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自己人

  「他娘的，不要命了嗎？」一個百旗一邊上子彈，一邊罵道，「見過不怕死的，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

  劉忠一見這勢頭不對，他忙喊道，「不要扔下槍枝，所有人聽令，就是死也不能讓他們把咱們的槍枝搶走！打光最後一粒子彈！」

  「是！」

  戰爭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蜂擁的人踏過自己袍澤的屍體朝劉忠等人逼近，甚至有人用同伴的屍體當做盾牌沖了過來，前赴後繼，完全是瘋狂了的不怕死的樣子。

  張輔就在前面，劉忠沖了過去，問道，「將軍，就你們來了嗎？」

  「後面十輛運輸車，還有裝甲車過來了，再撐一會兒，馬上就到了！」張輔朝那邊看了一眼。

  「兄弟們，再撐一會兒！」

  

  前面剛剛露出的頭，被敵軍再次包圍，彈藥補上來，也架不過這些人不要命。

  白刃終於見血了！

  劉忠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這時，轟隆的聲音傳來，一發炮彈穿過天空，遮擋住了黎明的太陽，落在了敵軍的陣營里，爆炸聲刺破了耳膜，屍體和殘肢在半空中飛舞。

  「援軍來了！」大明人歡呼起來。

  對方卻愣了一下，整個戰場瞬間失去了吶喊聲，馬匹的嘶鳴聲，只有砰砰砰的射擊聲還在響著。

  又是幾發炮彈落了下來，整個戰場四面開花，而敵軍依舊在發呆，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炮彈來自何方？

  「是大明的炮車！大明的炮車來了！」蘇萊曼死死地盯著前方，果然，不多時，便看到幾輛車搖搖晃晃地上了山坡，一字排開停在了上面。

  炮筒做了微調，一發發炮彈越過天際，朝著他們的方向轟擊過來，在半空中拉出長長的白煙。

  「快跑！」蘇萊曼大吼一聲，拍馬就朝西跑去，整個盟軍隊伍一潰到底。

  阿扎失里已是揚鞭沖了下來，朵顏衛的兄弟們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長槍對準了敵人的隊伍，不放過任何一個敵軍。

  卡西姆怔怔地看著山坡上的戰車，他絞盡腦汁，回想起他看過的每一本書，學過的每一點知識，卻依然無法理解，這車，曾經有哪位先知提到過。

  「這是什麼車？」卡西姆謙遜地詢問通譯。

  「是我大明的陸地戰車，上面可以放炮彈，可以打槍，裡面還可以載人。」商戶不無驕傲地道，他嘆了口氣，「唉，終於安全了，太好了。」

  一場惡戰下來，所有人都精疲力盡，他們離開戰場三里地後，在一個小河邊紮下營地。

  戰車的炮口一致朝外，圍成了一圈，中間形成了一片空地，人和牲口被圍在裡面，上面搭起了帳篷，暫時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顯得溫暖而又安靜。

  卡西姆和阿布坐在一旁，他們靜靜地看著大明人歡快地忙來忙去，他們吃著狩獵來的食物，烤得香噴噴的黃羊肉，上面撒了珍貴的香料，饞得人直流口水。

  他們會在地上鋪上防水布，穿著暖和的睡袋躺在上面，顯得非常愜意，也理所當然。

  大明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度呢？

  卡西姆沒有見識過大明，但他從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中，看到了一個富庶，百姓活得從容而又安逸的國度。

  「你們回去的時候，會經過伊斯法罕嗎？」卡西姆問道。

  張輔不認識卡西姆，劉忠在一旁為他介紹，「是我們在大馬士革城認識到朋友，是很了不起的學者，他們幫過我們，我們邀請他們去大明。」

  張輔點頭，溫和地道，「請問先生是有什麼需要嗎？我們可以經過伊斯法罕，可能會麻煩一點，不過問題不大。」

  「我有個朋友，他住在伊斯法罕，他有點特殊的愛好，以至於別人都把他當做鍊金術，讓他有了和阿布一樣的遭遇，我想，他在大明，或許能夠獲得平靜的生活。」

  「這沒有關係，我會派兩個人陪著你一起去伊斯法罕，我們的軍隊會駐紮在伊斯法罕的周圍，一旦你們在裡面遇到了危險，我們會接應你們。」

  「請收下我最誠摯的感謝！我也會和城裡的大明人說，讓他們儘快離開。」卡西姆致敬道。

  「如果遇到了，麻煩您幫忙通知一聲。很多大明人接到了我們的通知已經安全轉移，如果還有遺留的人，請幫忙通知一下。」張輔回禮道。

  伊斯法罕城裡沒有多少駐軍，守衛這座城市的軍隊已經被沙哈魯帶走了，他在兀魯伯的陪同下，來到了埃爾組魯姆城，與奧斯曼帝國、金帳汗國的使臣進行談判。

  卡西姆很輕鬆地就進了城，找到了他窮困潦倒，已經被欺辱得活不下去的朋友巴耶賽特。

  「我親愛的朋友，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巴耶賽特正在擺弄手中的瓶瓶罐罐，看到卡西姆，他上前來與朋友擁抱。

