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親手送走自己皇祖父

  隨著杜牧的出現，現在又多了一個洛五郎。

  

  這一年的三月初，李重也開始不得不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

  雖說自己二叔、三叔，都不是啥好人。

  可再怎麼說，那都是自己的二叔、三叔。

  像是開採石油這種事，光憑自己，光靠一個洛五郎，是無法成事的。

  要想成事，就必須要把更多的人拉下去。

  如此一來……

  自己在朝堂上，才有可能得到更多的支持。

  試想想……

  即便你是皇帝，要是你想吃獨食，那也不行。

  很多人不就推測，之所以明朝要禁海，就是因為他想吃獨食，而東南那些世家富商眼看朝廷要吃獨食，就開始自己走私，最終，不少明朝人，反倒是在海上冒充起了倭寇。

  雖然……

  李重並不認為朱元璋有那樣的遠見，更不覺得，朱棣派鄭和下西洋，就是真的為了賺錢。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就沒有那個腦子。

  然而，吃獨食是不對的，這道理李重肯定是懂的。

  要想自己的江山社稷永固，就不能只顧著自己賺錢。

  你得像是關隴集團一樣，形成自己的利益團隊。

  如此一來……

  你的江山社稷才能永固。

  為此……

  這也是李重今日為何忽然就來找到他皇祖父聊天的原因。

  還是原來的地方，還是那一盤圍棋。

  只不過……

  上一次，這些都是他皇祖父給準備的，而現在，則是由他來準備。

  李括看到這場景，也是樂了。

  「怎麼？今日有如此好心情，請皇祖父過來下棋？」

  「就覺得，如果幹談，有點無聊。」

  李重也是連忙道。

  之後……

  兩人便是一邊下棋，一邊商量起，讓自己二叔跟三叔，去沙烏地阿拉伯開採石油的事。

  李括似乎有點不怎麼相信，李重會如此大方。

  於是提出了質疑，道：「你該不會是想了什麼壞主意吧？」

  李重也是連忙道：「這話說的！孫臣是看在，他們倆好歹也是我二叔、三叔，就算是他們倆再壞，也還連帶著親情不是。」

  「孫臣打算，開採石油以後的利潤，朝廷占六成，然後剩下的，再慢慢分。」

  李括也是問道：「如何分？」

  李重：「剩下的四成，我自己先占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就按照誰對開採石油的貢獻多少，然後進行競爭、分配。」

  李括：「那也就是說……你二叔、三叔加起來，可能還分不到兩成。」

  李重：「也不能讓二叔、三叔他們白吃飯不是，皇祖父你難道不知道，這養兒子，你得讓他去自己自力更生。」

  「這就好比，一般若是懶散的父母，他們的兒子肯定幹活很勤快。」

  「而一般若是勤快的父母，那他們的兒子肯定很懶散。」

  「皇祖父，你也不想看到二叔、三叔他們什麼都不會，只會坐食山空，然後一輩子都是個廢物吧。」

  只見李括笑了笑，「你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怎麼能說你二叔、三叔是廢物呢，他們倆好歹也是你的長輩。」

  李重：「是是是。」

  你說得都對！

  李重在心裡想。

  李括：「你能如此顧全大局，皇祖父的心裡很是寬慰。」

  然後……

  最後李括便是好似莫名地，以一種帶著某種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李重。

  李重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

  不過後面李括又道：「把趙家也算上怎麼樣？」

  李重：「皇祖父是說，趙麗妃的趙家？」

  李括：「對。」

  李重：「那沒問題。可她沒有子嗣啊。」

  李括：「……」

  李括不說話。

  而是一臉的你知道朕說的是什麼意思的表情。

  李重當然知道，直接道：「趙宗儒。」

  等到李重說出趙宗儒的名字，李括這才抬頭感慨了一句道：「好歹，他也曾陪朕這麼多年，對待有功之臣，不能虧待。」

  等到李重離開了以後。

  李括緊接著……

  也召見了趙宗儒。

  把李重的想法給說了說。

  石油開採，這不是一個億，兩個億的項目，這是幾萬億，幾億億的項目。

  君不見，沙烏地阿拉伯，來中國買飛彈，都不帶講價的，那就是因為他們家有石油。

  當然！你也別以為沙烏地阿拉伯就是個蠢蛋，人傻錢多。

  人家是因為清楚地知道，有錢不如有飛彈，要是他們沒有飛彈，那美國不直接騎他們頭上去了。

  所以……

  即便當時中國的報價再高，他們肯定也會接受。

  錢沒了，可以再去開採石油掙，然而主權要是讓美國給弄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

  聽完了李括的話。

  趙宗儒一是覺得，這都沒影的事，會不會有點那啥，期待過高了。

  西域真的擁有那麼多的石油？

  二是，這真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年輕人，更準確地說，應該只能算是孩子，能夠想出來的？

