  先前預估的五名奪冠熱門選手，除了突然殺出的黑馬——阿卡特擊敗了新風騎士團副團長克蕾雅外，其餘四名奪冠熱門選手，都表現出了壓倒性的戰鬥力，僅是一擊，就解決了對手。

  第二輪的淘汰賽，在開場沒多久，便迎來了第一波高潮。

  雄獅騎士團副團長—「大地騎士」斯坦·伯里格斯vs黑蛇劍道館館主——「陰影之手」布蘭多·阿莫里姆。

  兩名奪冠熱門選手的碰撞，令場上的歡呼聲，達到了鼎盛。

  候場區內，其餘參會選手，包括那些第一輪晉級勝敗但並未離開而是選擇留下來觀摩的選手，都將目光投到擂台上，期待著接下來的碰撞。

  李奧坐在候場區的椅子上，身旁，是面色稍有蒼白的阿卡特。

  昨天阿卡特昏迷的主要原因，是靈魂之傷，身體層面，倒是傷勢不大，而他的魔力，經過一晚充足的休息和魔力恢復藥劑的飲用，基本上已經完全恢復了。

  李奧將目光投向不遠處坐著的布蘭多。

  似是感受到了李奧的目光，布蘭多偏過頭來，對李奧微微一笑，而後才起身邁步走上大擂台。

  看著這一幕，李奧心頭失笑。

  布蘭多這傢伙……

  大擂台上，身著黑色劍道服的布蘭多，與一身重鎧背負巨劍的斯坦·伯里格斯相對而立，場面，一觸即發。

  而就在劍道交流大會第二輪淘汰賽進行得熱火朝天之時。

  霜寒山脈的最高峰上，黑袍人哈扎利亞站在此處，目視著身前一根高達二十十幾米、半徑至少有一米的巨型深紅色晶石柱。

  在巨型深紅色晶石柱的周邊，浮現著一個半球形的透明護罩，淡淡的紋路，在護罩上不斷流轉，令外界之人看不到、也探知不到這根晶石柱的存在。

  而在深紅晶石柱之前，還站著一道身著猩紅兜帽長袍的身影。他展開雙手，做出懷抱的動作：

  「終於……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嗬嗬……嗬嗬嗬嗬……」

  黑袍人默默注視著對方的背影，蒼白骨質面具下的雙眸沒有一絲情緒。

  「至高無上的鮮血之神，請聆聽您最虔誠信徒的祈禱。」

  「我將為您帶來盛大的血宴，讓此方地域的所有生靈，從今以後匍匐在您的腳下，為您神國的降臨獻祭卑微的軀體。」

  瘋魔般的囈語，從猩紅血袍人的口中傳出，伴隨著他的聲音，巨型深紅色晶石柱上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鮮艷血芒。

  桑姆古城，內城區，騎士區大擂台。

  正在激烈交戰的兩名身著鎧甲的騎士，其中一方，頭盔下的雙眸陡然間，變得猩紅一片。

  絲絲縷縷的血霧，從他身上蒸騰而起。

  突如其來的異變，令他的對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驚疑不定的看向他。

  就連裁判，一名城主府的管事，超凡三階的職業者，也現身於大擂台上，皺眉看向發生異變、周身籠罩著血霧的騎士。

  「塔諾·亨利選手，你怎麼了?」

  城主府管事大聲喝道。

  而回應他的，是全身上下被血霧籠罩的騎士，瘋狂的進攻。

  騎士級的塔諾·亨利，在身為超凡者的城主府管事眼中，原來根本不堪一擊。

  但是，這些詭異的血霧，竟然能對魔力起到腐蝕的作用，令城主府外院管事倉促間三兩招內，竟然無法壓制下他。

  徹底認真起來的城主府外院管事，爆發出全部的魔力，以強橫的姿態將塔諾·亨利鎮壓當場，正當他準備鬆一口氣時，被他用魔力壓制在原地的塔諾·亨利，臉上竟然露出扭曲而猙獰的狂笑，下一瞬。

  「轟！」

  驚天巨響中，塔諾·亨利的身體轟然爆碎，無數的血肉碎片，在紅霧的裹挾下，擴散出去足足數百米遠。

  塔諾·亨利死前的「爆炸」，威力強得可怕，哪怕已是超凡三階的職業者，城主府管事一時間也難直掠鋒芒，被爆炸擊退十幾米遠，雖然沒有受傷，但也難免狼狽。

  他抬起頭，看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景象，卻讓他通體冰涼，如墜冰窖。

  只見被爆炸擴散開來的紅霧接觸到的觀眾乃至選手，紛紛發出痛苦的嘶嚎，他們的眼中爬滿血絲，在短短的幾秒內，瞳孔就變得猩紅一片。他們嘶吼著，向更遠處驚慌失措的人們發起攻擊，一時間，場面混亂到了極點。

  更令城主府管事感到絕望的是，候場區內，約莫有五分之一的騎士，身上開始散發出絲絲縷縷的血霧。

  如果將視線放大到整個內城區，就會發現，各個角落，各個位置，不斷有肉眼看不到的靈魂體浮上天空，向著桑姆古城的南邊聚集，最終匯入霜寒山脈最高峰頂端那根巨型深紅色晶石柱內。

  吸收了眾多靈魂的巨型深紅晶石柱，表面的血芒越發璀璨，形成一道沖天而起的血柱，衝散了霜寒山脈頂端積聚的厚厚雲層。

  桑姆古城，中心城區。

  在內城區發生異變之時，城主府前，超凡區的候場區內，約莫有五分之一的超凡者，開始面露痛苦之色。

  他們的眼中，爬滿了血絲，周身浮現的血霧與他們的魔力相互交織，劇烈的痛苦，令他們發出難以抑制的嘶嚎。

  眾人的目光循之望去，但還沒等有所行動，這些超凡者就再也忍受不住，周身的魔力在血霧的侵蝕下，徹底變為了猩紅之色，遠遠看去，就像他們的身上，燃起了一層猩紅的血焰。

  詭異的變化，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就連大擂台上，正在交戰的「大地騎士」斯坦·伯里格斯和黑蛇劍道館館主「陰影之手」布蘭多·阿莫里姆，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半空中，老約克的身影浮現，他目光投向候場區內那些「異變」的超凡者，屬於半步傳奇的領域雛形當即覆壓而下。

  十幾名周身籠罩著血霧的異變者，立刻被死死鎮壓。

  這些血霧對魔力有極強的腐蝕作用，但面對半步傳奇的領域雛形，卻無能為力。

  鎮壓了這些異變者，老約克的臉上卻並無一絲喜色，反而眉頭緊鎖，他看向更遠處的觀眾席，那裡，許多職業者身上冒出相同的血霧。

  更有甚者，直接原地爆炸，擴散開來的血霧侵染了周邊數百上千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