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虎死不倒威

2024-07-12 03:16:39 作者: 你們說了算

  衛輝城裡一輪明月高掛,夜風徐來,一點也不因人世之險惡,而有任何改變。

  

  顧朝辭得王語嫣相助,有了喘息機會,一口真氣提轉運行,胸中已然舒暢,精神大振,與她在「迎賓樓」樓將塌未塌之際,一同斜身飛出樓外,由高空翩然而落,兩人身法佳妙,真仿佛青雁白鶴一般。

  但見周邊紅彤彤的燈光照亮了半邊天,黑壓壓數不清的人頭攢動,卻沒有發出多大響聲。

  「迎賓樓」本就位於城中一個十字交叉路口,今夜又是乞巧節,只不長時間,圍來的幾有千人,三教九流都有。

  蕭遠山自是奮勇直追,如風似電般掠了出來,仿佛一頭黑鷹撲下,隔著數丈,勁用右臂,凌空一拳就砸了下來。

  他知道以顧朝辭與王語嫣的武功,黑夜之中借著房舍掩護,很快就能消失的無影無蹤,那怎麼可以?

  事關兒子大仇,一出手便是自己研習最精的少林絕技,號稱少林剛猛第一的「大金剛拳」。

  這大金剛拳力在天下各門派中,沉雄有力之處,唯有丐幫「降龍二十八掌」鐵掌幫「鐵掌功」等功,能與之相提並論。

  少林寺能夠練至大成者,一般都是百年才出一人,當代唯有方丈玄慈得以功成。

  蕭遠山練這拳,就是用來對付玄慈的。故而他從練到用,本就心懷仇恨,此時身上勇武更加奮發,自俯衝架拳到拳勁擊出,一氣呵成。

  而拳勁與下沖之勢疊加,也愈顯剛猛無儔。習武之人畢生追求的完美境界,在這一招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蕭遠山在此時,仍能打出這拳,就連自己也不禁一慰,心道:「只要能在暢快大殺一場,縱使還留不下顧朝辭,若能拼了老命,殺掉這女子,讓這賊胚能夠悔恨終身,也算不枉了!」

  顧朝辭與王語嫣還未落地,只覺背後風聲凌厲,拳勁未到,風勢已及,那真是排山倒海一般。

  明月當空,迎賓樓方圓里許,火把光焰熊熊,照亮了半邊天。慕容博、鳩摩智、丁春秋也知樓塌,壓不住顧朝辭與王語嫣。

  三人出來早了一瞬,腳尖微一點地,身形晃動間,掠過數丈,仿佛風馳電掣一般,三人分從各個方向抵近,不待顧朝辭兩人落地,再次各施絕技。

  慕容博兩拳連環擊出,也施展少林絕技「大金剛拳」,疾逾奔雷閃電。

  他與蕭遠山一個德性,也是想著有一天,以此對付好朋友玄慈大師。

  但今日都是想用顧朝辭發一發利市,畢竟他們還沒殺過如此高手!

  鳩摩智「唰唰」連劈兩記火焰刀,掌風如刀,銳氣縱橫。

  丁春秋也是雙掌飄飄,掌未拍至,已幻出重重掌影,虛實變幻不定。

  幾人都知道,今日本就捨棄顏面、搭上性命圍攻顧朝辭,若還讓他走脫了,非但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說,這輩子自己恐怕都要夜不能寐了。

  一時間,四人方圓數丈之內,俱是拳風霍霍之聲。本在顧朝辭與王語嫣將要落地的周圍,站了好些人,也幸虧他們早在樓塌之時,見機不妙,都早早退避開了。

  讓出了一個十餘丈的大圈子,否則難免被幾人拳腳風勁,給殃及到。

  這時顧朝辭與王語嫣已覺呼吸不暢,但覺滾滾氣流鋪天蓋地的涌至,炎熱、陰寒兼而有之。將兩人上下左右及身後五個方位,牢牢封住,情知形勢危殆之至。

  圍觀眾人見了這等聲勢,也是驚呼四起。

  王語嫣雖得了無崖子一身內力,但這種場面,別說親身遇上,見都沒見過,心中微感慌亂。

  但好在她心裡想著,顧朝辭被四人圍攻許久,恐元氣未復,抵敵不住。立即分辨掌力來路,素手芊揚,掌影飄飄,搶在顧朝辭頭裡,施展「天山六陽掌」破虛搗亢,逼的丁春秋只得硬接了這一招。

  兩人四掌相交,撲撲兩聲,王語嫣身在半空,無從借力,一個跟斗向後翻出。

  丁春秋雖腳踏實地,卻被王語嫣這股雄厚掌力,震的連退五步,臉上騰起一股青氣,只覺一股氣勁當胸亂竄。

  他早先被王語嫣擊傷,內傷未曾痊癒,這一下又來了硬碰硬,又受了牽扯,血氣翻騰,一口血哽在喉嚨里,他強忍著又咽了下去,好不難受。

  若他與顧朝辭等人對掌,不敵吐血,亦或者四周沒人,亦或人少些,這口血也就吐了。

  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接二連三被一個小女子,擊的吐血。以後「星宿老仙」這字號,算是徹底砸了,不由心中暗罵:「這小丫頭究竟從哪裡得來,這身武功內力!」

