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偶像幻滅

  可惜命運，似乎永遠喜歡帶著一絲狗血的色彩，而結局也往往超脫常人的判斷。

  她在去找龍昊的路上，好巧不巧又遇到了田芷晴。

  後者被一幫追求者簇擁在中間，笑顏如花，高高在上，得體驕傲地就像是一個公主般。

  「小楠，你急匆匆地要去哪裡啊？」她大老遠就看見了她，而看見她之後，也像是過往的每一次一樣，將她這朵綠葉大力地牽扯到自己身邊。

  如果是以前，她的內心必定欣喜萬分，因為朋友和你關係好的標識之一，就是她不管做什麼都會通知你，都會帶著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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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自從她知道了田芷晴對她的不屑之後，整個從內到外都徹底變了，尤其在看到對方明明喜歡龍昊的情況下，還對周圍男士們送來的禮物來者不拒之後。

  「我去找龍昊。」她毫不掩飾目的地說著，果然下一秒，田芷晴的臉上就露出了僵硬和龜裂的痕跡。

  「你去找他啊，是有什麼事情嗎？」她裝作不在意，順理成章地問她。

  「沒事兒我就不能找了嗎？」程小楠虛偽地笑，「我和他畢竟認識了這麼多年，難得在這個學校里遇見，有事兒沒事兒都確實該時常聚聚。」

  說完，便拒絕了田芷晴同行的想法，自己一個人急吼吼地去了校內的研究生學院。

  她一直覺得龍昊被蒙在鼓裡，因為田芷晴是通過她認識的他，所以她也一直覺得自己身上擔負著讓真相大白的重任。

  可直到龍昊聽完她所揭露的真相後，她才明白自己想的實在太過於簡單。

  龍昊雖然驕傲，雖然優秀，雖然有著自己的抱負，但他顯然不是電視小說里那種苦心孤詣，咬著牙每天在溫飽線上奮鬥的年輕人。

  他懂得趨勢利弊，懂得利用身邊一切的捷徑，所以當田芷晴告訴他自己喜歡他的時候，他幾乎從頭到尾都沒有拒絕。

  因為她是官二代，家族根深葉茂，關係縱橫捭闔，哪怕最後他們並不能在一起，這場相識也必定會給他人生的發展帶來事半功倍的效果。

  程小楠並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她只記得，自己那天傻乎乎去找龍昊說完一切之後，對方那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他說：「人活在世上，誰不虛偽，誰又沒有一點毛病？她那樣做或許不對，可是小楠，誰讓她處在那樣的階層里呢？那樣階層里的人，天生高人一等，所以她有遊戲人間的資本，也有戲弄她人的權利。」

  社會都不是平等的，人民民主也向來是統治階級內部的民主。

  高中時，政治老師總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她也模糊地猜測過這背後的黑暗，但是當身邊青梅竹馬的偶像告訴她這一切的時候，程小楠心中所有的美好頓時幻滅。

  「所以，你根本不在乎這些麼？」

  龍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悠遠而又平靜地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雖然她的性格有些弊端，但做事兒終究也還是有些分寸的，你不如想開一點，就把她當做村子裡小時候那些不懂事兒的玩伴，看在我的面子上……」

  他的面子，他有多大的面子？

  程小楠只想大笑。

  雖然龍昊在她心中一直不是什麼凡人，可是她卻從沒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會這麼不管不顧地去維護一個品行顯然有問題的人。

  她徹底呆愣了好半天，才終於張口問：「如果她向你告白，你是不是真的會和她在一起？」

  她希望龍昊告訴她說不會，也希望對方解釋剛剛說的那些也只是他人生在世的看法。畢竟眼睜睜看著偶像和虛偽討厭的人走到一起，那程度實在不亞於腦殘粉在自己愛豆身上受到的傷害。

  可惜龍昊終究沒有否認。

  他從小就不怎麼撒謊，所以對於程小楠的問題雖然尷尬，但也毫不掩飾地給予了回答：「我並不排斥和她一起，所以她如果向我告白的話，我是有可能接受的。」

  程小楠幾乎是不可置信的。

  這個人，分明不久之前還告訴她，他一直在等她長大，所以特地考研來了她的學校。

  可是現在，當著她的面，他居然輕而易舉地就告訴她，他會接受別人的告白。

  程小楠很想問他，之前的話到底是真是極愛，他是否真的一直等過她？

  可話到了嘴邊，她卻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倒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田芷晴，好巧不巧地聽見了龍昊嘴裡的最後幾句，當場就激動地飆下了淚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現在就跟你告白好不好？」

  畫風，頃刻天翻地覆。

  看著那兩人如同畫卷般地對視，程小楠不自覺地就轉了身子。

  分明是誤打誤撞做了這兩人的紅娘，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有種尷尬叫做多餘，有種蒼涼叫做徒勞』的滋味。

  他們迅速地走在了一起，緣分如閃電般，晴空霹靂地出現了。

  程小楠開始有些遲鈍，可是很快，也就慢慢接受了，或者說不得不去接受，因為田芷晴，她的完美下鋪同學，總是會時不時地同她分享戀愛秘語。

  而更為諷刺的是，她們倆居然一直還是形影不離地呆在一起，像是那種親密至極的鐵閨蜜一般。

  程小楠越發覺得自己諷刺，可她向來是越怕什麼，越不耐煩什麼，越要逼著自己去經歷和承受的人。

  所以她一直沒有和田芷晴徹底鬧掰。

  至於那天她對龍昊說的那些話，不管田芷晴聽沒聽見，聽沒聽全，也都無所謂了。

  這世上有種叫做的默契的東西，除了積極地正能量之外，也可以承載著另外無數種不可言說的諷刺。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田芷晴已經裝作了茫然不知，可龍昊卻輕而易舉地對她進行了一針見血。

  第三天，他特地去了她打工的餐廳，趁著她下班的空隙對她說：「小楠，那天你不該告訴我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哪怕是出於關心我的目的也不該。人活在這世上，如果總是這麼直接是會吃大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