  因此……

  趙宗儒也是不得不說道：「西域遠在萬里，就算是能運回來，成本估計也不低。陛下，臣以為，這能不能賺錢，還要另說。」

  李括被他這麼一說，心中其實也有點犯嘀咕。

  但很快，他又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你覺得，他的足球城弄得如何？」

  趙宗儒：「這……」

  趙宗儒在沉默了片刻後，還是不得不誇獎道：「若是以皇孫的身份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李括又道：「相信，你也聽說了洛陽圖書館，不少人因為寫書，而賺錢的事。」

  趙宗儒：「聽說了。」

  李括：「既然如此，那你還擔心，他沒有辦法賺錢麼？」

  趙宗儒：「是臣愚鈍了。」

  李括：「朕打算退位，你怎麼看？」

  趙宗儒：「陛下！」

  趙宗儒直接便傻眼。

  他就說……

  陛下莫名其妙地跟他說這些，肯定不可能白給你。

  這意思已經是不言而喻。

  當年……

  高祖皇帝李淵，也有問過太宗文皇帝，若是自己將來退位了，其他人，尤其是那些曾經跟著高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人，該怎麼辦？

  而此時此刻，這場景竟是如此地相似。

  陛下！

  你就真的甘願做太上皇？

  趙宗儒在心裡吶喊著、咆哮著。

  這是李括想了很久以後的結果。

  其實……

  李括也不想當太上皇啊，可沒有辦法，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而且……

  真要說的話，他如今跟太上皇，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反正，他一般都不怎麼管理朝政。

  至於不當陛下以後，去做什麼。

  李括想……

  大概是找個地方，清淨下來，沒事煉煉丹吧。

  既然皇權已經擁有過了，那就去當神仙。

  這樣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太子，都有好處。

  本來……

  他是沒有這樣的計劃的。

  至少……

  一開始，他並不認為，自己如果是貿貿然地退位，朝中各方勢力的利益都能夠得到平衡。

  如果無法得到平衡，那就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這自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直到李重出現。

  而且還給出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當然！

  最主要的，還是他也看過了《知否》——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太子兢兢業業，替自己監國這麼多年，如今患上了風疾，可能都無法等到登上皇位，一嘗皇權的滋味，就要去了，這為人父母的，他又如何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

