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殺鐵木真

2024-07-12 03:15:02 作者: 你們說了算

  歐陽鋒心念未絕,就聽一聲:「大師兄,還得替我賞他一掌!」

  黃蓉想到歐陽鋒帶著他侄兒桃花島求親,又強逼自己在明霞島照顧歐陽克之恨,不禁拍手大叫道。

  歐陽鋒終是一代高手,又有蛤蟆功傍身,武功與顧朝辭本在伯仲之間。顧朝辭雖然屢得奇遇,但歐陽鋒比他大了四十歲年紀,也即多了四十年功力。

  誠然,功力一詞多指與後世所謂工齡等同,稍微有點見識之人,都知工齡長的人,職務未必就高於工齡短之人。

  故而顧朝辭雖才二十出頭,九陽神功功力也只有六年,但他神功大成後,內力之深尤在歐陽鋒之上,二人若是單打獨鬥,非到千招之外,難分勝敗。

  只是顧朝辭降龍十八掌實在威力太強,前三掌先聲奪人,兼之他將天罡北斗陣,已然領悟透徹,一經施展,歐陽鋒再是見多識廣,也從未想過顧朝辭竟然有這一手奇術,措手不及之下,中了兩腳一掌。

  但顧朝辭深知歐陽鋒實乃武林不世出的奇才,自己施展這門奇術,必須得求快,若是時間長了,生怕他想出應付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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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武學中輕靈與厚重是相對的,求其一,必相對放棄其一,他多求輕靈,力道必得相應減弱,故而歐陽鋒雖連遭三記重擊,身受重傷,終究不曾傷了性命。

  當然,這也就是五絕內外功,俱臻登峰造極、爐火純青之境。尤其歐陽鋒二十年前被王重陽附有先天功的一陽指點中眉心、原軌跡中被洪七公一打狗棒打中天靈蓋都沒死,這抗擊打能力之強悍,可見一斑。

  若換了別人,不說顧朝辭那兩腳,只左頰那一巴掌,也得抽爛他的腦袋。

  歐陽鋒雖敗但也頗為不忿,耳聽黃蓉還敢取笑自己,猛地一提氣,強行站了起來,一雙眸子射出冷冽凶光,惡狠狠射向黃蓉。

  他被顧朝辭一巴掌打在臉上,也受到極大震盪,已然披頭散髮,嘴上更是掛著鮮血,身子又搖搖晃晃,形同厲鬼一般,黃蓉被他一瞪,嚇得低頭望地,再也不敢做聲。

  顧朝辭對歐陽鋒這種人也是大為忌憚,剛才又被他擊的吐血,那是沒有絲毫留手。只是他竭盡平生之力,出手之快之奇,從所未有,與歐陽鋒大戰數十招,此刻也是氣血翻湧,正在理順內息。

  聽了黃蓉叫聲,等他內息調順了,方才說道:「好啊,這一掌就算你的。」大步邁開,直奔歐陽鋒。

  歐陽鋒連遭重擊,雖未致命,但渾身骨骼好似散了架,先前解數用盡,仍不敵顧朝辭,此刻重傷在身,更覺無法抵擋。

  饒他心氣高傲,十分倔強,落到這步田地,心中也是一陣淒涼。

  不禁抬眼仰望,天穹好似一整塊青色玻璃,明淨皎潔,浮光微動。他為殺顧朝辭,反覆推演一切,自覺一切盡在掌中,來到這雲台山,結果人家不使先天功一陽指,自己仍是不敵。

  而這「天罡北斗陣」已臻武道絕巔,自忖極盛之時也是難敵,顧朝辭竟然在大戰時領悟透徹了,果真是天下奇才也。只是想當年自己不敵王重陽,今日又敗在他的武功之下,真是世間莫大的諷刺。

  他心中水鏡也似,一切悲歡離愁有如夢幻虛影。但他性情彌辣,這番感慨只是電閃之間,心想:「老兒技不如人,今日歸天也無話可說,何況有中原武林眾多豪傑之士陪葬,我歐陽鋒死的,也不算辱沒身份!」

  想著鼓起餘力,左掌低垂,右掌橫抬,眼看顧朝辭朝自己走來,也知自己今日真是到頭了。不知為何,他死念一起,心中好似放下了一塊萬斤巨石,渾身竟有說不出的輕快。

  這時只聽得有人大叫:「蛇蛇!」頓時場下群雄一陣騷亂,竟是白駝山蛇奴眼見山主被打飛吐血,立馬將各自背簍里的蛇全部倒了出來,他們來了三四十人,一人一個大背簍,那得裝了多少蛇。

