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他和她

  千機府給張存道準備的煉丹房很大，可能是差生文具多，這群妖精雖然半點不懂煉丹，但是這煉丹房的條件卻是一等一的好，擺在張存道面前的那尊煉丹爐，就是價值幾百萬大唐通寶的超級高端貨，可能賣丹爐給這群妖精的商家含淚賺了幾百萬吧。

  看著張存道定定的看著這尊煉丹爐，狽妖也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這是六爻點星耀金爐，是丹爐煉製大師文丘子的得意之作，若不是看在我家象王的面子上，這位丹爐煉製大師還不打算出手的。」

  「這丹爐光是材料就費了一百多萬通寶，全是用最好的材料。我雖然不懂煉丹，但是我要求的是，不管有什麼功能都給我裝上，這丹爐內全部刻滿了符籙符文，都沒有一塊空閒的地方。」

  「連文丘子大師都說他從來沒有這樣煉製過丹爐。」

  「呵呵，這才是大手筆！不過這丹爐煉製好了，那年答應當我們供奉的煉丹師卻忽然暴斃了，這丹爐也就閒置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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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狽妖說到這裡，也忍不住再次對張存道說：「張丹師，這寶物蒙塵，我們也很心痛的，也只有丹師你能讓它煥發光芒了。」

  張存道抽了抽嘴角，這哪裡是用煉丹爐煉丹啊，這分明就是用雕龍刻鳳鑲滿寶石的黃金炒鍋炒菜啊！

  這個時候，狽妖輕咳一聲。只見煉丹房的側門打開，一群穿著暴露，身材妖嬈，面容精緻的女人、女妖走了進來。

  她們站在張存道面前，齊齊鞠躬行禮，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道：「丹師大人好！」

  張丹師都被這一幕驚呆了，這又是搞哪一出？他詫異的看著狽妖，而狽妖則是笑著說：「這些是山中的上等鼎爐，張丹師平時煉丹累了乏了膩了，也可以煉一煉她們的。如果張丹師也對她們乏了膩了，我們還可以給你換。我們象鼻山什麼都少，就是美人多！」

  他說完這話就哈哈笑了起來。這就很象鼻山，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下人。這上行下效，他們是一點都不含糊啊。

  不過張存道卻是臉色一沉，當即就說：「狽大統領，你這是何意？丹房乃是清靜機要之地，煉丹乃是心無旁騖之事，你弄這些胭脂俗粉來，難道是想要丹房顆粒無收嗎？」

  狽妖被張存道這話嚇了一跳，他立刻就想起了那些人類丹師的做派。聽聞他們煉丹之前要沐浴更衣，要清靜焚香，要恪守禮法，甚至不近女色！

  哎呀！狽妖暗中叫糟，這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他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一點！

  於是狽妖連忙說：「張丹師別生氣，這是我的疏忽。我這就讓她們下去。」說完，他的手一揮，這群姑娘們就被妖風捲走，一下就消失在煉丹房中。

  他尷尬一笑，說：「丹房乃是清靜機要之地，這我記住了，下次不會亂來了。要不我將姑娘們安排到你的住所？」狽妖試探的問。

  「不用了，我不近女色，務須煩我。」『不近女色』張存道沒好氣的說。

  狽妖點點頭，看來這是一個專心煉丹的煉丹師啊。想了想，他又拍了拍手。

  這次進來的就不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煉丹媛了，而是一個個人渣。

  是真的人渣……幾隻妖精推著一輛小車進來，車上放著的都是渾身枯槁的死人。狽妖就解釋說：「聽聞人柴最好用，故此我們準備了一些人柴，這種人柴用來燒，發出的火焰叫人柴大火。聽聞很適合煉丹。」

  聽到這話，張存道是真的忍不住了，他當即就問道：「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狽妖說：「是從那位暴斃的煉丹師口中說的，他說人柴煉丹最好用，還跟我說……」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存道就皺眉打斷他的話。

  「你那個暴斃的煉丹師只能說死得好，不然給我遇上了，我也拿他當『人柴』燒燒看。這人滿嘴鬼話，暴斃也是情有可原的。」

  狽妖一愣，然後詫異的說：「你的意思是說，那人騙我？」他看著張存道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他氣得臉色都紅了。虧他還是以精明狡詐而著稱的狽妖！這都被人當傻子騙！

