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禮物

  康斯坦丁有些疑惑，他搞不懂為什麼自己身邊會突然多出個頂著一頭莫西干髮型的男人。

  他更不懂為什麼這個男人會是林恩，明明他剛剛還是短髮來著。

  有能瞬間生發的魔法技能不去大街上賣洗髮水發大財，為什麼要跑到這裡來。

  「林……林？是你吧林恩？」

  轉頭之間因為風阻的原因有些許的不適應，不過林恩還是很快的把頭轉了過來：「似的，就4我。沒戳。」

  「你這舌頭也出什麼問題了？」

  「呵，你不懂。」

  ……

  在林恩和康斯坦丁說話的時候，房間內的那個人始終背對著他們兩個。

  而這個時候，林恩無論怎麼再去看，他都看不到之前映在他瞳孔中的翅膀了。

  

  他就像一個普通的人類一樣，平常，瘦弱，沉默。

  快速的轉頭撇了康斯坦丁一眼，林恩本想讓對方給自己一點提示什麼的。沒想到康斯坦丁直接就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了。

  「加百列，我希望……」

  「不。」

  那個人轉過身來，林恩看到的是一張男女莫辨的中性臉孔。

  他輕巧的制止了康斯坦丁正在準備中的「大放厥詞」，僅用一根手指就封住了他的嘴巴。

  嚯！這可是一項好本事！

  林恩和康斯坦丁罵仗的時候，就算用泥糊住康斯坦丁的嘴巴，他也總能通過肢體動作等各種有效的手段準確的表達自己的思想。

  而現在，一根潔白的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康斯坦丁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乾癟癟的，頹然的站在了那裡。

  「你，是林恩，對吧。」

  加百列。這個林恩不說熟悉可也絕對有所耳聞的名字，太能說明某些問題了。

  這證實了林恩的猜測不錯，康斯坦丁果然帶他來見了一位天使。行走在地上的，天使。

  這可是能見到上帝的大佬啊！

  別的地方談及神靈，談及上帝，或許還有些各自為政的說法，但是在DC這個地界，上帝的存在，本身就代表著既是一切也是唯一的神。

  也就是說，眼下的林恩，也算見識到真正的頂級人物了。

  至於，之前遇到過的三宮魔嘛……

  別說是個假身，化身，就算是真身，他也不是沒挨過人家的大嘴巴子。

  能比麼，比不了的。

  所以，儘管林恩的性格乖張，腦洞奇大，可面對這樣一位大佬的時候，他還是表現出了應有的尊敬與尊重。

  「久仰久仰，在下林恩，未請教……？」

  「呵，你知道，我是誰。」

  這位大佬明明從發音到用詞無一不準確，可林恩始終就覺得，對方的話聽起來奇怪的很。

  是因為斷句的問題？

  不太清楚……

  …………

  回身站在熊熊燃燒著橘色火焰的壁爐前，那位大人物坐在了裝飾華麗，而造型古樸的椅子上，抬起手，虛指了一下身邊的另一張椅子。

  林恩聞弦歌而知雅意，迅速的搶在康斯坦丁之前坐上了那張椅子。

  康斯坦丁從地上坐起來，走到了遠處的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你為什麼會想來見我。」

  可能他們天使說話都是這麼直接且切中命門，林恩剛剛坐下，這位好像普通人一樣的天使就直接開口問道。

  好在，他是笑著問的。

  「唔？不是你要來見我嗎。」

  林恩貌似沒有半點配合的意思，直接用一個問題回答了加百列的問題。

  輕輕的把手肘支在膝蓋上，看起來十分瘦弱的加百列用合十的雙手掩住嘴巴，很開心的笑了起來。

  林恩有樣學樣，矯揉造作的縮著身子，也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呵呵……」

  「哈哈哈哈……」

  「林……」

  遠處的康斯坦丁出聲提醒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他在提醒的是誰。

  林恩回頭看了他一眼，努著嘴，閉著一隻眼，豎起大拇指，做了一個「你放心」的表情。

  此時，康斯坦丁有點後悔了。

  「通常……」

  加百列再次開口：「……坐在你這張椅子上的人，會像我懺悔罪惡。

  比如你的朋友，康斯坦丁。

  你呢，林恩-艾德里安。你也想懺悔罪惡嗎。」

  「嗯……你吃麵包嗎。」

  林恩又把手伸進衣服里掏啊掏的，在他身後，康斯坦丁已經雙手扶著座椅的扶手，隨時準備彈射起步了。

  一隻手按在了林恩的手上，蒼白，冰涼，卻帶著無可比擬的力量，讓林恩無法動作。

  「你好像不覺得自己有罪。」

  「你好像不太想吃麵包。」

  「你的靈魂渾濁而混亂。」

  「你的手不好扎針因為沒有血管。」

  「林恩，你不願意像你的朋友康斯坦丁一樣反思自己，洗滌罪惡嗎。」

  「加百列先生，女士？我每天都在洗滌罪惡，一次洗滌好幾十個呢。」

  「呵……」

  加百列鬆開了林恩的手，那隻冰涼的手掌卻已經將林恩的手腕燙出一個手掌的烙印。

  「所以，你仍然是我們這邊的，對嗎。」

  這是加百列第一次用真正問問題的方式問出一個不再自帶答案的問題。

  林恩的回答是：「我始終站在自己這一邊。」

  康斯坦丁的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上半身微微壓低，左右腳一前一後。

  加百列看著林恩，笑容漸漸地歸於平靜，他看向了身側的爐火，想要起身，可他的身體在撐著扶手的時候，突然靜止不動了。

  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停頓，在林恩的視角中，這位天使大人，似乎陷入了某種範圍的時間與空間的絕對靜止。

  「你……後悔了？」

  林恩斟酌著開口：「……現在你又想吃麵包了是吧。」

  說著，林恩就伸手想去捏一下加百列的鼻子。

  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他不會動了你看！

  然而……

  一隻手抓住了林恩伸向前的手，不同的是，這次林恩感覺到了溫度。

  像是人類一樣的，溫度。

  「林恩，很高興和你見面。」

  加百列鬆開手，站起身。

  「啊？咱們，不吃個飯什麼的嗎？」

  「呵……」

  微笑了一下，加百列目光飽含深意的看著林恩，把右手伸向自己左側的肩膀上方，然後，輕輕一扯。

  「晚餐時間已過。這是送你的禮物。」

  一片潔白的羽毛放在了林恩手上，輕若無物。

  「你不疼……」

  「感謝！感謝！」

  康斯坦丁瞬間出現在林恩身邊，一連聲的替林恩道謝的同時，死命的扯著他的胳膊往外走。

  「替我向你的貓問好。它會喜歡那支羽毛的。」

  在林恩和康斯坦丁走出門時，加百列如是說道。

  隨後，他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看著黑色的門被輕輕的關上。手，緩緩的放在了肩膀上。

  「好疼啊，怎麼會不疼呢。為什麼，為何……」

  呼。

  壁爐熄滅，一切，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