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為了你們好

  「青青草原香草糕！」

  「仙人糕嘞！賣仙人糕！」

  

  「麥芽蜜糖，第一城的麥芽蜜糖咧，甜甜蜜蜜的麥芽蜜糖！」

  ......

  第一城並無城門，剛剛落到城池周邊的何晨師徒，走出無人小路，便被行人與小吃撞了個滿懷。

  明明地處邊陲，與外界之間，更是隔著戈壁，但是這第一城之中，就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若非這迥異於尋常地方的風土人情，說是余昌國中天府平原之上的大城也不為過。

  尤其是這熱鬧而熱情的挑擔小吃，更是明顯自然而然便帶著發自內心的愉快，甚至可以說是滿臉笑容。

  一個個的小攤小販，儘管挑著擔子走街串巷，但是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什麼愁苦的神情，售賣起這些小吃來，看起來簡直像是熱情地歡迎著遠道而來的客人一樣。

  ——除了要收錢。

  何晨與少年一路邊走邊吃，時不時還順帶給隱身飛行在兩人頭頂上空的魚兒投餵一些吃食，可謂相當閒適瀟灑。

  「哇，這些樓閣真的好高啊，我簡直都不敢想像他們是怎麼建造出如此雄偉之樓宇的！」

  「正常，這是我建的。」

  「師父，這座城池怎麼沒有城牆啊？城裡的百姓不會擔心安全嗎？」

  「高樓相圍，本身便是再好不過的防禦，無需城牆。」

  「師父，這樣的高樓圍繞之下，竟然有兩層地面誒，而且樓頂上好像還要更加熱鬧一些，我們要不往上面去看看吧，正好師弟也能跟著！」

  「師父師父，我發現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明明我一直都在大把大把地掏銀子，但是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小偷誒！」

  「師父......」

  ......

  完全迥異於其他城池景象的第一城，讓第一次來的少年處處震撼，一眼望去，所見的似乎全部都是驚奇與驚喜。

  而好多年不曾回來這第一城的何晨，見著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景象時，眼中也時不時閃過幾分驚嘆。

  他萬萬沒想到，明明余昌腹地之中都沒有什麼太好的變化，但是這麼幾年過去，這何晨甚至不曾起名的第一城，卻變成了如今這般熱鬧繁華的模樣。

  真正進入第一城之後，這第一城，比在外面看著時還要更加繁華。

  擺攤的小商小販基本都在外面的鄉間街道上迎接客人，售賣物件，而這第一城的一樓市面上，所售賣的東西卻明顯昂貴精美了不知幾何。

  而且，其中物品的複雜程度，哪怕是何晨見到，都會為之驚異：

  有明顯是海邊所得的海魚、海星、海帶；

  有一看就是森林中才能採到的各種山珍；

  有據稱絕頂雪山之上才能生出的珍貴藥物；

  ......

  越是往裡，呈現在兩人視線之中的店鋪越來越多，店鋪里售賣的東西也變得愈發特別。

  價格上或許不曾都那般高昂，但是在稀奇上，一個個卻都是當真的奇特。

  好不容易到了樓頂，樓上的景象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特別。

  明明樓頂上的商家們，全部都是擺著攤亦或者搭著帳篷售賣東西，看起來似乎應該比樓下的更便宜，該賣些尋常的小買賣。

  但是，這樓頂上的商家，卻似乎比樓下店鋪里的還要更加矜持，售賣的東西，不是昂貴神奇，就是大宗大宗的買賣。

  這其中看得出來以游商們為主，攤位的老闆夥計，好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當地百姓。