  與此同時,顧朝辭也是雙手一振,像魔法變幻般,灑出無數掌影,以乾坤大挪移手法,左手虛虛實實間,迎上了鳩摩智的「火焰刀」,右手接上了慕容博的「大金剛拳」。

  就在三力相觸的剎那間,他在半空一借力,身形倏然後仰,移勁換氣間,飄然一帶將「火焰刀」「大金剛拳」的拳勁並二為一,直接打向了,正從自己身後跟下的蕭遠山。

  只一瞬,蕭遠山便覺氣息窒滯,這股勁力仿佛一股洪濤巨浪、又凌厲鋒銳,向自己疾沖而上。

  他再悍不畏死,神功絕倫,也不敢直攖其鋒,左手袍袖在空中凌空下拂,讓身子微有一頓,竭盡平生之力,擰身擺腰,滴溜溜當空側翻左轉,想要從旁竄開。

  但他下沖之勢太猛,又是在空中急轉身形,力難使足,這股勁力終究不能完全躲開,仍然襲向了他,只得變拳為掌斜斜揮出,想將這股勁力撥開。

  可剛與這股勁力偏勢一觸,但覺右臂酸麻,胸中氣息登時沉濁,不由自主墜下地來,退出了三四步,才立住樁子。

  顧朝辭武功之高,真可謂是舉手投足無不恰到好處,在半空折身將勁力引出,直打蕭遠山。又順勢一個「倒掛金勾」,雙足虛虛實實,挾風閃電一般,分踢慕容博與鳩摩智下腹。

  招數說有先後,實則出手中間,竟無絲毫空隙。

  慕容博與鳩摩智出招雖然攻守兼備,但顧朝辭這一招,實在太過精妙,看似踢的是下腹,但兩人均知他能倏生變化,無論是胯下還是頭部要害,都在他腳力籠罩之下。除了強硬封擋,別的措施都不保險。至於閃避一途,二人要留下顧朝辭,自都不做此想!

  而且以顧朝辭的為人,瞧這架勢,大概率是想要兩人斷子絕孫了。

  鳩摩智本就是出家人,行的就是斷子絕孫之事,還不覺怎的!

  可慕容復死在顧朝辭手中,慕容家眼看也要斷子絕孫,這一招慕容博感覺是其意有所指,頓時怒髮衝冠,暴喝一聲,左拳蘊含雄渾內勁,猛砸顧朝辭右腳面。

  鳩摩智也是火焰刀揮出,斬往顧朝辭左腳。

  顧朝辭踢勢也是絲毫不改。

  「砰——」「砰——」兩聲。

  三人幾乎同時一聲悶哼,慕容博、鳩摩智雖封了顧朝辭的一腳,卻被他腳背傳來的九陽神功,震的往後連退三步。

  顧朝辭內力雖深,可也被兩人的「大金剛拳」「火焰刀」砸的痛入骨髓,當真又羞又怒。

  但這也讓他在半空中,再次有了借力依憑,擰腰變勢,施展「螺旋九影」,旋身飛轉,「滴溜溜」仿如一道青煙般,溜至丁春秋面前五尺處。端的如鬼如魅,宛如有形無質一般。

  右手如握刀筆,橫劈豎劃,「六脈神劍」奇功絕技,如長江大河一瀉而出。

  一時天地間,儘是劍氣激盪的氣流,嘯嘯生風。這招「商陽劍」拙中藏巧,一遇反擊,立時奇幻百出。

  慕容博看得分明,大叫:「當心!」他見勢不妙,聳身再上,揮掌擊向顧朝辭後心,

  鳩摩智也想要上前助陣,不意一股掌風斜刺里撲來,餘光所見,來人一襲白衣,掌法精奇,內力渾厚,不可小覷。

  正是王語嫣「天山六陽掌」從旁出擊,鳩摩智急忙擋架反攻,雙掌連環劈出四刀。

  他想一口氣擊倒王語嫣,不料「九陽神功」余勁悠長,他體內血氣尚未平復,這一輪快攻牽動內腑,登時氣息不暢,招式生出破綻。

  王語嫣也是心中一發狠,知道此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鼓足勁力,雙掌飄動,人隨掌動之下,捲起一片白光,竟讓鳩摩智不能前進一步。

  顧朝辭以一敵四,實所難敵,此刻得了王語嫣大力相助,但覺後心慕容博掌來,斜刺里黑影晃動,蕭遠山無人阻攔,自然也搶到攻至。

  他只得分出左手抵擋兩人,右手仍然攻擊丁春秋,勢要將其儘快斃於手下!

  幾人拳腳如雨灑落,閃轉如電,進退如風,攻守之快,使人目不暇接。顧朝辭背腹受敵,卻不落下風!

  「哧哧哧砰砰砰」一連串,密集的掌劍勁力相擊聲音,同時響起。

  丁春秋一邊抵擋,一邊打轉倒退,但他每一退,都灑出鮮血,退了六七步,街面上滿是鮮血,胸前縱橫交錯,至少出現十道以上深可見骨的血痕,觸目驚心!

