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大燒活人

  王道士找事那天，武十一早早就有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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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在早晨例行的六爻占卜中。武十一卜出了一個奇怪的卦象。

  卦曰：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

  這句話的大概意思是說：

  囤積肥肉等珍貨太多而不施捨，不幫襯別人，那麼遇見小的事情會有小吉，但遇見大的事情就很兇險了。

  這卦象對應在即將進行的燒屍這件事上，讓武十一產生了隱隱的威脅感。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不凶不吉的平卦。但他引申出的寓意極端不好。

  此卦讓武十一感覺，今天歸塵司可能會出現很兇險的事情。而且事情的結果，取決於武十一的應變和反應。

  搞得好，他能小賺一筆，甚至大賺一筆。

  搞不好，真就會出喪命之類大兇惡的結果。

  有此一卦，武十一便警惕起來。

  只是進宮的路上和焚妖的時刻，都沒啥特別的情況發生。

  而且武十一在焚燒一隻三品仙人掌妖的時候，果然如卦象上說的那般，得了點意想不到的小好處。

  他弄到了一塊極品化妝道具——「胭脂紅」。

  由這收穫，武十一的心便有些放鬆了。

  等武十一從「植」字間走出來。時間尚早。旁許多焚妖爐還沒把妖物都焚燒乾淨。

  所以，武十一便和王頭七、湯聽瑞等幾個提早完成任務的一起，蹲在背風的角落裡抱團取暖。

  焚妖童子在宮裡穿的衣物是統一發的所以保暖程度堪憂。

  但三級以上的童子卻有一項特權。那就是被允許在檢查無誤之後，多帶一件禦寒的衣物進宮。

  所以，武十一和湯聽瑞等極個別人便有了多餘旁人的禦寒衣物。

  在所有三級童子中，武十一穿的裘皮最好，最軟，所以這夥人一個勁地往他身上摩擦。

  這麼冷的天氣，弄得武十一都出汗了。

  武十一邊擦汗，心裡邊犯嘀咕。

  入冬前，他接濟過王頭七和湯聽瑞幾張驢皮呀。按理說，這二位就算是沒個驢皮褲子，也應該能典當兌換個棉褲吧。

  但這二位都沒有，一個比一個穿得薄。寧願在冷風裡瑟瑟發抖，也不見褲子棉衣。

  困惑中，武十一問湯聽瑞：「湯老。你怎麼不穿棉褲呀？」

  湯聽瑞尷尬冷笑：「妖皮癬又嚴重了不少，我衣服當了買藥了。」

  「額！」武十一又問王頭七，「你呢？沒啥大病大災，又為啥沒褲子？」

  對問，啞巴王頭七比畫著手語，剛要回答。那尋妖司的王道士便衝進了童子院，打斷了一切。

  王道士依舊戴著面具，她跑得火急火燎。以至於道袍捲起了一層白雪。

  雪精和白色的面具相得益彰，更顯得她異常靈動飄逸，宛如天仙降塵。

  剛一進歸塵司，那王道士便尖聲喊道：「今日人字號爐的童子何在？」

  隨著一聲呼喊。一個跛子從背風處走了出來。

  王道士望著那跛子，立刻焦急道：「給你派個急活！如果能完成，我給你加一爵！」

  「啊！」那跛子一聽王道士的口氣，當時就不太淡定了。

  畢竟，王道士何許人也？

  能讓尋妖司的司正這樣語氣焦急，迫切焚掉的「人妖」，想必也是極其棘手的。

  燒那樣的妖精，怕是有爵加，沒命享呢。

  武十一雖然看不見王道士的臉。但感覺得到她的呼吸和語氣很急促。

  他知道，這就是今日卦象里的大凶之事了！

  而果不其然間，在王道士走進歸塵司不久後，便又有兩個道人跟隨著她走了進來。

  這兩個道人，都是四十餘歲的模樣。一個背著仙劍，穿七星黑袍。

  另外一個則帶青銅冠，嘴有殘血，臉色死黑，被頭一位攙扶而入。

  武十一因為最近在妖錄閣開了眼界見識的原因。一眼便看出這二人的身份可不一般。

  七星黑袍是玄門四品上清境界捉妖師的專屬裝飾。青銅冠是玄門三品，玉清境界大圓滿的標誌。

  這二人，在尋妖司里，雖然比不上玄門六品，紫微血脈的王璇璣。但也是個中骨幹，絕對的高手。

  武十一平日裡燒的那些中品向下的一般妖精，還不夠給這二位塞牙縫的。

  就算厲害如血珍珠，同時遇見他們倆，鹿死誰手也猶未可知。

  什麼妖物能把玄門三品的法師打成這樣，武十一感覺很震驚，很困惑。

  然而王道士接下來的話，卻又把現場所有人的震驚困惑，瞬間拔高了幾個檔次。

  那王道士指著青銅冠，嘴角流血的道士。徑直告訴焚燒人字號爐的跛子：「你今天的加活。就是燒他。」

  「燒活人！」

  王道士的話，讓人頭皮發麻。

  可是，那位被王道士指定要焚掉的黑臉道人非但不做反抗。反而還點頭，並沖一院的太監和童子解釋道：「我，我要妖變了。趁著我還能控制……儘早！」

  聽了那道士大義凜然的話，每個人卻表現得異常沉默，壓抑。

  湯聽瑞更是忍不住開口，沖王道士和那位一心想要犧牲自己的道人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三品玄門會妖變。」

  對問，社交恐懼症的王道士扭捏著，有點說不清口。

  反倒是一旁攙扶著那人的四品上清道人開口，做出了一番解釋。

  「我師弟昨晚被妖人攻擊了！」背劍道士開口。

  「什麼妖物呢？」武十一謹慎的接茬。

  對問，四品道人猶豫了片刻。

  隨後還是講了道：「是大妖屍姬的女兒！血珍珠！」

  血珍珠？！

  武十一聽到這名字，心臟驟然緊繃。

  武十一擔心玉兒的安危，所以一聽對方說，襲擊道人的是血珍珠。那怎是一個擔憂了得。

  不過，武十一畢竟有三品的儒門修養，而且武道也以踏入了二品境界，有良好的自律能力。

  他終究沒有把那種關切和擔憂表露出來。

  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一臉平靜到幾乎冷酷的武十一又問那人道：「現在那妖精在什麼地方？」

  「呵呵！」即將妖變的三品道人突然得意地獰笑。

  旋即，他指著自己的丹田道，「妖女血珍珠，被我封印進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