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光與暗，善與惡

  左道奇來到蘇玉嬋身邊，捏了捏侍女的臉頰，輕聲道。

  「怎麼樣？」

  蘇玉嬋面色紅潤，垂下腦袋，「很厲害。」

  蘇玉嬋就像是那種最傳統的大家閨秀一般，就像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姑娘一般，當然了，小侍女也只是在他面前這樣。

  左道奇哈哈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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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場的開幕戰結束，大晉左道奇溫酒破敵，先拔頭籌。

  隨後等待上台的，便是第一擂台的第二場，上郡吳廣與西京呂奉。

  左道奇看到了遠處的呂奉，其人面色依舊冷漠，顯得很是冷傲，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但左道奇卻知道，此人在戰鬥中的癲狂。

  注意到呂奉的眼神落在自己這邊，左道奇微微抬頭，目中蘊含清光，並無一絲情緒，與之對比，呂奉目中滿是凶光。

  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左道奇或許已經被他千刀萬剮。

  「時間在此刻埋下伏筆，這所謂的天元盛會，又是誰能成名呢？」

  蘇玉嬋面容一愣，「公子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說你呆呢。」左道奇在小侍女頭上輕輕拍了一下，又道，「走了，吃飯去，吃飽喝足看比賽了。」

  蘇玉嬋想不明白，但腳步卻是不慢。

  很少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左道奇與蘇玉嬋的離開，顯得有些特立獨行，於是很多人都將目光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小侍女還在思索左道奇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而左道奇已經迎向了遠處的徐寧。

  蘇玉嬋見到徐寧的第一眼，本來是警惕的，但隨即又變得柔軟起來。

  公子應該不喜歡這樣強硬的女人。

  徐寧輕笑一聲，「走吧。」

  「天元鎮已經有酒樓了？」

  左道奇有些好奇。

  「當然沒有，不過迎賓館有人在。」

  徐寧隨意的解釋了一句。

  左道奇於是左顧右盼，結果剛一回頭，就瞧見了黑臉小子。

  黑臉小子臉上瞬間變紅，顯然，這種跟著徐寧看相親對象的事情，讓他有些不自然，畢竟他一向都是自詡為鋼鐵男人的。

  左道奇笑著沖黑臉小子點了點頭，公孫用別過頭去，裝出路過的模樣。

  東方迎賓館乃是朝廷建的，其規格自然豪華，兩人剛剛進門，就見到了燕赤俠鬼鬼祟祟的身影。

  「燕小二！你去哪？」

  徐寧並不介意自己『相親』這樣的事情被人看到，但畢竟是女子，乍見熟人，還是本能的緊張。

  燕赤俠摸了摸腦袋，向後退出一步，「左兄與那冥王宗姓陸的一戰給我看餓了，過來吃點東西。」

  徐寧眯了眯眼睛，醞釀出一絲危險的光芒，「你是不是覺得我傻？」

  「沒啊。」

  燕赤俠一臉無辜，撥浪鼓般搖著腦袋。

  徐寧身形瞬間動彈，甚至於左道奇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燕赤俠的身形倒飛出去，一連穿過兩道牆壁才停下來。

  「咳咳~大師姐，不是…你來真的。」

  燕赤俠從地上爬起來，幽怨的瞧著徐寧。

  徐寧抬腿，「還不滾。」

  燕赤俠連滾帶爬，顯得狼狽而又滑稽。

  蘇玉嬋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徐寧眉頭一挑，看向左道奇，「跟我吃飯還帶個侍女？」

  蘇玉嬋屁股一緊，連忙收住表情。

  左道奇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向徐寧，「小蟬兒可不是侍女，行了，早點吃飯吧，吃完還要看比賽呢。」