  早先王語嫣那兩掌,傷了他的經脈,使他發揮不出平日的六成功夫,又如何能在顧朝辭「六脈神劍」之下,安然無恙呢?

  這也就是慕容博與蕭遠山太過厲害,讓顧朝辭分出了六成力應付,否則丁春秋早已喪命!

  驀地里,顧朝辭一聲大喝:「斷!」

  丁春秋頓時慘嚎一聲,向後暴退出兩丈開外,地上卻留下了,兩隻連著手腕的斷手。

  而這時蕭遠山指尖,也划過顧朝辭肩頭,帶起一片血光,留下一道血痕。

  顧朝辭就覺疼痛還則罷了,一股凌厲氣勁在體內開始肆虐,好不難受,但他哪有餘隙照顧?

  便在同時,「哧」的一響,蕭遠山「嘿」得一聲,跌退出去,他也給顧朝辭左手反戳一指,正中胸口「膻中穴」。

  膻中穴乃人身氣海,百息之所會,最當衝要,一著敵指,立時氣息閉塞。

  慕容博看的清楚,雙掌如封似閉,左手就勢一帶一引顧朝辭指力,一招「天外飛山」推出,他這一拳角度最刁,拿捏時機最巧,應勢而發,志在必得。

  「砰」得一響,顧朝辭腰肋已中了慕容博一拳,他大喜之下,脫口就要迸出一個「死」字。

  不料一個「死」字還未出口,顧朝辭擊退丁春秋,右手已回掌推出,直擊慕容博肩頭,快如閃電,也是「砰」得一聲。

  幾乎同一時間,四人同時中招,慕容博一個筋鬥倒翻出去,好在顧朝辭先中兩招,這掌力道已不如何凌厲。

  慕容博順著來勢倒翻筋斗,不但將他掌力消去大半,又因消解得快,未受重傷,但也半身酸麻,一時之間已無法再上。

  蕭遠山則是內息遭閉,踉踉蹌蹌地倒退幾步,一瞬間身子發軟,想要坐倒,可還是憑藉強大的意志力,強撐著站穩了身子。

  反觀顧朝辭只是搖搖晃晃退開幾步,還朝正與王語嫣激戰的鳩摩智,一記「一陽指」指力破空而去。

  「哧」得一聲輕響,鳩摩智吃了一驚,雙掌急揚,將王語嫣震開,脫出她的掌力籠罩,飛身急閃,仍遲了一線,左頰火辣辣疼痛。

  他一落地,伸手一摸,滿手是血,臉頰上多了一道指痕。

  王語嫣見顧朝辭連敗四敵,本欲給鳩摩智上前補掌的同時,再喝一聲彩。

  雖說顧朝辭也中招了,但她對意中人自不免要寬打幾分了,可行動未出,心中陡然一驚,朗聲道:「大輪明王,你既然受了傷,小女子也不屑乘人之危,你好自為之吧!」

  鳩摩智那是又驚又氣,旋身回頭,瞪視王語嫣。就見她一個起落,已到了顧朝辭身邊。

  眾人眼花繚亂之間,慕容博、蕭遠山、鳩摩智、丁春秋一方已然一敗塗地。

  就見那位黑衣人,胸前不斷起伏,襟前皮開肉綻,血漬緩緩擴大。

  慕容博從空中落下身子,連退五步,才站定身形,面色漲紅,一臉肅穆。

  丁春秋則是雙手齊斷,身前血肉模糊,手腕血如泉涌,面色蒼白如紙,鮮血流淌不止,這會卻也端立於地,一聲不吭,一派硬漢作風。

  可只要是個江湖人都知道,他這傷勢,必死無疑,再大喊大叫,沒得讓人小看!還不如來一出,虎死不倒架!

  就見顧朝辭長身玉立,肩頭一道血痕,顯然是黑衣人手抓留下的痕跡,鮮血滲滲流下,順著手臂流在地上,臉上卻是若無其事,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

  實則蕭遠山這一爪還則罷了,顧朝辭內力深厚,沒有大礙,可慕容博這一拳,卻是挨了個瓷實。

  其時他正運轉內勁攻擊丁春秋與蕭遠山,護身之功不及平時三成,「乾坤大挪移」雖妙,卻全仗九陽神功為基,自無餘力施展出,能夠移除慕容博拳勁的第七層神功。

  正因如此,若非他的九陽真氣充盈無比,自行抵消了慕容博不少力道,非得筋斷骨折不可!

  王語嫣心下大拗,恨不得以身代之,急忙點他幾處穴道止血,又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這時才發覺,他的手都在顫抖,顯然受傷非輕,急忙將真氣給他緩緩度了過去。

  驀感顧朝辭體內似是無底的深谷,抽力極大,自己內力如河床堤潰般,洶湧注入對方體內。

  王語嫣心頭微驚,自己內力如此失散,大有內力被吸盡之虞。但她卻不肯撤掌反抗,自忖保他平安就好,至於自己內力全失與否,殊不在意。

  可也只一瞬,王語嫣就感手上一顫,自己內力又被反送回來,周流循環不止,只道他無大礙,心下喜悅無比。

  眾人見了這場大戰,無不驚心動魄,顧朝辭真的以一敵四,打敗了四大高手?