  一時間,驅蛇的木笛聲噓噓不絕,蛇頭晃動間還在吐信,青紅相間,那聲音聽來更是鋒銳刺耳,片刻之間,山巔萬頭起伏,蛇群好似無窮無盡,有黑蛇有青蛇,仿如浪潮一般。

  群雄中也有人飛身躍起,各種暗器如飛蝗石、三棱鏢、蜂尾針、鐵菩提等等如天女散花一般飛出,三成打向蛇奴,七成向蛇群打去。

  這些蛇奴都是白駝山的精英人物,受到歐陽鋒調教,武功本就不弱,而且今日來前,歐陽鋒就安排好了一切。

  他們見狀微微冷笑,排開陣勢,十餘人守在外圍,使開兵刃,格擋暗器,餘人都在裡面吹著木笛驅蛇。

  只聽得不時有人大叫摔倒在地,歐陽鋒的毒蛇,經過他的培育,那是真正的異種。只要被咬一口,頃刻斃命。

  當日在桃花島上,周伯通研究雙手互博時,如何調動內力一分為二,一時太過出神,被咬了一口,若非郭靖相救,都險些送了性命,別人如何承受的住?

  嗤嗤嗤聲響不停,蛇群無窮無盡,朝著群雄洶湧而來,那成千成萬的青蛇黑蛇躍起跌落,跌落躍起,有如一大鍋泡沫翻騰的沸水,蔚成奇觀。同時眾蛇奴的哨聲,也是響成一片。

  顧朝辭、郭靖、洪七公、黃蓉、穆念慈曾遭遇蛇群陣仗,倒也不覺怎樣。

  可如李莫愁以及少林僧眾等一眾群雄,卻從未見過如此聲勢,只驚得心跳足軟。

  以場上一流高手的武功,現在若是想走,倒有些機會。但群雄也有上千人,多數都是些二三流人物,武功平常,而今又匯聚一處,西毒蛇陣中毒蛇成千成萬,只要給咬上一口,立時便送了性命。

  眾人見到,任誰若被蛇咬一口,就栽倒斃命,無不毛骨悚然,大聲驚呼之聲不絕於耳。

  洪七公眼見中原群雄,頃刻間就倒了十餘人,罵道:「老毒物,你真是不想活了嗎?」。他此刻內力不曾恢復,空有神技,卻施展不出,對這一幕,只能徒自著急。

  穆念慈黃蓉李莫愁都是雙手連揚,擲出鋼針,幾十條蝮蛇都給釘在地上,痛得吱吱亂叫,身子扭曲,已遊動不得。

  郭靖心想:「她們雖也會這滿天花雨擲金針的本事,可比起師父出手,卻差得遠了。」眼見毒蛇源源不絕,幾女不停射出鋼針,又將好多蛇釘死在地。

  她們一時殺得性起,黃蓉更是大叫:「今遇上這許多練功靶子,真再好也沒有了。」可剛探手入囊,抓了一把鋼針,卻覺所剩鋼針已寥寥無幾,心中立時一驚。

  郭靖見黃蓉表情不對,便知蛇無窮,針有數的道理,不禁喝道:「師父,我去殺了這些蛇奴!」。

  洪七公一把拉住他道:「你殺了蛇奴有什麼用?這無人控制的蛇,四下亂竄,也會咬人的,群雄來者眾多,非死一半不可!」

  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如今一切都要看顧朝辭了。他若鐵了心要殺歐陽鋒,誰也攔不住,那就只能讓數百人為老毒物陪葬了。若是不殺歐陽鋒,一切都有挽回餘地。

  幾人動念間,這蛇群仍然無休無止涌了過來,山風吹拂間,一股腥臭迎面撲來,穆念慈、李莫愁、黃蓉等女,可以接受蛇群蠕動的那種陣勢,卻忍耐不住這股異味,一個接一個,哇的一聲,都嘔了出來。

  顧朝辭站在石場上,冷冷注視著這一幕,心中也是轉念不止。他對這一切實則早有預料,但他本就想直接殺了歐陽鋒,至於其他人的死活,他哪裡顧及的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是很正常嗎?

  看熱鬧那是有風險的!