  徐寧冷哼一聲，手中靈戒光華一閃，「行，這些酒喝完就走。」

  只見在迎賓館寬闊的大廳中，瞬間浮現壘成小山一般的酒罈子，酒香四溢到近乎嗅之便要醉倒。

  左道奇有些無奈，繼而又看到徐寧那帶著挑戰的眼神看著自己。

  「難不成左爵爺不會喝酒？」

  一般而言，與修士喝酒，都是默認為不用法力的，這一大堆酒，喝完會死人的吧？

  徐寧不給左道奇思考時間，直接伸手抓過一壇，掀起酒塞，直接丟給左道奇。

  這是個酒蒙子吧？

  這頓酒，喝的天昏地暗，左道奇硬著頭皮沒有用法力蒸發酒勁，看向周圍的建築已經有些朦朧與模糊了。

  他實在受不了了，拉著蘇玉嬋就走，這酒都是用靈藥釀造了，這尼瑪的喝下去不用法力，真會死人的！

  徐寧面色酡紅，但眼神卻清明如常，瞧著左道奇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屑。

  蘇玉嬋扶著左道奇，向門外走去。

  左道奇恍惚間似乎見到了公孫用驚恐的眼神，但看不真切。

  這娘們真是酒蒙子，再跟她喝酒就是狗！

  ……

  觀戰台上，徐淵的位置很好，他是代替張維正而來的，位置比之奇人府府主公孫用的位置還要靠上一些。

  見到公孫用回來，徐淵橫了他一眼，又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公孫用面色古怪，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左道奇大抵是不及小寧兒的。」

  「嗯？什麼意思？」徐淵開口問道。

  不等公孫用回答，就見徐寧帶著酒壺走了過來，充滿挑釁的瞧了徐淵一眼，「爺爺，你選的人也不行啊。」

  「不行？」徐淵奇怪。

  他是與左道奇接觸過的，其心性是讓他很滿意，其實力哪怕是他也是滿意的，自己孫女怎麼說不行？

  徐淵很早之前有個兒子，只是後來在天外失蹤了。

  徐家本是修行大族，但卻沒想到到了徐淵這一輩，竟然只有他一個，他也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失蹤對徐淵的打擊很大，於是他將徐寧送到了上一道這個號稱弟子溫床的地方，卻沒想到，自家這位孫女，天賦比他還要高。

  他便為徐家的延續操碎了心。

  徐寧掏了掏耳朵，將酒壺放下，粗著嗓門說道，「喝不過我。」

  「什麼？你一個小姑娘家子，喜歡喝酒？」

  徐寧橫了他一眼，「用得著你管？」

  顯然，對於將她送到上一道這件事，徐寧是心有怨念的。

  徐淵無奈，撫了撫額頭，敲向公孫用，誰知道這黑臉小子不知道何時已經跑了。

  一群不孝順的東西！

  徐淵心中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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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處幽暗的山洞中。

  一襲黑衣的梁王走了進來，他行走間龍行虎步，帶著一種奇妙的韻律，但天地間似有一種力量在將他鎖定，仿佛是被什麼東西詛咒了一般，就好像他身後隱藏著一頭嗜人的巨獸一般。

  他周身的天譴之力變得愈發深厚，修為雖然在精進，但他卻已經不能再隨意出手了。

  否則天譴之力瞬間便會落下天劫，他擋不住的。

  「你們就像是一群隱藏在黑暗中的臭蟲一般，每次見面，都讓人感到厭惡。」

  梁王口中說著輕蔑的話語邁著步子走進山洞中。

  對面幾個隱藏在黑袍中的人聞言，有衝動的已經起身，但卻被人壓下。

  顯然，被梁王指著鼻子罵，哪怕是他們已經隱忍了三百年的忍耐力，也有些受不了。

  「梁王說話該放尊重點，畢竟你與我等，現在可有差別？」

  梁王沉默，隨即暗罵一聲。

  「跟你一起，真是噁心！」

  「你！！」

  「少說點！」

  有人想要起身辱罵梁王，但被人阻攔了下來。

  梁王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幾人，「你們找我來，又想要做什麼事情？」

  一個身穿幽袍，面上帶著濃郁華彩的以至於看不清面容的老者輕聲說道，「梁王稍安勿躁，不過是上次一起說的事情，現在有眉目了。」

  梁王微微一愣，輕聲說道，「哦？」

  對於他很關心的事情，他也懶得再去罵這群臭蟲。

  「姬潛朙消耗壽元，生生融合大晉龍運登入至仙，但他現在，就像是被禁錮在大晉朝廷中的魚兒一般，大晉龍運，就是他的水！」

  黑袍人目中閃過一抹陰毒與期待，「只要梁王願意配合我等，我等自有辦法將王爺身上的天譴之力加諸到姬潛朙身上！」

  梁王沉默下來。

  姬潛朙，是他做夢都想殺掉的人，舊太子的死，他的王妃，李家豢養血玉之蛇，一件件一樁樁，都與這位坐鎮宗人府三百年的大陽神少不了關係！

  他要死了，天譴加身，每日消耗的壽元，都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而他又不願去天外苟活。

