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線轉機

  十萬漢軍魂歸雁門？

  

  這一次…是四年前，夏育、田嬰北伐鮮卑故事的延續麼？

  曹操心頭一怔。

  當此時節，他顧不上想太多，只能指揮著漢軍往返衝鋒。

  可…大火之下，他們根本沖不出去。

  火勢從兩邊的山谷湧進來，越來越大，濃煙滾滾，陣陣的涼風使得火勢迅速的蔓延，無數樹木枝葉被火燒成了灰燼，陰雲蔽日，完全沒有任何生機。

  ——「放箭，放箭！哈哈哈哈！」

  檀石槐猖獗的大笑聲響徹山谷…

  他熱衷於這種嗜血的感覺…美輪美奐，讓人慾罷不能！

  火龍在狂風中肆虐，烈火與箭雨不斷的落下。

  曹操重重的凝眉，他憤恨的握拳，口中道：「三弟，這一次…是為兄沒有聽你的，是為兄負你！」

  他的拳頭握的更緊了。

  就連指甲也鑲嵌到肉里，可，哪怕是這種疼痛，也比不上曹操心頭疼痛的萬一。

  此前，三弟從未看錯過人，可這一次…是他曹操，終究是婦人之仁。

  說起來，曹操這人很奇怪，若是對外人，他能做到「心狠手辣」，可對族人，對兄弟，他又極盡寬仁！

  「不想，我們兄弟，今日要命喪於此了！」

  曹操摟住夏侯惇、夏侯淵、曹洪的肩膀。

  「都怪我！」夏侯惇滿是自責…

  「現在不說這些！」曹操目光幽幽。

  倒是身旁的丁原，他抬頭望向那山峰上傲然佇立的檀石槐，喃喃道：「若是這時候，有人能射殺此檀石槐…那…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話音未落…

  ——「嗖！」

  不知道從哪來的一箭，在天空中划過一道絢麗的弧度，然後…猶如離弦一般，直愣愣的穿刺入他的鎧甲之中，沒入了他的胸膛。

  山谷中的眾人不知道檀石槐是不是再度使詐，可…這種時候，勝券在握，他似乎沒必要使詐吧？

  難麼？他被射殺了？

  所有人的眼中布滿了「驚愕」兩字！

  離譜啊！

  離了個大譜啊！

  而張遼與丁原下意識的望向呂布，可呂布手中緊握的依舊是方天畫戟不是龍舌弓，況且，從下往上…這個距離根本不可能命中。

  那…是誰？

  檀石槐也是一臉驚愕。

  他下意識的捂著胸口，努力的控制著身體朝身後倒地，而他的手上都是血，血流的森然。

  他茫然的望向四周…

  卻發現，周圍的甲士對他的「中箭」滿是默然，甚至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扶他一把，還有…兒子和連？

  他…他人呢？

  「和連，和連…」

  檀石槐大喊道…

  「父王！」伴隨著和連的一道聲音，在檀石槐身後的和連緩緩走進他的父王，他笑容可掬，可手中卻握著一把彎刀。

  彎刀被和連死死的握著，下一刻，他高高的舉起，就在檀石槐努力的撐起身子轉身的時候，彎刀狠狠的插入了他的側頸。

  「呃…呃…」

  檀石槐張大了眼眸，不可思議的望著他的兒子。

  他看到了兒子臉上的猙獰和憤怒…

  「你…」

  話音戛然而止，脖頸中湧出越來越多的血液讓檀石槐仿佛被抽乾了一般，隨著「咚、咚」的聲響，他整個人翻身墜地。

  檀石槐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兒子手中！

  和連擦拭了下彎刀上的血，朝著周圍的心腹大聲喊道：「父王與漢軍作戰時，不慎中箭，被漢征西將軍割去了首級…」

  他的語氣很是淡漠…淡漠到，眼前死的仿佛根本不是他的父親。

  幾乎同時，他想到了昨夜裡…一個漢人使者的拜訪。

  漢人使者名喚程立，說是漢太子殿下劉羽派他前來，目的是…勸他弒父！

  聽到「弒父」兩個字時，和連直接就拔出了彎刀，刀鋒直抵住程立的脖頸…

  他重重的問，「你說什麼？」

  「我說弒父！」程立不卑不亢，仿佛，他天生就是為大場面而生，哪怕面對鮮卑王子的刀鋒，依舊渾然無懼，膽識過人。

  和連驚訝於程立的表現，審視著望向他，「漢太子殿下竟派來這麼一個膽大妄為之徒，也不知道是輕視本王子？還是重視本王子！」

  程昱的回答一本正經，「我是不是膽大妄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替太子殿下傳話，也能聽懂和連王子的話！」

  和連嘲弄著微笑，「你能聽懂我的話？」

  程昱踱步到大帳的門前，指著那北邊的天空，「鮮卑王檀石槐手中的女人有數千吧？和連王子卻連個王妃都不敢娶，呵呵，想來這些年委屈和連王子了吧？」

  這…

  和連怔住了。

  程昱卻繼續道：「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我朝太子殿下願意幫和連王子成為鮮卑的王！」

  「鮮卑的規矩，兄死，弟娶嫂，父死，子納妃…鮮卑已經這麼大的疆域了，做個快活的逍遙王不好麼？」

  這…

  和連面上的冷峻嚴酷漸漸收斂了，他望著程昱，他發現這個男人，仿佛又洞察人心的能力。

  這些年，他和連真的憋壞了！

  乃至於，暗中，他和連與許些個小娘不清不楚…

  他再不想過這些偷偷摸摸的日子了，再不想了！

  當然，廝父…這無論在匈奴、烏桓還是鮮卑…可都是老傳統了！

  …

  …

  突如其來的變故。

  漢軍驚訝的同時，胡人更驚訝。

  上一次大王是詐死？這一次也是麼？

  這還詐上癮了？

  這個想法只持續了一瞬間，許多人就覺得不對，這種時候，沒必要詐死啊！

  「大哥，我來了…」

  與此同時，谷口方向傳來馬蹄聲，是曹仁的大喊，他與關羽帶著雁門剩餘的兵馬殺過來了。

  夏侯淵驚喜的喊道：「大哥，是子孝，子孝接應來了！」

  曹操尤自尚未從驚愕中醒轉…

  他們朝大火燃燒的谷口沖了過去，雖有大火，可曹仁的兵馬已經撲滅了不少火焰，愣是撲出了一條道…

  這足夠他們逃出去。

  反觀胡人陣營，因為漢人的援軍，以及大王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們的軍陣發生了鬆動，竟是使得漢軍輕而易舉的突圍了出去。

  曹仁高喊：「大哥快走，我來斷後！」

  曹操看到了曹仁，也看到了關羽，急問道：「你們全軍盡出，那雁門關呢？」

  曹仁戰亂中焦急的喊道：「大哥的命都顧不住的了，哪裡還能顧得上雁門關！」

  曹操無奈，又抬眼看了一眼山峰處…

  那裡平靜，平靜的讓人不可思議。

  「呼…」

  曹操長吁口氣，心一橫，「撤，先離開這兒再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