  這個道理,他前世就知道了!何況面對歐陽鋒這種人。

  但此刻見了這陣勢,群雄都很是驚恐,心中陡然升起了一個念頭,略微沉默一下,冷冷道:「歐陽鋒你真的打算魚死網破嗎?」

  歐陽鋒輕輕哼了一聲道:「我歐陽鋒雖死,卻也不能讓人將西毒小覷了!」

  顧朝辭見這人明顯心生死志了,那自然不管不顧了。當即運氣朗聲道:「歐陽鋒,你是一代宗師,武功毒術都讓我極為佩服,我若就此傷了你的性命,總覺得有些美中不足。

  而我以前行為不檢,洪恩師不但對我網開一面,更傳我神功,指點我修行,又將丐幫幫主之位傳於我,顧某銘感五內,日思報答。

  至於今日與會群雄,大多都是嫉惡如仇,響噹噹的好漢。

  你也知道我大宋國弱,飽受欺凌,今日這些人若死在此地,我又於心何忍?」。

  他提氣說話,全場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可那些白衣蛇奴還在舞動長杆,口中哨子更是吹得愈急,群蛇四面八方的亂蹦亂竄。

  群雄中有些人見機得早,早已跑下雲台山頂。但也只是極少一部分,其餘人早被蛇群包圍,斷了去路。而今能跑出的,也只寥寥數人而已。

  好多人暗器用完了,只能用兵刃往外掃打,可蛇還是無窮無盡,有些人不禁嘆道:「無路可走,大家認了命吧!」,他們是這麼說,卻都將目光投向了石場上。

  顧朝辭話音落下,歐陽鋒也沉默片刻,忽然一聲長笑,揚聲道:「顧幫主,你說這些又有何用,你不是欲殺我而後快嗎?

  我在你手裡逃了兩次,是我平生之奇恥大辱,今日別說我有傷在身,根本逃不了。

  縱是能逃,老夫也沒臉再走了。今日能死在天下第一高手掌下,本就心滿意足,再有中原眾多人物陪葬,歐陽鋒更是雖死猶榮!」

  顧朝辭搖頭道:「顧某若要殺人,又何必多說廢話!」

  歐陽鋒冷冷道:「那你有何高見?」

  「啊——」

  「救我……」

  說話間,又有兩人發出慘叫,喪命於毒蛇口中,顧朝辭眉頭一挑:「你能不能先控制住蛇!」。

  歐陽鋒再是生了死志,那也是有些方法他不願選了,而今是顧朝辭主動提出商量,便也沒有強行逞強。只一揮手,發出一聲長嘯。

  眾人突覺耳鼓一震,全身毛髮直豎,眾蛇奴也登時挺杆而立,停哨不吹。說也奇怪,那蛇群也登時伏在地下,一動不動。

  剛才群蛇飛騰跳躍,固然令人驚心動魄,而這時萬蛇齊僵的情景,卻更顯得怪異萬分。群雄見了這一幕,無不駭然失色,心中均想:「西毒號稱西毒,毒這一道,當真無人可及!」。

  顧朝辭對這一手更是佩服萬分,想著對歐陽鋒一拱手,正色道:「歐陽先生,其實你我本無深仇大恨,你更是當今武林頂尖人物,又愛武成痴,實則與我志趣相投,我本無意與你為難。

  但這天道無常,我是生怕你哪天要對付我,乃至我的家人,豈不是禍留無窮?也只能先下手為強了,還望莫怪!」

  歐陽鋒雙眼一眨不眨,見他說的鄭重,一抹笑意凝在嘴角,很是淡然道:「呵呵,你這話讓人聽的不對味,卻又讓人無可辯駁!那你殺了我,豈不一了百了?」

  顧朝辭輕輕搖了搖頭,背負雙手,注視蒼天,沉默不言。眾人見他神色奇特,均覺詫異,也都舉目看天,青空渺如遊絲,白雲如細羽連綴,靜蕩蕩流過天際。

  歐陽鋒卻目視這生平大敵,露出好奇之色。

  顧朝辭注視片刻,忽地嘆道:「你也知曉,這北斗七星,道家稱為天罡。

  剛才我悟透天罡北斗陣,一人施展出來又與全真七子布陣大為不同,你才被我打敗,想必也有些不甘心吧?」

  歐陽鋒聽了這話,不置可否。

  顧朝辭笑道:「其實這路武功儼然暗合天道,人力再強,又豈能與天道相抗?你又豈能不敗?你縱然養好傷勢,與我再次公平一戰,你還是會敗,這沒有絲毫懸念!

