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攻守易行

  左爵爺回府，自然是爵府中最重要的事情，在蘇玉嬋攙扶著左道奇走下馬車時。

  小八子帶著尉遲誠等人站在門口，身後還跟著數個血氣雄渾的武者，從樣貌上來看，像是些從行伍退下來的士卒，左道奇只是瞧了一眼。

  忽的發現其中好像還有個熟面孔。

  小八子便連忙跟了上來，在左道奇耳畔低聲道。

  「這些都是昔日值守冷宮的士卒，他們的首官與爵爺有舊。」

  左道奇聞言心中一動，「王放的人？」

  小八子點點頭，「王放將軍在上次太平道起兵造反時殉職，他所在的羽林衛也因降賊無能而被裁撤，這些人小的打聽過了，都是可靠之人，對王放將軍頗為感激。」

  王放…昔日與左道奇一起在九皇子殿前當值的，只是那時左道奇是個伴讀太監，而王放則是寢殿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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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相見，還是在王放值守冷宮敬民門，卻沒想到再次聽到其人消息，竟然如此…

  「王放家中還有何人？」

  「小的打聽過了，王將軍還有老母、髮妻與一兒一女，今上繼位後，下旨讓王將軍之子成年後繼任羽林衛百夫長。」

  左道奇聞言默然，不得不說，姬靈雋在某些時候，是個很有人情味的皇帝。

  「找個時候，打聽下王兄的子女都是修行的什麼，悄悄送些資源過去，不要用爵府的名義。」

  左道奇如今與宗人府的關係太過微妙，與朝中眾臣的關係也不算太好，與他靠的太近，會沒命的。

  尤其是王放死後的王家。

  「小的曉得了。」

  左道奇沒有再說話，將腦袋搭在蘇玉嬋肩膀上，任由她攙扶著向府中走去。

  說起來他在京都城中是有很多故人的，只是隨著他地位的提升以及自身發生的太多變故，這些故人不知如何了。

  王放的消息，終究引起了他內心的一絲波動。

  修行並非斷情絕性，至少在左道奇看來是這樣的。

  他嘆息著向府中走去。

  「對了，爵爺，這幾日昌邑公主與西苑公主常常來，在府中待了許久。」

  小八子想起什麼，連忙開口提醒道。

  對此左道奇並沒有感覺意外，畢竟昌邑那性子，如今多半已經將爵府當成自家，帶人過來也不算什麼大事，他也不會介意。

  「有說過什麼嗎？」

  小八子微微遲疑，低聲道，「兩位公主似乎有些不開心。」

  頓了頓，他看向爵府後院，又道了一聲，「太皇太后許是覺得後宮住久了，這些日子都在避暑山莊。」

  左道奇心中微微一動。

  紫蘊仙出宮了？

  許是這次在姬青雲手中受傷太重，讓他有些懷念紫蘊仙的懷抱，心中免不了產生異樣的感覺。

  「好，我知道了，我回府的事情，待會讓人去通知太皇太后，還有，讓手下的人這幾日在京都城中轉轉，天元盛會將開，牛鬼蛇神都該出來了。」

  小八子點頭記下。

  左道奇本打算悄悄回府，等到傷勢恢復後再去找紫蘊仙。

  但紫蘊仙明顯等不了那麼久。

  「他回來了？」

  聽到花容傳來的消息，紫蘊仙的聲音微微有些波動，復而很快平淡下來，只是冷哼一聲道。

  「回來了也不拜見哀家，許是在宮外待野了，都忘記規矩了。」

  花容低頭，於是知道了紫蘊仙的心思，將紫蘊仙的原話告訴小八子，讓他請左道奇來拜見太后。

  隻身見紫蘊仙，左道奇早已習慣，並且在這靈縣，他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我有傷在身，你告訴娘娘，左某如今需要養傷。」

  只是在當天晚上，斗篷一戴，黑袍一披，趁著夜色，左道奇悄然走出密室。

  瞧了一眼守在隔壁石室中的蘇玉嬋，見她閉目修行，左道奇微微一笑，竄了出去。

  之前在皇宮中自己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總感覺有些壓抑，倒是顯得紫蘊仙強硬，自己軟弱，但如今紫蘊仙出宮，當告訴她，攻守易行。