  隔行如隔山啊，張存道搖了搖頭。

  狽妖臉色有些難看，他對著手下妖精說：「把這些東西給我埋了當花肥！」這妖精也不敢吱聲，當即就推著這些難得的『人柴』離開。等他離開煉丹房了，就看著這些人柴說：「埋了怪可惜的，不如偷偷拿回去燉了，雖然都幹了，不過當臘肉吃也行……」

  狽妖兩次想要討好張存道都失敗了，張存道就說：「狽大統領，這丹房我自己會打理的，如果有什麼需求，我會和你說明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狽妖鬱悶的點點頭，最終還是有些鬱悶的走了。

  等狽妖離開之後，張存道才算是鬆了口氣。此地妖風兇殘，還是要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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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在象鼻山頂，象王城的中心，一處華麗的宮殿中。

  金素素正托著腮幫子，看著遠處的風景發呆。她的身後，一位高挑的白衣女子，正在輕點薰香，讓房間中充滿芝蘭之氣。

  「妹妹，你又在想那個男人了嗎？我真的是有些好奇，是哪個妖界俊傑，能讓妹妹你如此茶飯不思。」孔妃看到金素素如此神態，終於是忍不住問道。

  金素素微微搖了搖頭，說：「他是一個人類，並不是我妖族之人。」

  孔妃聽見這話，忍不住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伯父要將你關在家中，原來是這個原因。你們金烏最重血脈，和外族通婚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你竟然還想和人類通婚。難怪叔伯們不同意。」

  金素素聽到這話，忍不住抱怨說：「姐姐你說，愛一個人真的會如此痛苦嗎？以前我只在戲曲中看到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人類。但是沒有想到，我竟然也會如此。」

  孔妃聽了她的話，也是微微無奈的搖搖頭。她輕輕撥動一下薰香的暗火，嘆口氣說：「很早很早以前，我還是孔雀一族的公主，住在大倫天秘境。那年我剛剛成年，族中給我辦了及笄禮。而就是那一場及笄禮上，我認識了白象。」

  「那一年的我，還不知道這是家族的刻意安排。只是覺得，這個妖精為何總會在我身邊出現……」

  她搖頭笑了笑，似乎是在譏笑自己的天真，又似乎是在懷念自己的單純。

  「那個時候的我，怎麼懂得什麼是愛情。就是覺得他還不錯，能陪自己玩耍，能逗自己開心，見到他的時候會開心，不見他的時候會想念。然後就這樣，懵懵懂懂的穿上嫁衣，糊糊塗塗的拜了天地，羞羞澀澀的入了洞房。等到一切都回味過來，我已經是象鼻山的孔貴妃了。」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還微微笑了笑。金素素也被她的描述吸引，她聽得很認真，似乎已經將自己代入其中。

  「如今回想起來，最是心動未婚時，最是難忘在昨天。結了婚，過了最熱情的時候，接下來一切都不由己。他要修行，他要成聖。我助他修行，讓他成聖。」

  「男人嘛，若總是以床榻為樂，多少短了些氣概，少了些威風。」

  「但是真的當他真的心懷天下之時，你總會後悔，還不如當初就將他綁在床榻之上，儘管讓他少了些氣概，儘管讓他少了些威風。」

  聽到這裡，金素素就有些不理解了，她好奇的問道：「姐姐怎麼會這樣想？象王如今是天下有名的准聖，還是聖位最有力的競爭者，就連我家長輩也要恭敬著說話，你怎麼捨得讓他少了威風，短了氣概？」

  孔妃笑著搖搖頭，捏了捏金素素的小手，說：「你啊，是沒有經歷過這些。等你真的和他成了婚，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不懂，我是不懂。我這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若是真的成了，我也甘心。」金素素有些賭氣的說。

  孔妃再次笑了笑，和小女生談感情，這是最無可救藥的。她們天真而充滿幻想，只有到了她這個程度，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感情。