  當然,我雖是驚喜不勝,心裡卻突然生出一種異樣之感,這是我以前刻意迴避的,如今卻不得不想了。」

  歐陽鋒也在回想自己應該如何應付這一人化七的天罡北斗陣,但聽了這話,不禁哦了一聲,驚訝道:「願聞其詳!」

  顧朝辭嘆口氣道:「你也知道,九陰真經開篇第一句就是「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

  我等武功練的再強,與浩瀚無垠的天地相比,其實都是小小螻蟻。

  人力渺小,天道至大,什麼『人定勝天』之言,都是無知之輩的一種意淫罷了!

  你今日落到這一步,何嘗不是應了人算不如天算那句話!」。

  顧朝辭畢竟穿越之人,可到底是如何穿越的,這個問題他沒刻意去想過,更沒有確實答案。

  但剛才整個領悟了天罡北斗陣的運轉軌跡,以人力匯合自然之力,那真是威力絕倫。難怪原軌跡中,大損元氣的郭靖在蒙古大營中,面對數位高手圍攻,大戰一個多時辰都不落絲毫下風。

  這一手實在太過逆天,以陣法之靈動,促掌力之威猛,單打獨鬥絕對無人能頂的住!

  他現在就覺得,自己已然天下第一,當今世上無人可與他爭鋒!他能敗歐陽鋒一次,也就能敗他千百次!

  但他突然覺得,武功中融合天罡運行之法,就能產生這大威力,那前世聽過的種種不可思議之事,未必就是假的!

  想到這裡,那他的心就大了,就想好好研究一切,說不得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那就得將一些俗事安排好,方能心無旁騖。

  殺不殺歐陽鋒,好似都成了次要。

  歐陽鋒也不知他是在譏諷自己,還是另有用意,也不以為意,只笑笑道:「顧幫主所言不差,老子云: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而人道,則損不足而補有餘,『堅強處下,柔弱處上』。這人如何敵得過天?

  皇帝自命天子,實則都是盜天之名罷了,與那些天天喊著逆天而行的,都是一個樣,只是天懶得搭理罷了,亦或者說,這所有人都得活在它的圈子裡。

  所以這老天爺與人不同,人尊崇強者,老天爺卻自來不愛強大,反倒眷顧弱小。

  從而才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水滿則溢,月盈必虧』之事嗎!」。

  顧朝辭點了點頭,輕笑道:「故而我也思索良久,你已經對我師父恩將仇報,在明霞島上,明明有機會殺他,又沒下的了手,足見心虛!

  可這種事出現在,你這般心性狠毒之人身上,這又何嘗不是天道之理?

  你是我師父的劫,他必然也是你的劫,你兩就是相生相伴的命!

  誰想殺誰,都做不到,這是逆天而行!」

  歐陽鋒不由麵皮一熱,輕輕嘆息道:「你我都是學武之人,這武功本就屬恃強凌弱之道,一個人武功越強,野心就越大,你如此,我亦如此!

  我與老叫花海船相鬥,他救我性命,我起心害他,原只一念之間。

  實因我苦心研究幾年的「靈蛇拳」被他隨手破去,不由陷入失神,才差點被船帆罩住燒死。他雖救了我,但我生平從未受過旁人恩惠,焉能容得?

  可到了荒島上,明知他武功盡失,我只需動動手指,就能殺了他以除後患,可見他武功雖失,卻氣勢凜然,不減當初,連我也不知為何,竟也下不了手了。」

  他這話一出,山頂沉寂一時,洪七公郭靖黃蓉都知道,在明霞島上,歐陽鋒有的是機會殺洪七公,被他出言辱罵,也未動手,現在想起來,的確有些匪夷所思。

  顧朝辭心裡有一句話:「你和他本就是一起死的命,焉能一個生一個死呢?」

  想到這,腦海中靈光一閃,他心裡更覺玄乎了,緩緩道:「我們這些人,武功太高,只要活在世上,老天爺就是看不慣的,它變著法的要收拾我們。

  王真人、我師父乃至段皇爺、黃島主、老頑童,還有你,武功既然練到這個地步,也都深諳天道之理,可有一個真正過的痛快圓滿的?