  轉嫁天譴之力到姬潛朙身上嗎？

  他很心動，真的很心動。

  但……

  「呵呵，你們還真是好算計啊，天譴之力加諸到姬潛朙身上，但現在他可是與大晉龍運融合在一起的，你覺得以他的性子，會自己承受而不將其轉嫁？」

  梁王面露譏諷。

  黑袍人面色不變，平靜的說道，「那是姬潛朙自己的選擇，我們只是在幫你報仇而已。」

  梁王不語。

  黑袍人沒再逼迫。

  於是幽暗的山洞中氣氛愈發壓抑，帶上了一種詭異的對峙。

  洞口的光線與洞內的幽暗呈現出涇渭分明的感覺，就像人間的惡與善，便在那一道明暗交界線處，跨過去，便是人心至暗一面，走出去，則是迎接光明。

  梁王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面容一片平靜，看不出情緒，而對面幾道黑袍人徹底被光線吞沒。

  只差一步，他便徹底要踏進黑暗。

  ……

  左道奇站在寫著靈縣男爵標籤的椅子上，身側是不知何時過來的昌邑。

  「左卿，來嘗嘗這個葡萄，味道很不錯，我從皇兄那邊順來的。」

  她說著，將一顆葡萄送到左道奇口中。

  他壓了壓依舊有些上涌的酒氣，徐寧那酒蒙子，是真的能喝。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飲酒。

  「多謝公主。」

  昌邑眉目如畫，臉上掛著笑，「謝什麼，張嘴。」

  這傢伙的茶，真的是讓左道奇頂不住，他張開了嘴巴。

  遠處，擂台上兩人已經登台。

  吳廣與呂奉之間的戰鬥，左道奇是有些期待的，畢竟，其中的呂奉，他與其有過交手，他很好奇這位被外界吹上天的上郡吳家之劍，到底是擁有怎麼樣的魔力。

  他手上捏著吳廣的資料。

  吳廣比他大了十歲，在十二重樓境已經磨礪了十一年，或者說為了追求天品登樓，探尋九神通極限，在這一境界停留了十餘年。

  左道奇不知道他是否成功了，起碼他並非天品登樓，他現在的神通數量只是七個。

  龍門、生生不息、佛魔天地、五道、定界、廣莫風、生死身，

  不過雷火之蓮，在破滅之後，是有可能孕育出新的神通的，只是很難。

  還有就是在前幾日轉道之後，一道冥冥中的奇妙陰陽之力，很有可能也是成就神通。

  只可惜，他最期待的雷系神通，卻是沒有一絲機會。

  在未來，他註定不能成為掌控雷電道源的雷尊了。

  左道奇眼中閃過一抹嘆息。

  擂台之上。

  吳廣緩緩登台，他面容平凡，遠不如傳言中那般盛名，這是一個從外表來看，絲毫看不出這一位，就是名鎮東南的吳家少主，被當代吳家家主親自評價為吳家之劍。

  自他以前，吳家無劍，自他以後，天下皆是劍冢。

  這位被稱為吳家之劍的人，便是這般，一步一個台階的登上了擂台。

  萬眾歡呼，無論是因為吳家的權勢，還是因為吳廣的名聲，太多人對他抱有太大的期待。

  這種期待化為一種嘈雜，衝擊著擂台周圍的每一處空間。

  「沒有公子登台上歡呼的人多。」

  蘇玉嬋緊緊抱著三錢劍，心中想著。

  昌邑對此無感，只顧著吃從皇帝那裡順來的好吃的葡萄。

  左道奇眯著眼睛，吳廣的登台，給他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蓄勢待發的劍客，其人正在用一種很特殊的方式在蓄勢。

  明明吳廣身上沒有散發一絲氣息，但左道奇卻是感覺到眼前登台的人，已經從人化為了劍，成為了一柄貫穿天地的大劍。

  而相較於吳廣，呂奉的登台則是更加直接，他直接一個躍起，落在台上。

  歡呼聲很少，很多人都在互相詢問。

  「呂奉是誰？又有什麼戰績？」

  很少有人說的上來。

  呂奉本人對這樣的情況並不意外，他也並不覺得這樣的歡呼有什麼作用。

  他是個驕傲到骨子裡的人，也是個不服輸的人，哪怕上次左道奇在犬戎山擊敗了他，他還是想要與左道奇一戰。

  他並不覺得自己這種想法不應該，反而是理所當然。

  戰敗並不可怕，戰敗而退縮，才是可恥。

  「你！快點！」

  呂奉橫起方天畫戟，直指吳廣，其人身後驀然浮現一尊黑霧，一雙猩紅的眸子在黑霧中若隱若現。

  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