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敢不死戰？

  曹操睜大了雙眼…

  ——「你的意思是，檀石槐真的死了？」

  程立沒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望向身側的黃忠身上。

  黃忠當仁不讓的拍拍胸脯，「百步穿楊，於山峰之上，一箭取賊人性命，這點微末的箭技還是有的！」

  

  呼…

  曹操重重的呼出口氣。

  眼眸睜大，嘴巴也張開，這種表情看起來極不斯文。

  而他的內心中也在吶喊——原來，原來…三弟還留有後手！

  「曹將軍…」程立也是一番感慨，正要說話。

  「噠噠噠」的馬蹄聲在帳外響徹…

  緊隨而至的是一道清脆的吶喊聲。

  ——「太子殿下八百里急詔！」

  喊話的也是一個老熟人——簡雍！

  這等急件，劉羽不敢假手他人，只能選擇簡雍…

  而曹操急忙引簡雍進入大帳，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背後竹簍中的信箋。

  「三弟，不…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曹操急問道。

  簡雍直接取下信箋，忙不迭的遞給曹操。「曹將軍，太子殿下想說話的都在這信箋中！」

  曹操展開信箋…其中只有一行字。

  而就是這一行字直接讓曹操呆住了。

  簡雍的話接踵而出，「失雁門，滿朝公卿彈劾曹將軍，是太子殿下頂住壓力與滿朝眾臣定下十日之期！若是期滿…曹將軍不能大捷，那…」

  簡雍沒有把話講完，可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而曹操的眼眸依舊死死的盯著那信箋…

  程立好奇也湊了過去，卻見的滿滿的竹簡上，唯獨一列楷書——攻守之勢異也！

  是啊…

  檀石槐該死了！

  而他一死，整個鮮卑就徹底亂了，反觀曹操這邊，有青州的十萬兵馬，有經驗豐富的并州狼騎，有丁原、呂布、張遼這些常年混跡於邊塞的幹將。

  也有關羽、公孫瓚、黃忠等勇武之徒…

  更別說，曹操的那些族弟，那些譙沛兄弟，攻守之勢異也…異也！

  呼…

  長長的一聲呼氣。

  過了整整十息的時間，曹操方才從驚愕中醒轉，他的眼眸中寒芒閃爍，他的眼珠子依舊盯著那「攻守之勢異也」，六個大字！

  這六個字，曹操太熟悉了。

  這是賈誼《過秦論》中的語句：

  ——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同樣，這也是漢武帝的豪言。

  ——攻守之勢異也，寇可往，孤亦可往！

  而漢武帝這句話後，成就的是烈侯衛青，是征西將軍、冠軍侯霍去病…

  如今，三弟的這一句話…

  曹操睜大了眼睛，他越發感受到其中的意味深長。

  「曹將軍…」程立剛想說話…

  曹操當即擺手，止住了他要說的話語，曹操笑了，笑的無比爽朗…這一天，總算來了。

  「程先生，此前全仰賴於你，若無先生，操怕是已經死在那山谷里…」

  曹操的話越發的加重了語氣，「可如今，該是操戴罪立功了，程先生無需多言，十餘年來，我曹操都在為此刻準備，攻守之勢異也，寇可往，漢軍亦可往！」

  言及此處，曹操愈發的豪情萬丈…

  他指著手中的寶劍道：「這一戰，若操不能復刻冠軍侯之神跡，若操亡於漠北，那還請先生轉告我三弟，讓他在我的墓碑上提上一句——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

  說到這兒，曹操昂首闊步，邁出了此間大帳…

  是時候發起總攻了！

  攻守之勢異也！

  …

  …

  朔方郡外，漢軍校場的當中，一紙軍令已經張貼。

  ——檀石槐已死，明日卯時造飯，辰時朝雁門發起總攻。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已經有運糧隊疾馳奔赴前方…將糧草安置於安全之處。

  看糧草的數量，儼然…這次征西將軍的目的絕不只是雁門郡。

  不少兵士圍攏在校場，竊竊私語。

  「上一次就是檀石槐詐死，賺得我軍陷入埋伏…如今，征西將軍又以檀石槐之死為由發起總攻，會不會…又、又、又…又陷入埋伏！」

  儼然，說話的兵士有些緊張，可更多的是害怕。

  「夏侯將軍為此都險些被曹將軍斬首，最後那數十鞭，皮開肉綻，怎麼現在…又要…又要出擊？」

  「是啊…丟一個雁門還不行麼？」

  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

  呂布在人群中看到了張遼，他走到張遼的身邊，「文遠，你怎麼看？檀石槐是真的死了麼？」

  張遼搖了搖頭，「不好說，不好說呀！」

  「那…」呂布繼續問：「這仗該出擊麼？」

  張遼餘光瞟向夏侯惇的大帳，「不如，咱們看看那位夏侯將軍敢不敢出擊？他若敢…我也敢！」

  「哈哈哈…」呂布笑了，他拍著張遼的肩膀，「還是你精明啊！」

  …

  …

  夏侯淵揭開夏侯惇的衣服，夏侯惇的背上縱橫交錯的鞭痕讓夏侯淵只感覺觸目驚心，不忍直視。

  「元讓啊，大哥打你，你也不知道求個饒，拗個什麼勁兒！」

  夏侯淵責怪道…

  夏侯惇漸漸從迷離中醒來，輕輕的呻吟一聲，「我夏侯惇這輩子流血、流汗，絕不流淚！」

  夏侯淵給他敷上藥，問道：「怎麼樣，好點了麼？」

  「無事！」夏侯惇擺擺手，「不耽誤上戰場。」

  「還嘴硬！」夏侯淵無奈的嘆出口氣，「怕是咱大哥再不許你上戰場了！」

  此言一出，莫名的夏侯惇有些落寞，真不讓他上戰場，還不如殺了他呢！

  哪曾想，就在這時…

  「誰說不讓元讓上戰場了？」

  一道雄渾的聲音從帳外傳來。

  夏侯惇與夏侯淵同時扭頭，來人卻不是他們的好大哥曹操，還能有誰？

  「大哥？」

  兩人異口同聲。

  曹操卻是接過夏侯淵手中的藥膏，親自為夏侯惇敷藥…

  夏侯惇埋著頭，似乎見到大哥後，心頭的內疚再也遮掩不住，他把腦袋埋在枕頭裡，口中嗚咽著道：「大哥不用這樣，俺…俺從來沒怪大哥，也希望大哥不要怪俺！」

  何其質樸的語句？

  「哈哈…」

  哪曾想，曹操卻笑了，他笑吟吟的朝向夏侯惇。

  「元讓啊，為兄怎麼會怪你？」

  「不過，為兄此次前來，倒是有一句話想問你！」

  「大哥問便是了！」夏侯惇抬起頭。

  他看到了曹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

  而這一抹嚴肅過後，曹操的聲音無比的堅定，「元讓？你還能戰否？」

  這…

  戰？否？

  夏侯惇一下子來了精神。

  他一雙眼睛瞪得渾圓碩大，其中的精芒仿佛匯聚成四個字——敢不死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