  哪個不是極盛而亡,就是妻兒離世,或者孤苦一生,亦或愛求而不得!」

  歐陽鋒聽到這裡,不覺面色大變,他自然知道五絕武功當世無敵,卻沒有一個真有好下場。

  世人都以為他歐陽鋒一生未娶,是個無情之人,可只有他知道,他最愛的女子,卻成了自己大嫂,那是一件多麼令人痛徹心肺之事,不禁很是沉重道:「你說這些,到底何意?」。

  顧朝辭焉能不知歐陽鋒看似無情,實則情到痴處,尤勝想要坐船與愛妻同葬大海的黃藥師。自己這一語說到了他的痛處,笑了笑道:「我只是有感而發罷了,只有武功練的越高,越能對一些道理體悟最深。

  但能與我論道講理之人,世上寥寥無幾,這些話今日不對你說,以後恐怕都沒得機會嘍!」

  歐陽鋒冷笑道:「你這話倒也不錯,你雖然拜了老叫花為師,性子行事卻和我倒是相似。

  只是今日時勢在你,你要殺我,雖然不難,但想說教於我,讓我幡然悔悟,然後向你求饒乃至俯首稱臣,絕無可能!縱然你拿克兒性命威脅我,也是無用!」。

  顧朝辭流露一絲苦笑,淡淡說道:「你想多了,西毒歐陽鋒何等樣人,我豈有不知?怎會做出如此侮辱智商之事?

  你若非道心堅定之輩,焉能走到今天?我若如此沒有腦子,又如何能走到今天?我說這麼多,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罷了!」

  歐陽鋒情知若是洪七公,用場上群雄性命,必然能威脅得了他,但素知顧朝辭心狠手辣,今天占了上風,焉能不除掉自己?

  故而他從未想過用這些人,威脅顧朝辭,來換得一線生機,那是自取其辱!

  但聽顧朝辭要和自己主動做交易,一時也有些驚訝,不禁問道:「說來聽聽!」

  顧朝辭道:「交出蛤蟆功以及你的用毒心得!」。

  歐陽鋒自忖顧朝辭武功當世無敵,可沒想到他竟貪功至此,頓時目瞪口呆。

  但又一想,如此倒也正常。想那些天下富豪,擁有的財富早就吃穿不盡,可是為了斂財,仍然不惜行傷天害理之事。

  這念頭與顧朝辭別無二致,因為他們所求並非吃穿用度,而是為了心中一份滿足罷了。

  歐陽鋒自以為想通了顧朝辭所求,還是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顧幫主此言差矣,你說的這兩樣,都是我賴以成名的東西,我歐陽鋒若以此換取生機,豈非雖生猶死?」

  說著一揮手道:「切莫再提!」。

  顧朝辭對這一切自是早有所料,這只是談判時先提出一個他肯定會拒絕的,再提出一個簡單點的,他就很容易答應了。

  當即微微一笑道:「我們武學中人,一旦有了武功,便要爭勝負,就要傷人殺人,如此便有仇恨,有了仇恨,便起報復。今日我殺你,明日他殺我,這種無休無止的生活你還沒過夠?」

  歐陽鋒輕蔑一笑道:「誰有能耐殺得了我?你以為這世上像你這般的人會很多嗎?」。

  顧朝辭搖了搖頭道:「且不說人外有人,你焉能確定不會天外有天?

  我們在此世都是當世頂尖,可要換個世界,呵呵……

  莫非自古以來,道家那些求仙仿道之術,都是無中生有?誰知道是否有道家高人,飛升他們心中的至高所在大羅天呢!

  就說在此世,現今或許沒有能殺我們的人,可本領再大也有衰弱老朽的時候,我們都是殺人無數,就沒人尋仇報復嗎?屆時我們腿動不了,手也抬不起,如何招架呢?

  這白駒過隙,浮生百年,縱然武功天下無敵,也免不了黃土一捧,上天再也殘忍不過了!」

  這本是極尋常的道理,但歐陽鋒一生執拗,從未仔細想過,此時不由心想:「是啊,老夫如今已然年過六旬,就算誅滅仇寇,無敵於世,又有幾年可活!

  別說克兒如今中了他的暗手,能否活命,已然未知,縱然能救活他,我仇敵滿天下,他朝歸天,他豈能不被報復?」

  言念及此,歐陽鋒慨然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交易!不要再打啞迷了,只要不傷我白駝山根本,無論任何事,老夫必當全力相助。」

  歐陽鋒見識何等超卓,已然明白不論顧朝辭出於什麼想法,他對自己是有求的,也就大大方方問出來了,不想再浪費時間,被人看了笑話。

  顧朝辭眼中神光閃閃,目光轉到台下群豪臉上,朗然說道:「眾位好漢,我那會說過,我顧朝辭走到今天,對我師父虧欠良多,自身行事與丐幫數百年來的俠義之名,也殊不相稱!