  而且有的攤位開設著，竟然不是賣東西，而是收購東西。

  乃至於，甚至還有這高樓之中房屋的出租攤位。

  何晨好奇地探問了幾句，而後得知，樓層不好的屋舍，都至少要七兩銀子一個月，若是以貨物抵扣，收購價上還得再打六折。

  這般的繁華，簡直近乎於京城一般，何晨師徒兩人都不禁為之驚嘆。

  少年為這繁華而震撼，何晨為這改變而興嘆。

  就連飛在高空的魚兒，都為這城池之中的百姓數量而驚嘆。

  本來只打算帶著兩個徒兒認認路，而後就找個安靜的地方與兩個徒兒互相交流論道的何晨，在這樣的景象之下，也盛情難卻一般地帶著兩個徒兒在城裡好好感受感受生活。

  明明是身處沙漠之中的一處草原，不曾有太多動物遷移的此處，甚至本該野獸都不多，可是在這第一城裡，何晨師徒三人卻吃上了遠隔千山萬水的美味佳肴。

  山珍與海味相煮，冰川特產與沙漠仙人掌一同炮製，味道上別有風味的同時，也是真切讓人為之驚奇。

  價格上稍微高一點，也就相當正常了。

  於是，帶著兩個徒兒走進第一城時，身上還帶著幾十兩銀子傍身的何晨，等到一陣吃喝逛街，帶著心滿意足的徒兒離開第一城的時候，身上的銀兩已只剩下散碎。

  這點錢，就算是想在第一城裡再睡上一覺，感受一下所謂「萬丈星空伴入眠，曾是當年仙人所鍾」的客棧，也確實沒有銀兩消費了。

  是以，出城。

  「咻！」

  何晨帶著兩個徒兒，順手一飛，便飛到了他正在繼續擴張改換的沙地之上。

  邊緣不到數丈就是茂密森林，而此處卻滿滿都是浩蕩黃沙，一看就是沙漠所在。

  「唰！」

  而後，這沙漠之上，當即自動浮現出一座精細秀麗的院落，其中房門桌椅，床鋪几案，甚至直接便是木頭所成，簡直就像是真正精雕細琢的富貴人家。

  尤其是院落正中，竟然還有一處深深的水池，那般大小，哪怕魚兒在其中暢遊都不會有阻礙。

  「好了，你們兩個把東西都放下，而後我們師徒三人好好交流交流道途。」

  「記得傳念之術儘量地詳細詳盡，將自己的感悟與感受都一併傳來，知道了嗎？」

  落在這院落中，何晨便衝著兩個徒兒做起了要求。

  築基之境，對於何晨來說顯然不是什麼高深的境界，但是沿著天地之道而開拓出的其他方向，對他而言卻是當真有益，能夠起到填補缺漏的作用。

  尤其是兩個徒兒一個所探究之道途本身便奇妙，而另一個徒兒乾脆不是人，他們的感悟，自然更有參考的價值。

  「唰！」

  「唰！」

  「唰！」

  ......

  兩個徒兒當即將自己當初突破的所思所想，所有感悟，統統通過傳念之術的方式傳達到了何晨的腦海。

  而接收到這般感悟的何晨，思索鑽研了片刻，便又結合著自己的理解，向著兩位徒兒傳遞了自己對他們所感悟內容的思考與看法。

  而接收了何晨反哺感悟的兩人，當即便一個個臉上時而恍然大悟，時而疑惑困頓，時而若有所思地陷入到了感悟之中。

  儘管他們才是這般方向感悟的發掘者，但是，何晨那針對整個天地道途的囊括學識，卻足以讓他對兩人的尚且淺薄的想法提出很多合理的建議。

  他們所鑽研的方向確實不易，何晨若是想感悟到同樣的方向，可能不知要耗費多少年，甚至可能機緣巧合之下一輩子都不會產生相應的感悟。

  但是，何晨在消化了解他們的感悟之後，所反哺的這些學問，對兩人來說，也是同樣的珍貴。

  甚至，可能還會更加珍貴一些。

  畢竟他們的感悟只能讓何晨對天地的認識更加開拓，而元嬰中期何晨的感悟，卻是當真能讓他們的修為得到提升！

  「嘩啦啦~」

  空氣之中的浪花聲憑空浩蕩之際，原本只是築基初期的魚兒，赫然已經突破到了築基中期。

  而另外一旁的少年，儘管不曾展現出什麼特別的神異，但他的修為，卻在這無聲無息之間自然突破，同樣晉升到了築基中期的層次。

  原本只算是剛剛踏入築基的兩人，此刻赫然已經在築基境界站穩了腳跟，足以稱為資深築基修士了。

  當初的何晨，在這一階段的突破，都沒有兩人這麼快。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新增的感悟，全都是何晨這個外人的感悟，兩人只是學習到，而不是自身感悟出來，何晨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完成了突破的兩人，修為明顯不太穩固。

