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夏侯元讓，你還不認罪麼？

  在古籍文獻中有關檀石槐的記載頗為傳奇。

  他的父親叫投鹿侯，曾經在南匈奴的軍隊中服役，三年後回來家鄉後，發現妻子居然生了一個男孩。

  

  三年沒回家，這肯定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啊，於是投鹿侯便打算把孩子殺掉。

  妻子編了一個謊言，說是有一天在路上走路時，聽到有雷聲，便抬頭看看天空，正好從天上掉了一片冰雹下來，落入她的口中，她吞下之後便有了身孕了。

  投鹿侯豈肯相信這種荒誕的謊言，把孩子丟棄於野外。但母親還是悄悄地撿回來，交給自己的娘家撫養，並把孩子命名為檀石槐。也許因為出身的原因，檀石槐自小堅忍好強，身強體壯，而且有膽有識。

  有一回，鄰近部落一個首領派人搶走他家的牛羊，檀石槐得知後，單槍匹馬勇闖這個部落與他們打架，所向無敵，他的勇敢贏得了本部落人的尊敬，於是紛紛推舉其為首領。

  他又很喜歡漢人文化，對兵法、律法、治國都有研究…

  也正是因此，他制定法律，置王庭，其他的部落紛紛歸附於他，他成為草原升起的明星。

  他的野心也很大…

  向南勢力擴張至漢帝國邊境；

  向北與丁零國對抗；

  向東擊敗夫余國；

  向西侵掠烏孫國；

  占盡匈奴故地，地盤東西一萬四千里，南北七千餘里，在面積上可以媲美於大漢帝國。

  他成為鮮卑歷史上最偉大的英雄之一。

  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大漢都不敢直面檀石槐的兵鋒。

  夏育、田嬰十萬人的潰敗，讓大漢意識到，一個類似於前匈奴國的強大外敵已經羽翼豐滿，成為帝國的勁敵。

  可偏偏，這樣一個「神」一樣的對手，在東漢光和四年的秋天，莫名死亡！

  其子「和連」繼承王位，和連貪戀美色與財富，各部漸漸叛離…一個強大的鮮卑帝國瞬間瓦解。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歷史上沒有記載。

  可稍加推測，憑著檀石槐的勇武與謀略，他定然不是死於戰場，也正是基於此，劉羽推斷出，或許是禍起蕭牆。

  胡人中…禍起蕭牆的例子太多了。

  比如當年漢與匈奴和親的細君公主，她先後嫁給個三個匈奴王，都是因為匈奴內部的禍亂，以及那與儒家截然不同的規矩。

  ——弟娶兄嫂！

  ——子納父姬！

  程昱，啊不…是程立，派他出使鮮卑是太子劉羽計劃中的一環，也算是摸清楚，鮮卑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然，劉羽沒想到，他就那麼一說，程立真的就不怕死的去離間和連了。

  更沒想到，約定好的，等檀石槐「死後」再發動的進攻，曹操會先一步進行。

  這…

  劉羽剛剛想到這兒，天子劉宏的聲音傳出，「諸卿的話，太子以為如何？」

  而這一句話，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太子劉羽的身上。

  曹操是太子舉薦的；

  征西將軍是太子向陛下提議的。

  這種時候，他該如何？

  「急報不是表明，檀石槐被射殺了麼？」劉羽張口。

  「太子殿下…」有朝臣反駁道：「我聽聞，此前，也是因為檀石槐被射殺的消息傳出，這才有了征西將軍的冒然出擊，此次…檀石槐被射殺？誰又知是真是假？」

  針鋒相對…

  當然，反駁的話也極有道理。

  呼…

  劉羽輕呼口氣，他手指盤算了下時間，旋即站出一步，朗聲道：「臣請再給曹操十日的時間，若十日不能破敵，那時陛下再免去其征西將軍之位，兒臣絕無半點怨言，且兒臣與曹孟德同罪！」

  此言一出…

  公卿中的曹嵩一怔，他想不到，太子對曹操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兄弟，這是真兄弟啊！

  而隨著劉羽的表態，十日之期已定，滿朝的譁然之聲落下…

  劉宏不漏喜怒的起身，既不表態，也不張口，只是對身旁的宦官使了個眼色，中常侍曹節大聲道：「退朝！」

  就這樣，一次風起雲湧的朝會落下帷幕。

  而滿朝公卿議論的焦點均是徹底轉移，從曹操的兵敗，轉移到——太子殿下的十日之期！

  十日…曹操能勝麼？

  十日？曹操能挽回其征西之名麼？

  …

  …

  朔方大營。

  曹操頭不梳，臉不洗，直接坐在中軍案前，冷冷凝視著下面跪著的夏侯惇、丁原等人。

  丁原扣首請罪，「此戰丟了雁門，連累全軍，罪責在我，請征西將軍處置！」

  夏侯惇忙膝行上前一步說道：「不怪丁刺史，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擅作主張，力主進攻晉陽，不敢丁刺史的事兒！」

  呵呵…

  面對夏侯惇的話，曹操面色冰冷，「充英雄是麼？有充英雄的本事就不要丟了雁門，就不要中計！有充英雄的本事，就不要連累數千將士死在那山谷里？是英雄就活著贏，豈能敗了死？」

  這一番話，曹操是向皇甫嵩學的。

  皇甫嵩的很多話，很多行為，曹操此前默而識之，記在心頭，如今他為帥時，都能夠照搬沿用。

  丁原與夏侯惇被曹操罵的抬不起頭。

  曹操沉吟片刻，冷冽的開口：「丁刺史，你不遵號令，隱瞞本將軍，擅自改道出兵，致使數萬漢軍陷於險地，本該是死罪，可你此前駐守雁門多有功勳，糧盡援絕依舊堅持兩月之久，我不能殺你！先打三十軍棍，仍在帳前聽命，允不允許你戴罪立功，就看陛下與太子的決議了！」

  丁原知道自己逃過一劫，感激涕零的扣首，「謝曹將軍！」

  曹操一揮手，自有軍士將丁原拖了出去…

  接下來，曹操的目光望向夏侯惇，望向他這個寄予厚望的族弟身上。

  他雖然面容狼狽，但哪怕是跪著，依舊是身子挺拔，帶著無限的倔強！

  曹操心中又痛又恨，不只是恨夏侯惇，更是恨自己，恨他沒能遵守與三弟劉羽的約定。

  終於，在複雜至極致的目光中，曹操指著夏侯惇。

  ——怒斥道：「夏侯元讓，你還不認罪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