  深夜。

  紫蘊仙身披薄紗，盤膝坐在房中，屋子裡燃燒著裊裊青霧，將這座本就素雅的屋子裝點的愈發空靈。

  閉目的女人在這一刻，也顯得無比聖潔。

  左道奇站在屋外，看了看遠方的那些太監與侍衛，心中微微一動。

  紫蘊仙的地位如今頗為尷尬，雖說位高權重，但身邊卻沒多少趁手的人手，一眾護衛中境界最高者不過五品，不過他倒是能明白皇帝的心思。

  能夠知曉紫蘊仙出宮的人根本沒有多少，而這些人大部分又是知道其與紫孤道的關係，只要不想招惹紫孤道，將紫蘊仙這個太皇太后無視便是最好的選擇，自然也不會有人趁此機會對紫蘊仙不利。

  身邊的侍衛與僕從，不過是展示紫蘊仙這個太皇太后應有地位的標配而已。

  念及至此，左道奇心中微微浮現一抹火熱，今日，就好好降服著妖女。

  他推門進去。

  紫蘊仙驟然睜眼。

  「你是什麼人？」

  左道奇一言不發，隨著屋中燭火晃動間，已經將紫蘊仙摟在懷中。

  「放肆！你敢輕薄哀家！」紫蘊仙一臉野性，雖被左道奇控制，卻依舊發出厲喝。

  開玩笑當然要有度，左道奇輕輕一笑，摘下斗笠。

  「仙兒。」

  紫蘊仙見到他的臉龐，目中微微泛起一抹驚喜，卻瞬間被壓下，她冷冷的看著左道奇。

  「怎麼，如今捨得回來了？」

  左道奇也不說話，直接低頭，向著懷中女人的嘴唇吻去。

  「晤~~」

  紫蘊仙並不向蘇玉嬋那般逆來順受，她十分狂野的回應著，甚至開始反客為主，只是她修為終究不如左道奇，且姿勢上也不太方便，於是惱羞成怒惡狠狠的在左道奇的舌頭上咬了一口。

  左道奇連忙抬頭，「不是，你幹嘛咬我。」

  紫蘊仙惡狠狠的瞪著他，「哀家做事，要你教？」

  這般模樣，絲毫沒有尋常女子的嬌羞，就算是托脫這樣狂放的蠻族女子，在某些方面，也不如眼前的紫蘊仙。

  左道奇只覺得小腹中有邪火升起，想起來時的目的，頓時將紫蘊仙整個身子壓下。

  「這便讓你知道什麼叫攻守易行。」

  月色朦朧，在整片天地灑落一層乳白色的銀輝，雲霧微微升騰，似在退避。

  夜深時分。

  左道奇從一道白皙的胴體上爬起，目中帶著幾分愛憐，拂去懷中人兒發梢上的汗水，手指在她嬌嫩的面上輕輕撫摸而過。

  「仙兒，再過段時間，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他收拾了一下衣裳，繼而穿上衣服來到桌前，取出從趙玄風的法器輕輕放在桌上，有取出紙筆寫下一些內容。

  本來想著給紫蘊仙一個驚喜，但現在看來，攻守易行的自己著實有些興奮，哪怕身上有傷，但還是降服了女魔。

  等到他走後，床上女人睜開眼睛，痴痴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左道奇的話，在她內心中泛起波瀾，她並不懷疑左道奇的話，只是擔憂他的安全，儘管她嘴上根本不會說出關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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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左道奇找來小八子。

  讓他帶著自己的信去教坊司瞧瞧，幫忙看看薛貴人如今的處境，至於他自己，自然是在家中養傷。

  因為擔心府中有宗人府眼睛的原因，左道奇表現的很老實，就算是小八子帶著他的命令去接濟薛貴人，也是以小八子報恩的名義去的。

  一日後。

  姬青雲的那一拳，造成的傷勢在外表上來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內在殘留的宗師之力依舊在不斷破壞左道奇的身體機能。

  不過其那一拳中獨有的意境，左道奇是想要剝離下來的。

  自他修煉成塵心訣以來，一顆塵心對紅塵。

  便需面對塵世間所有的愛恨情仇，體悟紅塵，姬青雲的絕望意境，自然也是其中一種。

  短短一日的研究，自然研究不出什麼。

  本想著繼續研究修行，第三日時，昌邑來了。

  聽聞左道奇受傷的消息，她趴在左道奇肩膀上哭訴著。

  「皇兄怎麼能這樣，都知道危險還讓你去，不行，本宮這就去找他。」

  左道奇一把拉著了昌邑，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感動，「沒事，這不是都恢復了嗎？」