  只怕單單是將境界重新打扎得嚴實沉穩，需要耗費的時日都不會短。

  按照何晨粗略估計，穩定境界，兩人只怕都得耗費大幾個月，甚至一兩年。

  「嗯......」

  「唰。」

  見到這般景象，何晨臉上的笑容明顯消散了不少，原本準備一併傳授給兩人的大量這段時日感悟到的其他學識，也當即取消，不再傳授。

  「竟然還會出現這般情況？」

  何晨看著仍然陷入在消化之中的兩個徒兒，眉頭緊緊皺著，不過，稍稍思索，卻又帶著些恍然地釋然：

  「如此算來，或許也算是應該，不然修仙投機取巧，那就著實有失修仙之本了。」

  也是，如果傳授給徒兒的感悟，徒兒當即就能全盤接受，全盤化作穩固的修為，那豈不是表明，只要掌握了傳念之術，那高境界的修士，就能夠一念之間直接毫無副作用地提升低境界修士的境界？

  若是如此，那修仙世界只怕就得變得比山廣南域那般純靠苦修，半點不感悟天地的修仙環境還要更加噁心。

  所有低境界的修士，都只想著如何得到高境界修士的青睞，以直接提高修為，而高境界的修士，則想著如何尋找到更高境界的修士而後求得對方的青睞。

  那般之下，如何還算得上是修仙？

  哪怕書中都說渾濁罪惡的官場，都要自愧不如了。

  修仙到底是個人自己的事情，提供支持，與直接為其開道，還是不同的。

  甚至再深入琢磨琢磨，搞不好這般直接為兩個徒兒開道，還會將兩個徒兒本身的心念帶歪，讓他們感悟之後的道途更為艱難。

  這次，著實是他做差了。

  「害。」

  看著兩個仍然驚喜感悟著他傳授感悟的兩個徒兒，何晨稍稍嘆了口氣。

  而後。

  「唰！」

  「啊！」

  「咕嚕！」

  原本正在不斷感悟，不斷消化吸收何晨傳授學問的一人一魚，猝不及防之下，當即被何晨一道傳念攻殺之術擊暈在地，兩張原本因為境界提升而紅潤的臉蛋，此刻赫然一片煞白。

  「唰！」

  這還不算完，將兩人以大量散碎學識沖昏頭腦的何晨，轉瞬之間又是一記蘊生之術，作用在兩人身上之後，他倆身上的傷勢當即完全恢復，人也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嗯，這下就好了。」

  何晨看著醒過來之後，明顯雙眼迷茫的兩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既然已經發現那般過多參與兩人道途，直接指引兩人感悟的方式不合適，亡羊補牢日後不再這般做肯定是要做到的，但順帶這麼一衝擊一洗涮，兩人尚未消化的東西，不也正好被沖刷乾淨了？

  「啊？師父，我剛才感悟著感悟著，好像突然被什麼襲擊了一樣，是不是我的感悟有問題啊？這是正常的嗎，還是我感悟或者修為不夠出現的問題？」

  「對了師父，你剛才傳授給我的學問，我被這麼一衝擊，突然好些就忘了，不記得了！師父你能再傳授我一遍麼？」

  「咕嚕~師父，我也是，我也是！我我正在感悟你說的呼吸之氣的事情，結果突然腦袋一痛就昏過去了！」

  醒轉過來的兩個徒兒，此刻明顯茫然困惑，自我檢查一番什麼都沒發現之後，當即衝著何晨急切發問。

  聽到這般說法的何晨點了點頭，衝著兩人寬慰安撫道：

  「放心，這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都是正常的。」

  「剛才你們昏過去，是我以傳念殺伐之術，衝著你們沖刷了一遍，把那些過於超前的內容都洗刷掉了。」

  「啊？！」

  「大哥你......」

  聽到這話的兩個徒兒，臉上神色之中的驚疑震撼，簡直都要滿溢而出。

  自覺確實做錯了事情的何晨見著兩人的神情，心中也不由稍稍羞愧，於是果斷將兩個徒兒禁言：

  「我此前傳授學識時，沒有考慮到你等對你們自身感悟道途的理解尚且薄弱，傳授過去的感悟喧賓奪主，容易將你們帶偏。」

  「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