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客人

  林恩和康斯坦丁兩個人，面對著一隻從地獄跑出來還是逃出來的高階惡魔，上去就是一頓瘋狂輸出。

  在這兩個傢伙的世界裡，貌似沒有什麼友好接觸與商討交談的概念。

  雖然，對方是一個惡魔，切切實實是一個惡魔，但……大超還是覺得，即使對方是一個其他的生物，好像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真是……奇怪的想法。

  ……

  「啊——！賤民！」

  

  惡魔發出咆哮，身軀陡然變大，從一個小孩子一樣的身高，變成了十幾米高的大怪物。

  他那滿是利齒與酸液的嘴巴里發出莫名的咆哮。康斯坦丁害怕林恩聽不懂，刻意在林恩耳邊翻譯了一遍，連語氣都學的一般無二。

  「你有病啊。」

  「我怕你聽不懂。」

  「滾啊！」

  惡魔被忽視了，這讓它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

  雖然本身也是在地獄逃出來，湊巧來到這個地方的，不過明顯兩個小蟲子一樣的凡人，居然也敢這樣輕視一個有名字的惡魔？！

  不可饒恕！

  「林，用幫忙麼。」

  這時候，大超端著一碗飯，舉起了筷子。

  「不用，你休想搶這個。」

  林恩一口拒絕，並立刻撒下一把樹種：「康斯坦丁，我掩護，你去送！」

  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康斯坦丁就覺得身後有風聲鼓動，然後……

  他就被林恩踢了出去。

  「法克！我是遠程啊——！」

  餘音裊裊，不絕如縷。

  ………………………………

  十幾分鐘之後，一個有如無數大型火把構成的小森林出現在了這個空間。

  那些扭曲的樹木，都燃著綠色的火焰，火苗跳動，好像一個個悅動的鬼臉。

  而在燃燒樹叢的最中心，一根格外龐大的大樹矗立在那裡，它的樹枝宛如惡魔的四肢，它的樹幹宛如惡魔的軀體，它的樹冠宛如惡魔的頭顱，它……

  它就是那個惡魔，不過是被林恩的樹種寄生在了傷口裡催化生長，又被康斯坦丁用詛咒魔法實現了友愛的共生而已。

  「哇，它這個樣子真的很像一根綠色的大蜡燭誒。」

  「確實很像，不過一般的蠟燭不會自己搖著腦袋這樣晃來晃去的吧。」

  「這話說的，一般的蠟燭也不會叫的這麼難聽啊。」

  「用火的惡魔居然怕火燒，真是好笑。把他鋸了算了，正好木材可以給我打造一些魔法道具。」

  「生命力這麼強，會自己扭來扭去的樹，鋸了太可惜了。養幾年看看會不會結果子？」

  「你敢吃？」

  「我怎麼不敢，話說，你懂嫁接這項技術麼？」

  「林，我再說一次，我是魔法師，不是魔術師。」

  「哦，那挺可惜的。你先鋸一段大點的樹枝吧，樹先留著，等我下回來這的時候，運點農家肥給它施一些，好歹也是一個生命啊，不要這麼輕易的……額……輕易的……」

  「放過他？」

  「這說的什麼話！地獄有好生之德！」

  ……

  林恩和康斯坦丁的戰果十分不錯，倒霉的惡魔已經被兩個人變成了一個十分詭異而扭曲的藝術品，保准上得了哥譚藝術品博物館的一號展廳。

  兩人站在醜陋的，樹幹上長著一張真正的惡魔哭泣著的臉孔面前，一人叼著一根煙，指指點點的各種交流，配合不斷升騰跳躍的火光和持續不斷的哭聲，妥妥的藝術家風範。