  「更何況，陛下讓我辦事，是信任我。」

  昌邑瞪了他一眼，「本宮不管，下次再有危險的事情，你不許去了，就說本宮不許你去。」

  左道奇露出幾分笑意。

  雖然知道著茶公主多半又在誇張情感化，但她表現出來的關心並非假的，得知他受傷的消息，她忙前忙後，先後去宗人府、斬妖府找丹藥，有親自為自己端茶送水什麼的。

  「公主之前不是說想要做劍仙嗎，等過些日子天元盛會事了，我便幫公主築基修行。」

  昌邑搖了搖頭，「本宮現在不想了。」

  左道奇一愣，「為何？」

  昌邑似變得惱羞成怒，「不想就是不想。」

  左道奇莫名其妙，後來才從姬靈舒口中得知，這位夢想成為劍仙的昌邑公主，有些恐高。

  讓他不禁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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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坊司中。

  拓跋修抱著一個衣著清涼的少女，大口飲著京都城的美酒，看向對面一樣如此放浪形骸的袁震。

  「三弟最近在做什麼？怎麼好幾日沒見到他了。」

  袁震醉眼朦朧，搖搖頭，與懷中少女飲了一杯交杯酒，又在豐盈的胸脯上用力的揉捏了一陣，引來少女一陣嬌羞笑吟。

  他哈哈大笑，這才看向拓跋修，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前幾日突然出城回來，便自己枯坐在樹上。」

  因為天元盛會名額的事情，他與呂奉關係鬧得有些僵，但畢竟幾人都是結拜兄弟，這點矛盾其實在拓跋修運轉到兩個名額後，便已經基本沒了。

  只是兩人都是愛面子的人，所以話有些少。

  袁震朦朧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清明，似能穿透無數厚牆高樓，雖然與呂奉的關係看似不佳，但他卻深深了解其人。

  其人性狂自傲，心中的高傲無人能懂，他似是天生帶著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一般。

  他從未見過呂奉如此失神的時候，甚至連臉上有些狼狽的灰燼都沒有清理。

  袁震腦中驀然浮現一個念頭。

  呂奉一個這麼驕傲的人，是什麼讓他如此失魂落魄的呢？尤其是身上的些許狼狽…

  莫非，他敗了？

  還是敗在同境手中？

  袁震對於自己內心中生出的這個念頭不禁也有些震驚，呂奉道體雙休，兩種途徑都修行到了登樓巔峰，其神通更是驚艷詭譎。

  莫名的，他想起初見呂奉時的畫面。

  那是一個暮光粘稠的如血一般的午後，大地一片赤紅，遍地血色。

  「這…怎麼可能，不是說呂將軍只帶了三百人遇到了蠻族三千大軍…」

  袁震依稀記得那個暮光如血的午後，呂奉身上那如魔似神一般的狂暴氣息。

  京都城中，能夠同境擊敗呂奉的，有幾人呢？

  就在這時，教坊司外傳來一陣嘈雜，袁震耳目清明，輕而易舉聽到其中一人說道。

  「靈縣爵府管事求見教坊司徐大人。」

  袁震目光一頓，瞬間認出眼前這個高高瘦瘦、面白無須的人，這似乎是左道奇身邊的近侍。

  擊敗呂奉的人，是左道奇？

  袁震心中生出這種奇妙的感覺，隨即抱著懷中小娘子輕聲道，「最近京中那位左爵爺可有什麼消息？」

  小娘子聞言，目中朦朧一片，嬌笑道，「公子也對那位左爵爺很敬仰嗎？」

  袁震輕笑不語。

  小娘子聲音愈發嬌憨，目中微微出現光芒，「妾身不過教坊司中的一個小小舞娘，又怎會知道那位左爵爺的動向呢？」

  「看來你們教坊司中的女人對那位左爵爺很是尊崇啊。」

  「那當然了，不過要說起來，我們之前對左爵爺只是尊敬，現在對他則是敬仰與羨慕。」

  「羨慕？」

  「當然羨慕了，從一介冷宮小太監到皂衣處千戶，再到先帝立下奇人府，其擔任奇人府第一任府主，又到前些日子在南蘇城外立下潑天大功，成為如今的左爵爺，堪稱天下奇蹟。我等流落教坊司，內心對自由的渴望公子能知道嗎？就如左爵爺昔日在冷宮中的小小太監一般…」

  袁震聽著懷中女子的聲音，心中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