  至於王語嫣很容易讓人忽略,實在是在這幾人面前,她的表現有些相形失色。

  也只有場上動手幾人,方才明白,若非王語嫣,顧朝辭必敗無疑,自然也是必死無疑!

  可王語嫣出手時機太過微妙,這一關節,除了真正的一流高手,誰又能看的出來?

  他們只知「血煞魔君」顧朝辭,那日在杏子林,孤身一人連敗天下三惡,斃殺西夏大將軍赫連鐵樹與一品堂數十名好手,又在雲間集斃殺「南慕容」。當真是威震天下!讓人聞之落膽!

  縱然江湖傳言,他與喬峰都是契丹人,固然不乏對他咬牙切齒之人,但對他的武功,也無不生出佩服之心。

  今日又在這衛輝城震殺「北喬峰」,又面對四位頂尖高手,不但戰而勝之,連那臭名遠揚的「星宿老怪」雙手都被切了下來,還有胸前那多傷口,死在頃刻。

  心中更增驚懼,群雄一時間面面相覷,肅然無語。

  而有些人則見了幾人,這般猶如鬼魅的身手,心下隱隱竟起恐懼之感。

  玄石忽道:「他們都不是人!他更不可能是方丈師兄!」

  玄垢知道師弟在說顧朝辭的武功,與黑衣人的身份,這句話也正說中玄垢的心事。

  他們生平見識過無數武功與悍勇之輩,但見了顧朝辭與黑衣人這般身法武功、搏命之相,心中也是一寒,心想著:「這兩人是地獄惡鬼,還是被什麼怪物附體了?」

  正是想到了這事,他們才沒繼續出手擋架王語嫣,否則顧朝辭情形如何,殊難預料。

  顧朝辭連中兩記重手,已然內腹遭創,絕非輸送內力真氣,就能立馬治好,一覺疼痛稍有緩解,輕點了點王語嫣的手背,便鬆開了手。

  王語嫣以為顧朝辭已然沒了大礙,卻不知他故意如此,這會要握住王語嫣手不放,對方都是武林大高手,眼力高明,無異於自露其底。

  顧朝辭緩緩瞟了四人一眼,劍眉一挑,笑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蕭遠山這會胸中酸麻難忍,一口氣提不上來,堵在了胸口,明知顧朝辭已然受了重傷,這是在故意逞強,想要讓鳩摩智繼續動手,可張了幾次口,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丁春秋自然感覺自己的生命力,隨著鮮血流淌,一步一步走向盡頭,眼前直是發黑,只要可以站著死,幾乎是他最後的念頭了,唯一感想就是:「顧朝辭,你個王八蛋,四個人你偏偏追著我打!」。

  鳩摩智則是看了王語嫣一眼,暗忖:「為了今日之事,老衲已然搭上了一世英名,可謂盡力而為!

  顧朝辭縱然受傷,可看他最後的那一指沛然渾厚,人家若不是裝腔作勢,我再上前,加上這丫頭,未必能討得了好!

  況且一個小丫頭,都說她不屑乘人之危,我再纏著不放,老臉是真的一點沒有了。還是看慕容老先生吧,他反正還留有後手!」

  言念及此,用手摸了摸臉,漠然道:「血煞魔君名不虛傳,小僧這一指,挨的心服口服!」

  他一句也不提自己在應付王語嫣,猝然不備下,致為顧朝辭所乘,也足見氣度。

  顧朝辭冷然道:「不敢當!」

  他心知這會一點都不能示弱,就要給人一種我還很強的感覺。他最後點出「一陽指」就是硬撐,都是為了此時。

  顧朝辭目光一轉,凝視慕容博:「慕容博,你呢,還要不要繼續?」他的聲音仍能保持鎮定平和,也算非常難得。

  慕容博身子如遭雷擊,半晌酸麻不消,也只得調息內力,不好出手,只是冷笑,在懷中取出一物。

  「嗖」的一聲,直射天際,原來是一朵煙花。

  顧朝辭一愕,四周一陣窸窣聲響,身穿黑衣的武士,從人叢中的四面八方越眾而出。

  有的手中舉著火把、風燈及兵刃,有的手中只是提著各式各樣兵器,一副打硬仗的樣子,分布在慕容博等人背後。

  粗略一看,不少於六十人。觀其精氣神,全是千里挑一的精銳。

  對這時候的顧朝辭來說,這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力量。

  這些人正是慕容博「燕」字旗下精銳,他兒子死了,對顧朝辭是志在必得。

  若非不能確定,顧朝辭到底會不會來衛輝城湊熱鬧,他恨不能將這些年,收復的所有勢力,都帶過來!

  這時候火光將整條街,都照得明如白晝。顧朝辭面上卻很是淡然道:「以閣下這等卑劣人品,還能收得這群精銳好手,真讓人料想不到!」

  他嘴上調笑,卻心知時間緊迫,必須先拖延恢復一下,立馬行動,縱然落下一個落荒而逃之名,也不得不如此了!