  本來……

  他是想著，能不能讓太子當一段時間，然後自己再重回到這個位置上。只是……人都是自私，他要真的退了，還能回來麼？

  根本不可能！

  但他莫名地覺得，如果是皇孫的話，說不定可以。

  為什麼？

  因為這小子，他是如此的淳樸天真，你會不自覺地相信，假如真有那一天，他絕對會這麼做。

  還有……明明他二叔、三叔都在刻意地針對他，他竟然還能想到他二叔、三叔。

  這也就證明了，這小子雖說是性格淳樸天真，但政治手腕，也是非同常人。

  知道一個人吃獨食，是不長久的，所以必須得拉攏更多的人。

  只有朝堂上支持他的人越多，那這事才能更好地執行下去。

  再說，去西域開採石油，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甚至……

  接下來，還得打好跟交趾國的關係。

  你說……

  這小子會不會聯合遼國，一起打交趾國，如果交趾國不給他們讓路。

  想想的話……

  李括發現，這小子還真有這樣的可能。

  他小妾里，不就有一個遼國國君的親妹妹。

  怎麼什麼好事，都能讓這小子給遇上。

  如果李括沒有記錯的話，那遼國的上仙公主，長得還挺好的。

  就是這年紀，有點大。

  那小子也下得去雕，不對，是雕上面的那小蚯蚓才是。

  跟趙宗儒打過招呼。

  趙宗儒也在糾結，要不要跟其他人商量。

  不過後面……

  他又發現，似乎沒有這樣的必要。

  畢竟……

  這種大事，知道的人越多，反倒不是什麼好事。

  總之……

  到時候自然也少不了他們的好處就是了。

  就算是要從自己身上扣，也必須得扣下來給他們。

  趙宗儒自然指的是那些原本就追隨他的人。

  見完了趙宗儒。

  隨後……

  自然而然，李括又召見了李重的二叔跟三叔，李弘跟李立。

  把事情就這麼隨意一說。

  兩人的反應可就大了，「可那是西域啊！」

  「對啊父皇，那荒無人煙之地，這大侄兒不會是想要把我們給發配了吧。」

  李括便拍案，仿佛差點就要把桌案給拍裂了道：「你們要是貪生怕死，那就讓你們的兒子去。」

  兩人見李括怒了，也是趕緊閉嘴。

  李括看著這下面兩個不成器的廢物，這就是差距。

  平常收受別人的賄賂的時候，這膽子倒是大得很。

  提前給該通氣的人，都通了氣。

  接下來……

  就是拿到朝堂上來議一議。

  順便……

  提一提他接下來想要退位的事。

  當李括說到，他準備退位，把皇位讓給太子的時候。

  整個大殿裡的大唐官員，全都安靜了。

  然後便是跟大街上的菜市場一樣。

  有一說一。

  李重也是有點沒想到，李括會這麼做。

  只能說……

  多少還是覺得有點意外吧。

  不過……

  這倒好像是把他阿耶給嚇得不輕。

  連忙推辭。

  而且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皇祖父退位的，就是他阿耶。

  估計是想著，別到時候史書上說是自己逼得父皇退位。

  可關鍵是……

  他也沒有逼啊！

  這一口大鍋就莫名其妙地扣上來了。

  『唉~真是虛偽！』

  與此相反，李重站在朝堂上，卻是一臉的淡定。

  這裡面的所有人都比自己高，自己站在其中，就跟個不起眼的小樹苗一樣，李重還不忘吐槽一下他阿耶。

  李括跟能通氣的人，都通氣了，唯獨沒有跟李重通氣。

  所以當李括說出了自己想要退位的想法後，除了觀看群臣的反應，李括最關注的，就是李重的反應了。

  李重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反倒是還嘆了一口氣。

  他這是在嘆什麼氣。

  隨後……

  李重便被點名了，「皇孫怎麼看？」

  李重當即出列道：「陛下如今正春秋鼎盛，怎麼能這麼早就退位呢，臣以為，不合適。還有孫臣這治國的道理，還需要多多地向陛下學習呢。」

  裝的！

  李括一眼就看出來是裝的。

  這小子心裏面估計都不知道有多高興。

  畢竟……

  只要他一退位，這小子就是順理成章地變成太子了。

  還有！

  你小子什麼時候有向朕學習過。

  不過……

  跟他阿耶的虛偽比起來，起碼，他這話卻是算低的了。

  「皇孫若是想學，以後有的是機會。」

  「不過……這退位之事，朕已決。」

  然後……

  趙麗妃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當時她正在梳妝打扮，這手上的梳子一下子啪得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就連退位的日子，都已經是定了！」

  有內侍過來如此說道。

  「快！快去把趙國公請來！」

  說的就是趙宗儒。

  但……

  這又有什麼用。

  回到東宮。

  東宮的臣子則是一臉的火熱。

  終於是熬到頭了！

  白居易跟元稹一聽，則是腸子都悔青了。

  干！

  不應該投靠皇孫的！

  可高興之餘，也讓李純覺得有些疑惑。

  畢竟……

  這有點沒道理啊！

  下朝後……

  李括還跟李純有了一段單獨的父子之間的對話，只是具體說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李重猜，估計就是讓李純要善待朝中的老臣吧。

  有什麼矛盾的話，也不要鬧得太大。

  一定要換人的話，那也可以慢慢地換成自己人。

  別直接一桿子打死。

  這裡面還是存在著一定的風險的。

  當然了！

  如果是趙宗儒都點頭，表示贊成的話，那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就是了。

  趙宗儒回到家，也一臉的波瀾詭譎的神色。

  不過……

  在思考良久以後，他明白，這應該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如果是硬來，他們趙氏一族，說不定比這會損失得更加地慘重。

  並且……

  這主動權也不在他的身上。

  就算是他真的要反，那肯定也是支持燕王跟晉王去反。

  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

  你能確保燕王跟晉王在事後之後，就真的能善待他們趙氏一族？

  估計還是要被雪藏。

  那又何必去冒那麼大的風險呢。

  他如今早已是宰相，就算是再拼命，那也最多不過是宰相。

  反倒是，如果他的子孫後代，能夠跟皇孫交上關係。

  那說不定將來還能在後面幾代再度成為宰相，繼續掌握朝廷大小事務。

  反正……

  至少在太子當陛下這一段的時間，應該是沒有可能了。

  甚至……

  他自己還要主動地退下來，給太子讓路，就說是自己病了。

  剛這麼想完，然後就看到有從宮裡出來的人，向他報告，說是麗妃召他進宮，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