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妖皮癬

  湯聽瑞確實是王道士送走的。不過這一次，她出手終於不同了一些。

  在湯聽瑞說完遺言後，王道士沒有掌摑，而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壓向他的天靈。

  湯聽瑞平和地去了。

  不過因為湯聽瑞被妖氣徹底侵入的原因，他主觀意識一消失，壓制不住的妖氣便催動著他的肉身屍變。

  無奈，王道士才用一道符籙鎮住了屍變。

  她吩咐處理屍體的人無論如何要在接下來的步驟中，以硃砂代替符籙，免得死者不得超生。

  但接收屍體的官差，顯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只是簡單地把湯聽瑞的屍體交給「煉妖司」的人了事。

  煉妖司就是專門用妖屍給帝君煉妖為丹藥的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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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大行律法，天下妖屍都是國有的，一旦發現，必須上交朝廷。而後由煉妖司統一分配、處理。

  合適煉丹的部分，留下。

  不合適的部分，交給宗人府太監和歸塵司處理。

  捉妖、煉妖、燒妖。三個環節密不可分。

  但煉妖為丹的煉妖司卻是武十一最少接觸的部門。

  那些煉丹的方士在國師楊蓮真的直接統領下，久居深宮，終日以藥材、妖屍為伴，極少走動。

  所以，這個機構對於武十一而言，一向很神秘。

  但今日，借著湯聽瑞的經歷，武十一卻來了個「煉妖司」，來了個一輪游。

  在這場「遊覽」中，武十一看見煉妖司在宮中西北角，所有房頂和大門都詭異地塗成黑色，與宮裡紅黃為主的建築風格極不搭調。

  湯聽瑞的軀殼被煉妖的黑袍方士收進了一處叫「剖妖間」的地方。

  在那裡，有一個穿著玄袍，禿頂光頭，很像格格巫的中年男人圍著屍體看了一圈。

  驗屍後，男人陰笑，隨口說了一句「熟透了」，便走向一個貨架。

  與此同時，旁邊運屍進來的人，全都齊刷刷退了出去，臉色陰沉而恐慌。

  當房間裡只剩下那光頭時，那人拿著一把刀走了回來。

  光頭解剖開了湯聽瑞的肚子。

  伸手片刻摸索後，他從湯聽瑞的丹田裡取出了一顆詭異的黑色結晶。

  因為距離的原因，武十一沒能看清結晶的具體形狀，也就無從判斷那到底是個什麼。

  那人把結晶取出後，扭身放進了一個盒子中，又貼上「御用」二字的封條。

  在之後，便是歸塵司的流程了。

  隨著湯聽瑞成人、變妖的一生觀覽完畢。武十一驚得冷汗直流。

  妖皮癬！果然不是簡單的疾病。

  那個從湯聽瑞丹田取出的黑色石頭，也絕不是簡單的石頭。

  由此，甚至武十一還推導出了一個陰謀論。

  或許在宮裡焚燒妖屍的目的，並不是將妖屍做無害化處理。而是恰恰相反，是要把它們的害處和惡念散發到最大！

  有人成心讓焚妖童子吸收那些陰氣，進而在丹田裡生長出那種黑色的結晶體。

  而妖皮癬和妖變之類的病症，便是丹田內晶體成熟的標誌？！

  至於那結晶體接下來的作用，武十一便不是很清楚了。

  但憑藉感覺，這東西應該跟煉妖以及帝君追求的「長生不老」、「肉身成聖」都有很大的關係。

  難道焚妖童子只是容器？

  難道自己體內也有那樣的晶體？

  再往深里想，武十一就有點不敢了。

  但他意識到道，這大行宮廷里的陰謀、齷齪，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多。

  自己作為一個處於旋渦之中的人，必須要趕緊提高，才能在未來的暴風驟雨中獲得一席立足。

  觀完湯聽瑞的一生後，武十一腦中又響起神音。

  入爐蹬鑒，怨氣以消。

  人妖中等，得中品下等《千金方》一部。

  千金方，前朝「藥王」孫思田所著。為懸壺濟世之藥書，內栽藥物性狀，配方療效。為天下藥術之基。

  習學此方，治病救人，煉丹成藥，退病解毒無有不驗。但唯一的難處是此方只救「人間病」。於妖病、妖變無益。

  意識從《極陰寶鑑》里收回來後。武十一手中浮現出千金方的書卷。

  ……回到自己住處。武十一躺在桃妖床上，一遍又一遍翻看千金方中的種種藥物和藥方。

  因為桃妖床神奇的功效，武十一看書一點都不感覺累。只兩三遍後，他便能背誦全文了。

  而當他背誦完全文之後，有點小失落，也有點小興奮。

  失落的是，這本書雖然精妙異常。頗有大用。但應用面太窄了。

  武十一是天天接觸妖氣熏蒸的焚妖童子。對於他來說，能治療妖病的方子才是重中之重。

  然這書里沒有。

  興奮的是，這書本中的金玉良方都是非常實用的。小到頭痛腦熱，大到不孕不育，都有應對的方子和法門。

  因為太有實用價值了，武十一立刻便想出這些方子對他修煉最有意義的一面。

  祛毒！

  思考間，武十一將他先前焚妖時獲得的定心丹，以及定陰丹，大力丸之類胡亂拿出了一些。

  這些燒妖時得到的丹藥，都是貨真價實的。根據《極陰寶鑑》的介紹。是可以提升道門玄真氣和武道的內力筋氣的玩意。

  毫不客氣地說，如果武十一能把這些丹藥全部消化吸收的話，那麼他突破境界，就和開掛一樣快。

  但武十一始終沒有那麼做。

  之所以他到現在為止，沒有一次靠這些丹藥來提升自己的能力，是因為這麼做的風險很大，而且有揠苗助長的隱患。

  《極陰寶鑑》里對丹藥的功效和利弊記錄非常清楚，一句話概括便是「藥為三分毒」。

  如果不加調理的亂吃。那麼丹毒和雜質便會把他的丹田或者經脈撐爆。

  到時候，武十一不死，也得變真傻子。

  正因為這種惡劣的結果。武十一始終人間清醒，丹藥只能等著武十一尋到解丹毒、化雜質的輔藥之後，才能緩緩試用。

  而如今到手的《千金方》里。正有化解丹毒的藥物配料。

  所以在當天晚上，武十一找來紙筆，用心地抄錄了一個解毒的藥方下來。

  他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按照方子，去藥鋪抓藥，在混合著丹藥喝來試試。

  抄完藥方，洗了把臉。準備睡覺了。

  但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詫異中，武十一拉開門縫。

  緊跟著他愕然看見，血珍珠提著一大包藥材。紅著臉立在門口。

  對視後，血珍珠質問：「喏！我手癢，剛偷來的。是不是你需要！」

  真就想什麼來什麼嗎？

  小玉兒對自己也太好了！堪比願望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