  慕容博哂然一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慕容世家是什麼身份,我慕容博若連個把人也收不下,一切豈非空談!」

  他身後之人,應聲齊齊擊刃歡呼。

  慕容博面上微露讚許之色。

  顧朝辭聽眾人呼喝,眼中厲光一閃,橫目巡視,這夥人一望到他的目光,忙忙低下頭去,似是怕他目光也能傷人,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再出一聲。

  顧朝辭心下鄙夷,心想:「就這些爛蒜,也配來殺老子!」

  他暗地裡調理傷勢,臉上面無表情目視慕容博,卻輕聲問了一句:「嫣兒,你怕不怕?」

  王語嫣雖被強敵圍困,側頭一看他堅毅俊挺的面龐,很是灑脫道:「有你在我身邊,我又怎會怕?」

  慕容博心中冷笑:「不知天高地厚,你等我緩過氣來,我倒要瞧瞧你怕不怕?」

  顧朝辭明知這時形勢,複雜異常。慕容博只是看的見的敵人,可想殺自己以揚名的江湖人數量,絕非慕容博這幫人,所能望其項背。

  一個應付不好,勢是浴血苦戰之局,果是亂刃分身之終!

  可聽了王語嫣這話,在這迫不得已的情勢下,一種豪情,登即活躍起來。昂然說道:「今日還有哪些朋友,想要取我性命,也請一併現身吧!

  否則顧某這大好頭顱,只有一顆,卻是不太好分!」

  他話音一落,只聽得嗖嗖之聲四起,霎時間從兩邊房頂上,躍下十幾條人影,又從人叢中竄出一些人來,舉目望去,但見人影晃動,實不知有多少好手出來。

  這些人實則與顧朝辭無冤無仇,本來是受丐幫之邀,參與憑弔大會的。

  可是名利動人心!

  這會的顧朝辭,就跟唐僧肉一個道理,他殺了「南慕容北喬峰」以及種種事跡,這等人物,名頭有多響?根本不敢想。

  今天他已然走到盡頭,誰若能砍他一刀,夠吹一輩子,走到哪裡,都得是上席!

  若是取其性命的一劍,是自己刺的,那必然就是江湖上,風頭最勁的一個。

  哪怕立時死了,名字也可留於書帛也!

  想當初,為何那麼多人,要去聚賢莊參與圍攻喬峰,就是因為誘惑太大!

  若按江湖上「冤有頭債有主」的說法,喬峰縱然殺師殺父母,輪的到他們多管閒事?

  這時一個老頭悠悠說道:「傾本佳人,奈何從賊!」

  「這位姑娘,老夫勸你一句,你快離開吧,我等只為誅殺『血煞魔君』這魔頭,你可不要自誤!

  這打打殺殺之事,終究不是你們女兒家該有之為,還是回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以你的品貌,縱然是給東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做個正頭娘子也使得,何必為了他一個將死之人,污了名節!」

  眾人循聲望去,有人認得,這人號稱「南陽老叟」,在江湖上有些名聲。

  王語嫣聽的美眸含嗔,拔身欲出,顧朝辭一掌按住,冷冷道:「你且瞧著,你夫君我還不致就此被人挑了,況且殺人這事,還是交讓我來!」

  說著對那老叟,卻看都不看一眼,餘光掃了一眼蕭遠山,見他只是雙目射出凜冽寒光,怒視自己,心知對方一時半刻,廢了!

  如今只有慕容博與鳩摩智有一戰之力,自己這會與王語嫣,還是有些不太保穩。

  先穩一手再說,他心念電閃,又看嚮慕容博,沉著臉道:「慕容博,你真想讓你的精銳手下,死傷殆盡?這國是不打算復了?」

  慕容博面色鐵青,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我復兒都沒了,你說,這國又復給誰?」。

  他話音剛落,就聽一聲蒼勁有力的聲音,響徹四方:「慕容老施主,你果然還在人世,瞞的我方丈師兄好苦啊!」

  忽見屋頂灰影一閃,躍下四個灰衣灰帽的老頭,卻是少林四玄:玄寂、玄渡、玄因、玄生,他們本在丐幫,一收到這裡消息,急急趕來。

  見了幾方如此陣勢,明白了幾分,卻也有幾分詫異。

  這時玄垢、玄石急急迎上,對四位師兄弟,說起適才之事。

  慕容博心中暗驚:「我道少林寺只來了玄垢、玄石二人,不足為慮,怎麼還有四人,糟糕糟糕!」

  他心一轉念,朝著玄寂大師一抱拳,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少林寺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師,在下有禮了!」

  又朝五玄躬身道:「見過玄垢、玄渡、玄因、玄生,玄石五位大師!」

  六玄也只好將布帽取下,一一還禮。

  慕容博笑道:「幾位大師來得正好,在下準備不日就去向老友玄慈方丈,解釋當年之事,也好對他謝罪!只是為了報殺子之仇,方才耽擱了時間!