  就這場面，寫實派畫家來了，當場就能領悟野獸派化作的真諦。

  照實畫就行。

  「林，康斯坦丁。你們問出了沒有。」

  大超明顯不太合群，他看向那個惡魔大樹的表情居然是帶著憐憫的，歉然的。

  林恩當然不會讓這種東西污染大超的心靈，連拉帶拽的就把大超哄走了：「還沒問呢還沒問呢……哎呀，這都是必須要有的科學研究……你不信，那魔法研究總信了吧……

  你先吃飯……吃不下是因為……

  和我有什麼關係！」

  好不容易把大超忽悠走，林恩回來的時候，離著老遠就聽見那惡魔大樹的哭聲更大了。

  快步走回來一看，渣康這個b已經鋸下來了一截樹枝，正用一張很大的紙捲起那根樹枝，卷著卷著，越卷越小，最後變成火柴那麼大，被他放進了一個火柴盒裡。

  「你這個老……」

  「你也砍一截唄。」

  「鋸借我。」

  ……

  等林恩和康斯坦丁兩個人終於忙完也問完之後，惡魔大樹已經不存在了。

  得到了想要的情報，也得到了不少的耗材，林恩和康斯坦丁都很滿意，就連已經死去的惡魔大樹都很滿意。

  它是笑著死的，它笑自己，終於能死去了。

  「咳咳！開會！」

  三人一貓，端坐在桌前，林恩像模像樣的站起來，剛準備來一段廢話文學，就看見桌子上的食物飛快減少。

  「長話短說……」

  林恩夾起一根排骨。

  「地獄現在正在大亂鬥……」

  伸手搶過康斯坦丁的啤酒。

  「那邊有兩個大個兒的打起來了……」

  大超面前的湯碗伸進去三個勺子。

  「咱們還得再等一段時間……」

  小貓咪伸向林恩碗中的貓爪被拍掉。

  「好消息是食物充足……」

  康斯坦丁找不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機了。

  「壞消息是……你們也太能吃了！蘇坡曼還沒吃幾口呢，清盤了！」

  「那個……林。」

  蘇坡曼露出了靦腆大男孩的笑容：「剛才你們去問話的時候，我和喵喵把你留下的牛排吃了一些。」

  林恩一縮脖子：「一些。是多些？」

  「喵！哈哈哈，有肉的那些！哈哈哈哈哈！」

  小貓咪笑的很開心，他覺得林恩因為一點排骨而得罪了她小貓咪，真是有夠愚蠢。

  林恩聽了，也是咂咂嘴，沒敢吱聲。

  吃了就吃了吧，空間袋可不是白貼的，只要拍拍肚皮，什麼沒有。

  「那麼，繼續。我們這幾天，要待在這裡，多抓一些惡……」

  咔嚓。

  「……魔來問清楚情況兄弟們又來新人了給我上！」

  …………………………

  三天以後，當林恩和康斯坦丁又在那個最開始的小樹林裡種下了七棵會叫的惡魔大樹之後，他們終於確定，地獄的沸騰時刻已經過去了。

  現在，雖然有一些殘餘的波動，但，正是可以利用這個波動去做一些事情的時候。

  於是，康斯坦丁帶著大家來到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魔法陣前，撒下了最後一點魔法材料，念出了一段咒語。

  「林，在地獄之中，貓也是特殊的生物，薛丁格有時可能會看見一些你看不見的東西，如果發生這種情況，相信它。」

  拿出幾個諸如眼鏡腿、雕刻刀、酒瓶蓋一類的東西交給其他人，康斯坦丁繼續道：「這些都是被賦予了魔法的【殘留遺憾之物】，在地獄之中，如果想要回到人間，握緊它，閉上眼睛，默念這段咒語。」