  我本要與歐陽鋒見生死,可今日時勢如此,我對他殺機再大,也不能讓台下的眾位好漢多傷性命。

  故而我想與歐陽鋒做一個交易,讓他為咱們漢家,去辦一件影響極大的事情,咱們今日就放他走,大傢伙同不同意?」

  說到這裡,又補了一句:「當然,歐陽鋒剛才說我中原無男兒,顧某也想讓他出去,讓這世人瞧瞧,我中原到底有無男兒?」

  有些人瞧得不禁皺眉,心想此舉太過意氣用事,歐陽鋒蛇陣傷了這麼多人,怎能圖一時痛快,答應放其離開?他能做出什麼對漢家大有影響之事?

  但顧朝辭打敗西毒歐陽鋒,勝得酣暢淋漓,大長中原武人志氣。群豪多數心中本就極為痛快。而歐陽鋒蛇陣之厲害,他們已然見識過了。若執意殺他,不知又得送掉多少性命。

  那裡面會不會有自己,都是未知之數,況且死在人手上也就罷了,若死在一群畜生口下,那也太沒面子了。

  日後傳起「白馬銀劍」怎麼死的?

  哦,被蛇咬死的!

  那也太丟人了!

  江湖人多數並不怕死,但就怕死的沒說頭,這一有這種想法,哪兒還顧得上其他,都是哄然答應。

  「全聽顧幫主定奪……」

  顧朝辭雙手一按,台下頓時鴉雀無聲,他振袖轉身,凝視歐陽鋒,凝聲成線道:「這個交易就是,你可以大大方方離開,但一月之內,必須得將蒙古成吉思汗的人頭送過來!」

  他這話只有歐陽鋒聽的清清楚楚,不禁一怔:「就這?」。繼而又很是不敢相信道:「就這麼簡單?」。

  不錯,在歐陽鋒眼裡,若打定主意,去暗殺什麼皇帝、大汗,不就如同宰雞屠狗一般嗎?

  他著實沒想到,只是殺一個鐵木真,顧朝辭就能讓自己離開?

  顧朝辭自然知道成吉思汗這個屠夫很是厲害,但僅限於武略。若想暗殺他,對歐陽鋒這種人,根本不算難。

  只是看他選擇而已,他們這種絕頂高手,從心底里根本不屑行刺客之事,與官兵動動手,都覺得辱沒自己身份。這才是最難之處,這些人若一旦放下面子及心理包袱,那殺傷力就太過可怕了。

  而歐陽鋒又是西域人,長得和蒙古人很像,又會說蒙古話,還精通毒術,他只要能拉下面子,不論裝作小兵混進去還是潛入,去暗殺成吉思汗,那比自己出手,還要簡單的多。

  想那托雷已被自己殺了,鐵木真剩下的如朮赤、察合台、窩闊台這幾個兒子勢力龐大,又一個不服一個。

  鐵木真若突然暴斃,蒙古草原必然四分五裂,這些兒子為了汗位,必得大打出手!蒙古又正在和金國交兵,金國屢屢敗退,有此機會,焉能不乘機反擊?雙方實力必有大量損耗。

  宋朝若是太廢,這機會也把握不住,也能給它續命幾十年了。這也是他為弱宋這個漢家王朝,力所能及做點事了。

  顧朝辭長吐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很是正色道:「就這麼簡單,你若想救歐陽克,就立誓有生之年不得踏進中原一步,帶著你的毒術秘籍來丐幫找我,我自會救他!」

  歐陽鋒應聲色變,眼中寒光一閃,怒道:「毒術?顧朝辭,你是言而無信,還是在威脅我?」

  顧朝辭淡淡說道:「你白駝山並非以毒立世吧?再者說,我們這是交易,何談威脅?讓你殺人,是換你離開,救歐陽克,自然要別的籌碼了,這和言而無信有什麼關係?畢竟我也不是什麼樂善好施的善人啊!」

  歐陽鋒也是想差了,一得提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好,一個月鐵木真的人頭,我給你送來!」。

  說完轉身拔杖就走,白駝山蛇奴紛紛收蛇尾隨。

  雲台山上靜悄悄的,惺風去遠,餘味猶聞。群雄紛紛議論,表情不一,唯有郭靖身如槁木,眼神一片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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