  今日顧朝辭又殺了貴寺弟子喬峰,不知幾位大師怎麼看?」

  「看你媽個蛋!慕容老匹夫,你殺我丐幫傳功長老,還敢來此耀武揚威,今日你休想生離衛輝城!」

  這一聲暴喝,仿若霹雷,響徹夜空。

  四下里就聽得:「東面弟兄來討飯喲,啊喲哎唷喲……」

  「西面弟兄來討飯喲,啊喲哎唷喲……」

  眾人都知道丐幫,唱的是乞丐的討飯調,其實是在施發進攻的號令。

  一些不想惹麻煩的齊齊退避,就見從十字路口各個街道角落,竟奔出了數百人,將慕容博與顧朝辭等人,都給圍上了。

  這幫人衣衫襤褸,頭髮蓬亂,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仗,均是丐幫幫眾。各人神色嚴重,含有敵意。

  三個老頭,白須飄飄,當先大步邁來,顧朝辭轉頭一看,正是丐幫吳長風長老、陳孤雁長老、還有宋長老。卻沒了傳功長老呂章與奚山河長老。

  他卻不知,呂章被慕容博在雲間集給殺了,奚山河被喬峰在聚賢莊所殺。

  少林六玄與三大長老都有過幾面之緣,各自相互見禮。

  吳長風脾性最爆,一待見完禮,手中鬼頭刀一抖,怒聲道:「慕容老賊,我丐幫呂長老之仇,今日就做個了斷吧!」

  慕容博雙手負立,睨了他一眼,幽幽道:「丐幫要報仇,老夫自會奉陪到底!

  只是丐幫何時併入血煞魔君麾下了,巴巴的跑來為他張目!」

  吳長風罵道:「我張你媽的目,你個老匹夫,跟你那廢物兒子一個樣!

  就會這些下三濫的挑撥手段,誰人不知我丐幫自立於世,又何須托蔽旁人麾下!」

  眾人聽得先是一愕,繼而險些笑出聲來,又齊齊憋住笑意。

  他們也覺正常。這丐幫多是市井中人,在一起都是髒話連篇,兄弟間都是如此打鬧,更何況面對仇人。

  況且吳長風是從底層積功,升任長老的,為人粗枝大葉,連楊令公頒給他的記功金牌,都能拿去換酒喝,可見他是什麼樣的人?

  雖說現在年紀大了,脾性一點也沒改,仿佛當年二三袋弟子時一樣,再加上天生頭鐵不怕死,口頭禪就是:「腦袋掉了,碗大個疤!」

  正因如此,縱然明知武功不敵對方,又哪會慣著他?

  慕容博出身高貴,哪裡見過似丐幫長老這等位尊之人,兩句話不到,就是「你娘你媽」的這種做派,簡直是一點體面都不要。

  氣的臉色鐵青,緩緩道:「待我與顧朝辭了斷後,我們再拼個你死我活,也還不遲!」

  「啊呸!就你這個裝死逃避的鼠輩,也配在我丐幫面前,來裝英雄好漢?莫不是又想找機會開溜?」

  「丐幫弟子,布打狗陣!」

  吳長風一聲令出,丐幫弟子登即湧上,欲列陣對付慕容博一行人。

  按道理這會讓顧朝辭與慕容博,兩相爭鬥,他們在坐收漁人之利,方是上策!

  這誰人都懂,丐幫自然也不傻!

  只是丐幫這段時間,糟爛事太多,幫主是個契丹胡虜,不但殺師殺父母,還將自家長老,也給殺了,這讓江湖人都快笑掉大牙了。

  至於副幫主、退隱長老、執法長老、還有五大舵主之一的全冠清,因為一個娼婦全都送了性命!

  傳功長老也被慕容博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還揚長而去!

  那他們要報仇,豈能假手於人?

  丐幫急需一個祭品,來立立威!

  慕容博就合適!

  名頭夠大,武功夠高!

  正因如此,他們早都知道,慕容博等人與顧朝辭大戰的消息了,來遲了就是在召集人手,好確保萬無一失!

  慕容博卻被氣的心中怒罵:「這種混不吝,也能做丐幫長老?汪劍通、喬峰都他媽是廢物,死的好!死的妙!」

  他心中怒罵不休,卻也不敢小看丐幫的鎮幫之寶「打狗陣」,只得手一揮,手下各個持刀擺刃,嚴陣以待。

  少林六玄見兩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玄寂喝一聲:「且慢!」六人身法展動,闖入雙方中間,將之隔離開來。

  陳孤雁森然道:「玄寂大師,怎麼?你們要相助玄慈方丈的好朋友?」

  他為人孤傲,喬峰以前任幫主時,他就不怎麼給其面子,外人更不用說。

  玄寂大師還未開口,就聽慕容博陰陽怪氣道:「丐幫天下第一大幫,厲害的緊哪!

  對我等要打要罵,一點情面也不留!

  可對殺了本幫前任幫主的兇手,就視而不見!嘿嘿,果然是好威風!好霸道!

  喬峰再不濟,也對你丐幫有大功吧?真不怕讓死人寒心?莫非他還不如一個徐沖霄?」

  「我去你媽……」

  吳長風脫口就罵,好在被宋長老給攔了一下,沒完全罵出來,這裡畢竟人太多了,丐幫還是顧及點體面吧!