  看著孔妃笑而不語，金素素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她悄悄的趴在孔妃耳邊，然後細細的說：「姐姐，你是不是對象王有眾多嬪妃感到不滿啊。」

  孔妃白了金素素一眼，說：「這有什麼不滿的。我的父親就有十三個嬪妃，我的哥哥有八個嫂子。就連我的姑姑，也有五個面首。強大的個體，總能吸引別的異性。」

  「那我看的戲劇，好多都是長相廝守，只娶一人的。」金素素說。

  「你啊，說你是不懂事的小丫頭真的沒錯，你也不想想看，你看的戲曲，是不是都是你們小姑娘家看的多。你若是看看凡間男人喜歡的戲曲，哪個不是封侯拜相，妻妾成群的。」孔妃笑著說。

  金素素仔細一想，倒還真的是……

  就在兩個女人聊天的時候，忽然一位女官走了進來，她對孔妃恭敬的說：「娘娘，今天的念經人已經準備好了。」

  孔妃這才止住笑臉，淡淡的說：「行了，我知道了。」

  女官拜別而去，而孔妃就對金素素說：「素素，要不要一起同我去聽經？」

  金素素奇怪的說：「聽經，聽什麼經？」

  孔妃笑道：「你跟著來就是了。」

  說罷，她帶著金素素來到偏殿，殿中已經有十來個人類修士盤膝而坐。而最上首的位置，就是留給孔妃的。孔妃坐上座位，淡淡的說：「開始吧。」

  話音落下，那些人類修士就開始念誦經文，他們念的都是各自的經文，眾人雜亂的開口，一時之間整個大殿都是『嗡嗡嗡』的嘈雜之音。

  金素素聽到這個不免皺起眉頭，而孔妃則是說道：「靜心，凝神，入物我兩空之境，慢慢體悟。」

  金素素有些奇怪，但是還是跟著做了。這個時候，孔妃的腦後亮出一圈光環，將她照耀的端莊無比。這光環五色齊聚，乃是黑白紅藍紫五色。這就是孔雀一族的『五行輪轉神光』。

  孔妃放出自己的神通，然後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皺眉的金素素，接著她素手一指，神光飛出加持在她的腦後，這一瞬間，金素素忽然感到外界所有的雜音都消失不見，只有十來道清晰而又模糊的經文聲音。

  這種感覺很奇妙，說是清晰，因為每一道經文都聽起來清晰無比，仿佛都能聽得到每一個字。

  但是當你仔細去聽的時候，這經文總會被其他的經文干擾，讓你聽得不真切，不詳實。

  這種感覺就仿佛是隔靴搔癢，一點都不痛快。聽得讓人心麻麻的。

  孔妃的聲音再次傳來：「靜心，凝神，物我兩忘……」

  靜心、凝神、物我兩忘……漸漸的，金素素也做到了這一點，很快就進入到一種清醒的模糊狀態中。

  大殿中此時只有念經的聲音，其他的聲音半點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念經人忽然口吐白沫，一個接一個的軟倒在地，很快，他們的臉色就變得灰敗，渾身氣血兩空，仿佛被人抽乾一樣……

  這個時候，念經的聲音自然就停了下來，孔妃也睜開雙眼，冒出一絲神光。

  她輕輕的揮了揮手，立刻就有妖精鑽了進來，他們迅速將這些念經人清理乾淨，仿佛就是在清理用完的藥渣。

  過了良久，金素素也睜開眼睛，她有些敬佩的說：「姐姐這是怎麼回事？我感到我的領悟變深了！我們妖族應該不能領悟人類的功法才是啊。可是……」

  孔妃笑了笑，說：「人類有句話叫『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們雖然不能修行人類的功法，但是並不表示我們不能領悟看看人類的功法，有的時候，這種領悟，會反哺己身，讓自己對自己的道更有理解。」

  她的話金素素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過她很快就將這點東西丟到腦後。她並不是一個愛修行的妖精……

  孔妃看她清澈的愚蠢眼神，就知道她是雞同鴨講，白費口舌的。這好處都塞到她的嘴裡，她都不懂得下咽。

  孔妃暗中搖搖頭，下次講經就不帶她來了，她來了也是白來，還浪費自己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