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內宮坦誠

  聽雨閣是個逍遙處所。

  此處雖然位於深宮，卻是在大內後宮的一片獨立天地建立的。所屬的亭台樓閣，都巧妙地被一顆顆栽培在聽雨閣四周的桂花樹所阻擋。

  所以，這個地方可謂曲徑通幽，除了允許進入的侍從，無人能窺探裡邊發生了什麼。

  說得瘮人一些，那就是萬一這齣個人命，外邊也不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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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十一跟隨太監走到這種百花遮擋的陰森地方，難免心裡毛毛的。

  不過很快他就不毛了。

  因為到達聽雨閣之後，武十一在閣內雅處，看見了一處亭台。

  那亭台四面都用粉色的絲絛包裹。影影綽綽之間，還有一個身姿曼妙的人兒立於其中，正撥弄琴弦，發出高山流水，游龍戲鳳之音。

  如果放過去，武十一是看不見那絲絛里包裹的是誰的。

  但是有了草原金頂王子的鷹之眼，他能了。

  因為能更細緻的鷹眼觀察，武十一可以穿紗而視。

  這雖然不是透視眼，但也讓橫亘在他和璇璣之間的薄紗就仿佛無物一般。

  而且不光遮擋亭台的遮紗，就連王璇璣身上穿的宮綢薄紗，那洞察起來也是……

  不好，要流鼻血。

  強行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時，一旁引路的郭哈哈輕聲告訴武十一道：「按規矩，日落之前要離開。所以你和長公主最多待一個時辰。要是超過時辰，別怪我讓你難堪！」

  武十一沒說話，只是將目光聚集在郭哈哈的方向，笑。

  郭哈哈望著武十一的表情，心中一顫。

  那眼神太邪乎了。因為他不是盯著郭哈哈的臉在笑，而是盯著郭哈哈的褲襠。

  那一瞬間，郭哈哈想起親密同事朴悟花被恐懼的支配樣子。想起他在西宮庫房的社會性死亡。

  於是，他慫了。

  「哎呀。我也是沒辦法！」郭哈哈沖武十一拱手，說客氣話道，「總之不要讓喒家難堪，擺拜託小哥了。」

  「放心！」武十一指了指自己的硃砂痣，「我乃童子。絕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郭哈哈聞言，心中嘀咕：得了吧。誰不知道你把豬拱西施給拱了的事兒呢，你以為我這個在宮裡的，就聾？

  郭哈哈知道，這年頭，禍亂宮廷不怕，怕就怕這種有能力禍禍還抓不住啥把柄的。

  雖然心中擔憂非常現實，但有些事，身為太監的他還真的不好開口。

  被夾在規矩和無奈之中的郭哈哈拱手告退了。之後的路，武十一獨自走到王璇璣的綾羅帳外。

  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個公主。所以武十一在帳外立定後，先沖裡邊問候道：「見過長公主。焚妖的穢氣，所以不能給您行大禮了。」

  「恕你無罪，進來吧！」

  隨著一聲吆喝，王璇璣伸手。旋即一陣暖風緩緩吹開了粉紗帳。

  沒了紗帳的格擋，有些東西，武十一看得更清楚了。

  檀香玉案之上，佳人撫琴。

  紫木青煙之間，西子霓裳。

  不愧是咱大行朝的長公主，一換上女人衣服，立刻不一樣了。真箇是，虛懷若谷，有容乃大呀！

  可能因為武十一的眼神太有侵略性的原因，那璇璣公主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人家到底是長公主。只片刻後便示意武十一道：「快進來吧。難不成還要我請你？」

  武十一聽了她的提醒，也察覺了自己的失禮。於是便也隨圓就彎，趕緊進了這難得的私密之所。

  剛一進入聽雨閣的空間，武十一便感覺周身一陣奇怪的熱絡。

  此時是陽春三月，乍暖還寒。可這薄薄的紗帳之內，卻溫如初夏。

  只薄薄的一層紗帳，便宛如砼牆鐵壁一般，徹底的隔絕了亭外的嘈雜，冷風和沙塵，端的引人怪異。

  武十一知道，這溫潤的小環境，絕不是長公主真氣所凝結的。因為真氣勢大，一旦祭出，武十一根本就進不了她的身。

  那就是法寶了……

  有此所想，武十一便帶著好奇旁敲側擊道：「公主，這裡好熱呀？是有什麼制熱設備嗎？」

  「對的！」長公主停撫琴弦，伸出玉指，指了指她的頭頂。

  武十一抬頭，旋即驚出一身冷汗。

  他看見，自己頭頂懸著的，竟然是長公主的那柄髮簪一樣的「仙劍」。

  那龍鱗鳳羽的青玉仙劍此時不知道為何，已然長大到了尋常寶劍的大小。

  這柄劍此時微微發散出紅色的光澤，好像一個燒熱的電爐絲。

  「好神奇！」武十一感慨並試探著又問長公主，「能有如此神通，這就是傳說中的聖遺之物吧？」

  「正是！」長公主告訴武十一此寶劍的來歷道，「此乃十豪之一，關西逸人呂子的雌雄寶劍。」

  「關西呂子？！」武十一恍然。

  關西呂子，乃劍仙始祖，是東洲大陸第一個修成正果的劍仙。

  據說此人百歲童顏，步履輕疾，持劍穿梭，頃刻數百里。

  他所使用的寶劍，有兩柄一匣。寬者為雄劍，窄者為雌劍。雄劍斬將，雌劍護身。

  武十一在妖錄閣也看過此人的許多記載。其中多言語不詳，虛無縹緲。但有一件事卻言之鑿鑿。

  據說當年前朝七王封十品妖聖時，他曾在千里外的天山上揮劍助戈。

  他發出的飛劍，好像巡航飛彈一樣。準確命中並砍掉了妖聖的一隻手，才讓七王得了封印的契機。

  而今，昔日劍仙之祖所用的寶劍竟然到了長公主的手裡。

  那血珍珠手裡的自然就是雌劍了。

  要是能把她倆的劍收一起。

  那豈不是湊夠了一對？！

  武十一心裡樂開了花。

  但他還是非常之謙虛道：「公主好神通，好道緣。我們這些肉體凡胎的，消受不起。」

  長公主卻告訴武十一道，「在我這裡你不必拘束。感覺熱，可以脫。」

  「……」武十一絞盡腦汁，才接茬道，「長公主說話，平易近人吶。」

  「我不是那些養在深宮裡的金枝欲孽。」長公主則滿不在乎地講道，「我常年在外奔走。為了捉妖，為了朝廷，和同事睡於死澤冥冢，也是家常便飯。更何況區區穿脫幾件衣服。」

  武十一瞭然。感覺她更平易近人了。

  待他脫去一件衣物後，兩個人坦誠了許多。

  王璇璣這時又開口，說出自己的心事道：「我今天找你來，是有個問題想問你。一個……我其實藏在心底很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