  宋長老朗聲說道:「喬峰固然是本幫前任幫主,也曾為本幫立有大功勞,這誰也不能否認,但他是契丹人,這是不爭的事實,他也交還了打狗棒,自然脫離了本幫。

  況且少林高僧說他,殺師殺父母,喬峰也難以自圓其說,更與我等在聚賢莊,喝了絕交酒,本就恩斷義絕。他還殺了奚山河長老,試問,他的生死又與我丐幫何干?」

  丐幫在衛輝城為徐沖霄一家舉行憑弔,對前任幫主之事,也必然得有個解釋!

  否則真讓人以為,人死茶涼,對丐幫名聲也不太好!

  宋長老話音一落,丐幫弟子群相呼和,此起彼伏,一時間都是兵刃、竹棒敲擊之聲。

  丐幫在汪劍通與喬峰等幾任幫主帶領下,秉持保家衛國之理念,一直與契丹人做對,死於非命者,不計其數,對契丹人之憤恨,遠超旁人!

  正因如此,以喬峰如此威望,有了契丹人身份,也難以在丐幫立足。

  後來少林寺玄難大師,又親口指證喬峰殺師殺父母,丐幫弟子只覺此人契丹獸性,終於爆發了。

  再加上他在聚賢莊,不但殺了好多武林豪傑,還親手殺了奚長老。

  丐幫眾人對他以前有多敬,現在就有多恨,連吳長風這個對他最為崇拜之人,都連連後悔,自己瞎了眼!丐幫又豈能再為喬峰出頭?

  玄寂合十說道:「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蘊含佛門「獅子吼」,將所有吵雜之聲都壓了下去。

  眾人心中一凜:「少林寺能被稱為天下武學正宗,果然大有道理!單看這戒律院首座就如此非同凡響,恐怕其他玄字輩高僧也不是簡單人物!」

  陳孤雁眉頭一挑,冷聲道:「大師,你是對我丐幫顯功夫的嗎?」

  他本就孤傲,又對汪劍通在少林玄慈面前,矮了一頭,十分不滿。說話難免含槍帶棒。

  正因如此,原軌跡中游坦之當上幫主,上少林寺爭武林盟主,他們都是喜聞樂見的。也是為了以前幫主被人壓制,出口惡氣。

  玄寂大師白眉顫動,合十道:「陳長老,言重了,小僧只是交代幾句話,絕不敢置喙貴幫事務!」

  丐幫三長老,聽人家這麼客氣,也不再拿架,點了點頭,同時擺手退後。

  玄寂大師道了聲謝,轉身看向顧朝辭,又看了看王語嫣,又將目光重新落在了顧朝辭身上,雙掌合十,很是正色道:「施主,小僧想請教閣下一句,喬峰是你有意殺的,還是無意殺的?」

  王語嫣一聽這話,俏臉一下就紅了,腳尖輕輕劃地,大是尷尬。

  她剛才滿口胡說,人家顯然什麼都知道,只是不與她一個女子爭論,現在直接問正主了。

  顧朝辭見王語嫣如此女兒態,自知其意,在迎賓樓中,王語嫣被兩玄阻攔,說了些什麼,他都聽了個清楚明白。

  不禁心下一笑,對玄寂笑著說道:「適才我嫣妹出於對我的關心,這才與玄垢、玄石兩位大師,鬥了幾句嘴而已!也當不得什麼!她說過就算了!」

  玄石冷哼一聲道:「你輕飄飄一句話掩盡一切是非,這是你霸道,我等原也管不到!可你言下之意,是在拿我少林武功尋開心嗎?」

  王語嫣說對方施展少林武功,顧朝辭力不能及,這才不小心殺了喬峰。現在又承認了,豈非是這小兩口拿他們開涮?

  誠然,他們知道,顧朝辭說的是真,王語嫣才是狡辯,但心裡也難以接受。

  顧朝辭聽了他的質問,卻臉露不豫之色,一拂袖道:「我嫣妹只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這點小事不揭過,又如何?莫非還要我給你們,跪下磕頭賠罪不成嗎?」。

  眾人一看,這顧朝辭狂的可以啊,兩句話不對,連少林寺的面子也不給,這真是藝高人膽壯啊!

  王語嫣聽他如此維護自己,心頭不禁一熱,自己好像被有被人如此維護過!

  她卻忘了,她以前也不招惹人的,誰會針對她這個小姑娘呢?哪裡需要人維護?

  但又立馬擔心顧朝辭惹了少林寺,對他不利,想要對玄寂開口道歉,就見顧朝辭握住自己的手,搖了搖頭。

  玄石見狀,怒從心頭起,臉上騰的閃過一絲紅光,跨上一步。

  玄寂卻低眉垂目,念了聲:「阿彌陀佛!」說道:「師弟,勿嗔勿怒,你與一女子太過計較,有失身分了!」

  玄石合十說道:「是,師兄說的是!」說著又退了回去。

  玄寂抬眼直視顧朝辭,緩緩道:「施主,對於喬峰之事,你還沒個說法呢!」

  顧朝辭呵呵一笑,朗聲道:「我顧朝辭堂堂中原豪傑,殺喬峰這樣一個契丹人,自然是有意為之,大師卻還要問我有意無意,顯得忒沒見識了!