  康斯坦丁念出的不知道什麼含義的咒語大家都記住了，只是林恩還稍有疑問：「你不是能直接帶我們回去麼，為什麼還要用到這些東西？你想幹什麼？！」

  康斯坦丁不屑的撇嘴看了林恩一眼：「你確定，不會在某個時刻扔下我自己跑？」

  「嗐，說這個幹什麼，咱們快走吧，一會兒公交晚點了。」

  於是，眾人互相戒備著（特指某人和某人），走入了法陣之內，頌念咒語之後，消失在了這處空間。

  只留下一個小小的樹林，和樹林中七棵可怕的大樹，以及一個巨大的樹根。

  …………………………………………

  「這……就是地獄嗎……」

  林恩看著眼前的景象，感覺自己剛才待著的那個小空間美好的宛如天堂。

  頭頂是淡紅色和黑色交雜的雲，瀝瀝的下著充滿酸味的紅色的雨。

  地面上各種高大的黑色岩石堆積而成的沖天石柱，好像一直延伸到了雲里。

  風一直在刮，且方向不定，讓人雙目生疼。

  雖然下著雨，但腳下的土地卻是炙熱難耐，用力的踩下去還會有噁心的蠕動感覺。

  時不時有各種悽厲古怪的嚎叫尖聲刺痛耳朵，忽遠忽近，像是遠在天邊，又像是從心底響起。

  「喂！」

  康斯坦丁打著響指，大聲喊到：「歡迎來到地獄，但不要被這裡的法則壓制了，忽略那些聲音！」

  完美的承擔了導遊的職責，作為唯一一個經常來地獄處理業務的人，康斯坦丁主動擔任了解說員和領航員的責任，準備帶著大家先離開這裡，找個躲雨的地方再說。

  畢竟，這裡的雨，也不是什麼好雨。

  只是，地獄豈是那麼隨便的地方。

  「法克！」

  沒走出幾步，他們身下的土地就劇烈的顫動起來，一個半邊身子腐爛，滿是白色蛋白質遊動的巨大地穴魔就從水坑裡探出了沒有舌頭的醜陋大腦袋。

  林恩他們，剛才是降落在人家身上了。

  渣康的雙手合上，準備念咒。林恩的錘子抓在手裡，就連小貓咪都做好了變身的準備。

  然後……

  呼。

  一口涼氣，那玩意兒就被連著水坑一起，凍成了不會有人吃的大冰塊。

  大超淡定的轉身：「要動手解決它麼？」

  「放著我來！」

  林恩掄起錘子，敲碎了冰塊，以及冰塊中的醜陋的地穴魔。

  一大筆「財富」入帳。

  美滋滋。

  「真醜啊，這東西。惡魔們真是一次一次的刷新我的審丑下限。」

  「這就是偏見了。」

  康斯坦丁繼續帶著大家走路，邊走邊說：「有相當多的惡魔，是以美麗和魅惑聞名的，不然，怎麼欺騙那些人類，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畫下那些法陣，費盡心力的去尋找魔法材料，割破自己的手掌完成儀式，召喚惡魔呢。

  別的不說，魅魔，你總聽過吧。」

  「嗯！我可太聽過了。以前我……誒？康斯坦丁，你說的魅魔……」

  林恩手指向前，指著遠處一些基本沒穿衣服的高大的女性形象的生物。

  「是她們？」

  「小心！就是她們！」

  康斯坦丁緊盯著那些一步步緩步走來，臉帶笑意的魅魔，朗聲道：「她們最擅長的，就是在示弱之後，麻痹你的心靈，然後突下殺手！」

  說完之後，大超站在原地，眼神越發堅定。

  康斯坦丁也站在原地，眼神越發陰狠。

  林恩也站在原地，眼神越發迷離。

  啪！

  小貓咪出手了。

  大嘴巴子最能讓人清醒。

  這下，他們能好好的應對這些特殊的惡魔了。

  而與此同時，地獄中心的某處高高山崖的一處剛剛被毀壞的宮殿內，一個高大的金髮男人，閉著眼睛，坐在樸素，但至高無上的座位上，一手半握成拳，支著臉頰，一手自然垂下，輕輕的敲擊著座位的扶手。

  「呵……今天來地獄的客人，還真是多啊……

  是惡客麼……唉……」

  他輕輕翹起一條腿，踢動了王座前的一支巨大的斷角。

  「還是……呵呵，有意思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