  「我最親愛的朋友，我也很高興能夠見到你。」卡西姆也很高興，他摸著朋友身上的骨架子，「你太瘦了，我在你身上都找不到一兩肉了。」

  「可我的朋友，你看上去還不錯，雖然風塵僕僕，可你的神色卻非常安寧，你是遇到了什麼好事嗎？」

  「你猜得太對了，我想我找到了一個理想中的國度，我正準備前往，我放心不下你，所以來看看你，想問你願不願意跟著我一起去？」

  「當然願意，哪怕是前往天堂，我也願意和你一起去。」

  「沒有真主的迎接，我們當然去不了天堂。」卡西姆環視了一下巴耶賽特居住的小屋子，只有巴掌大，裡面除了一張簡易的木板床，便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紙筆，其餘都被瓶瓶罐罐占滿了。

  「我記得你曾經來信說，你發現了一種奇特的物質，你只是懷疑，但你沒有親眼所見？」

  「不錯，我把含有這種物質的液體倒進另一種液體中，會有奇特的反應，它會發出一種藍色的非常好看的光芒。真是太美了，可惜憑我的肉眼我看不見它。」

  「我們去大明吧！大明設立了一種皇家獎，他們願意對全世界所有了不起的發現和發明頒獎，我想你要是把這個發現告訴他們，你一定能夠拿到這個獎項，足以讓你在大明活下去，並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大明？」巴耶賽特問道，「你為什麼要想要去大明？你不愛你的母親了嗎？」

  「不，我愛她，我深深地愛著她，可她現在病了，我不知道她究竟得了什麼病，我想我可以在大明找到拯救她的辦法。」

  「那我們就去大明吧！」巴耶賽特道。

  卡西姆租了一個車，將巴耶賽特的瓶瓶罐罐放在車上，他們朝城門走去，守城的士兵不知為何，並沒有阻攔他們，他們順利地出了城門。

  到了營地的時候，張輔迎了上來，看到滿車的瓶瓶罐罐，並沒有覺得驚訝，而是先與巴耶賽特行過禮，彼此介紹之後，表達了自己的歡迎。

  「先生的這些實驗器皿，我想最好能夠搬到陸地戰車上去，我擔心如果放在馬車上，顛簸太過，或是有個什麼意外，就太可惜了。」

  巴耶賽特聽卡西姆說，張輔乃是大明的一名勳爵，位高權重，倒是沒想到，他對自己竟然如此禮遇。

  「那就感謝了！」巴耶賽特真心地道謝，也暗地裡放下了一顆心。

  沿途都有大明人加入進來，不管是誰，只要是大明人的口音，護送的官兵們都不會有二話，而是將他們照顧得無微不至。

  「將軍，我們在遇襲之前，曾經看到過大明的軍隊，看著像是王府的護衛。」劉忠猶豫再三將一些情況告訴張輔。

  張輔點點頭，「我知道了，正因如此，殿下才會派我們前來。不過，如果可以，我永遠都不想與自己人起衝突，我大明的槍炮，不能對準自己人。」

  「將軍，我與他有些舊交情，如果將軍知道他的情況，我願意出面去和他說，讓他不要做糊塗事。」劉忠為孟賢說好話，「當時，他們如果和對方一起圍攻我們，屬下肯定是沒法活著見將軍的。」

  「好，我知道了，讓特別行動隊的人陪你一起去。正好，你們留在這邊，把對方的動靜摸清楚。」張輔道，「如果孟賢能夠改弦更張，就讓他去塔城見我。」

  「是，末將遵令！」

  劉忠帶著人離開了，他與特別行動隊一起行動，明顯感覺到對方的體能和技能都在他之上，這讓劉忠的壓力非常大。

  他一年未歸，也不知道大明又發生了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

  埃爾組魯姆，正在進行三邊談判的沙哈魯和其他兩國的使臣得知圍剿的行動失敗，盟軍全軍覆沒，原本很猶豫要不要與沙哈魯一起攻打大明的奧斯曼帝國和金帳汗國感受到了巨大無比的壓力。

  談判桌上，沙哈魯很滿意地看到了兩方震驚不已的表情，他笑道，「要知道，我們是數十倍的兵力於對方，他們只是一個商隊，護送的軍隊也非常有限，我們輸了，前後搭進去了快一萬人。」

  前來報信的是死裡逃生出來的蘇萊曼，他渾身是傷，心有餘悸，「若非之前在赫拉特，末將與大明軍對有過一次交手，多少有些經驗，只怕末將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