  不過,你還有什麼話要問,也一併說出來,顧某敢做就敢認!你也無需擔心,我會說謊騙人!」

  眾人心想:「不愧是血煞魔君,面對這等境遇,仍能卓立於世!端的氣概非凡,人所難及!這才是真正的虎死不倒威!」

  蕭遠山與阿朱卻是聽的心中大拗,齊齊死盯著顧朝辭,眼神中若能殺人,他已然死了千百次了。

  六玄則是齊頌佛號,玄寂佛號念畢,正色儼然道:「閣下乃當世高人,自不會謊言欺世,小僧自是信的。

  只是我少林寺雖是佛門,但也是武林一脈,喬峰曾拜入我玄苦師弟座下,乃是本寺俗家弟子。

  他犯了再大的錯,卻也不該由你殺了他,藉以揚名!

  對此,敝寺不得不要個交代?」

  顧朝辭呵呵一笑道:「揚名?

  我顧朝辭是何等樣人,還需要喬峰這個契丹胡虜來揚名?你莫不是再說笑?」

  眾人都知不錯,顧朝辭雖然出道不久,但名聲之大,不亞於喬峰!

  若是說揚名,實在站不住腳!

  六玄也覺這話,無法反駁,默然不語。

  顧朝辭冷哼一聲道:「況且這交代,呵呵,我殺了喬峰,你就要我給你一個交代,那喬峰在聚賢莊,殺了恁多中原豪傑,誰又來給他們交代?

  明明就是一個誰拳頭大,誰就說了算的淺顯道理,你少林寺不知道,還是我不知道?亦或者天下英雄都是傻子?」

  「再說,這聚賢莊一戰,你少林高僧也有參與吧?莫非喬峰不該死,不該殺?

  那你們說他這個契丹胡虜,殺師殺父母,禽獸不如,莫非就是為了故意鼓動中原有志之士,好讓他們被喬峰殺,以此來成全你少林威名!

  也讓天下人知道知道,你少林寺一個俗家弟子,就能殺的中原豪傑死傷慘重,那么正宗弟子,豈不更加了得?

  是不是這樣,玄寂大師?」

  顧朝辭手上功夫,其實不是最厲害的地方,而是嘴上功夫,普天下誰人能及?

  眾人一聽這話,當即譁然,又覺得頗有道理。

  人叢中一條黑漢子跟著大聲說道:「當日聚賢莊一戰,玄寂大師你,不但與達摩院首座玄難大師同在,還被喬峰饒命不殺!

  他連丐幫長老都殺,反而放過了你,莫非真有陰謀?

  況且說喬峰這個契丹胡虜,在少室山殺了喬三槐夫婦,又夜入少林打死玄苦大師,是你少林寺傳出的消息。

  聚賢莊「游氏雙雄」當夜得到消息,就與正在做客的薛神醫,聯名大撒英雄帖,只隔一日就大戰喬峰,不但自己落了個莊毀人亡,更讓數十條急公好義的好漢,送了性命!

  今日這狗賊伏誅,正是大快人心之時,不曾想為他討說法的,也是你少林寺,

  莫非少林寺的顏面,就比數十條好漢性命重要,玄寂大師,你這實在讓人難以心服!」

  群雄面面相覷,參與過聚賢莊大戰的倖存者均想:「的確如此啊!」

  「敢情好人壞人,都是你了?」

  「我大哥就白死了??」

  「我師父死的,豈非莫名其妙?」

  玄寂卻是再委屈不過,正因為喬峰饒他不殺,他們才想著,喬峰又怎會去害死他的授業恩師,玄苦大師呢?

  本寺中人才猜測事有蹊蹺,又與玄垢、玄石一路跟蹤喬峰,所得出的結論,互相一映證,覺得喬峰絕非大奸大惡之徒。

  但這事即無實證,說的太多,恐怕引來公憤。

  畢竟少林寺名頭太大,本就樹大招風,想看他們笑話的,大有人在!而現在的喬峰,本就人人喊打,現在又已經死了,當下也只得認栽,不敢多做辯解。

  可他心下終是不忿,又朝慕容博合十行了一禮,朗聲說道:「江湖上紛紛傳言,武林中近年來有不少英雄好漢,喪生在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神功之下。

  小僧師弟玄悲在大理國身戒寺圓寂,不知跟姑蘇慕容氏,有沒有干係?

  敝派自方丈大師以下,個個都是心有所疑。令郎不但從未向敝寺,做出任何交代。本寺派人去請,卻聽說慕容老施主已然歸西,少施主卻是出門去了。」

  慕容博微微一笑道:「大師,無論是少林武功還是「斗轉星移」,精通此技者並非我等……」

  玄寂大袖一擺道:「慕容老施主想說什麼,小僧明白!

  今日乘著慕容老施主未曾駕鶴西去,這也算是可喜可賀之事,故而今日小僧代敝寺方丈,合十恭請幾位高人。

  若身體能夠無恙,請於十二月初八臘八佳節,駕臨嵩山少林寺隨喜,廣結善緣。

  也好讓天下英雄,一起敬觀『血煞魔君』、姑蘇慕容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大輪明王』以及這位黑衣高人,之高明風範,幾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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