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老臉一紅

  而對於陸城，左老夫人倒也不至於偏心偏成那樣，而是真的覺得此事不能全部算在他頭上。孩子們都還小，不知道有時候，能下狠心，也是愛的一種體現。

  她身為過來人，比孩子們強一點的就是經歷的多一些，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是不愛他們家未央，只不過錯了方式。

  至於自己的責任，就是糾正這些年輕人的行為。

  未央於他們而言是孩子，也願意做個孩子，可對於陸城，那就是一個應該受到平等相待的妻子，他要是做不到這一點，那麼就別怪自己不得不為了未央而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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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月之後，左未央的身體情況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已經可以下床走動走動，身體也沒有那麼虛弱，情緒也穩定下來，至少在人前，是看不出她受過什麼重大打擊的。

  只不過那些夜深人靜的時候，全世界又只剩下她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地做噩夢，夢裡有七年前愚蠢地在陸城後面亦步亦趨的自己，有他從來高傲狠心的神情，還有那個才不到兩個多月的孩子，都讓她無法入眠，不敢閉眼，許多次都甚至要靠藥物才能勉強睡著，可卻絕對不是什麼長久的辦法。

  家人都勸她不要多用藥，努力自己睡著，可是這又怎麼是隨口說說就能做到的？好在還有左斯黎這個小貼心在，常常拿些畫冊來和她一起看，倒是足夠轉移些注意力，不至於腦海中常常被不好的畫面縈繞。

  

  左未央寥寥度日，盡力讓自己趕快好起來，等自己好起來了，她就繼續努力忘掉那個人，這樣子逝去的孩子也就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再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每個人似乎都需要努力地做些什麼事情，這日子才算是繼續過得下去，哪怕也許努力了也沒有結果，但至少也能支撐那麼些時日。

  她努力忘卻，也有人在努力挽回，譬如紀唯。

  紀唯那天本來只是想要試一試去找趙亦舒，如果他肯幫自己，事情就會簡單多倍，至於代價償還的都好說。可是當她做好了無數的心裡建設，如果對方不答應怎麼辦？如果對方死活不答應怎麼辦？如果對方死活非得不答應怎麼辦？她都有著完善的應對辦法，可是當她剛一開口，話都沒說清楚趙亦舒就點了頭之時，最終還是令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看來對方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好說話得很多，不過這樣的話，自己之前想好的要給他的報償，還要不要給？

  雖然有一點想要賴債，可她一向是個說話算話的人，哪怕只是答應了自己，也必須兌現。

  於是在某個月白風清夜，某位寡女來到某位孤男家。

  趙亦舒那個時候正剛好洗完了澡，一頭濕發拿毛巾擦著，下半身只裹了一條浴巾，怒氣沖沖地前來開門。

  「誰啊！這個時候敲門……」

  語氣凝滯在他看清門外穿著紅裙高跟鞋的女人的瞬間。

  此時樓道里正好走過別的房客，饒有深意地看著他們此時的樣子，妖嬈的女子，沐浴後的男子，頗像是某種送貨上門的服務。

  房客的眼神意味深長，紀唯倒是背對著也看不見，可趙亦舒結結實實地跟那位仁兄對視了一眼，居然還感受到了對方那種他懂得的曖昧神情，終於，向來視面子比什麼都重要的他受不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能一把先將紀唯拽進屋來。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令外面的房客笑得更加猥瑣。

  不過這一回，的確是別人想歪了，房間裡面的情形很清白。

  趙亦舒將紀唯逼在牆上，發梢還在滴水，眼中冰火交加，直勾勾地居上臨下盯著她。而紀唯這一回無法抗拒，只能像個普通女人那樣嬌羞地躲避著眼神。

  嗯，的確很清白。

  歷史總是相似的，終於，又是趙亦舒首先開口：

  「你來做什麼？」

  紀唯看他一眼，用力抵擋住他散發出來的濃度過高的荷爾蒙，肯定道：

  「想來確認一件事。」

  趙亦舒頓了頓：「什麼事？」

  「你是真的很喜歡我……不，應該說，你愛我，對吧？」

  這個女人還真是……臉皮夠厚的。這世上怎麼能有面不改色問出這種話來的女人？

  縱趙亦舒閱女無數，對於紀唯，也是只能被動地讓自己的認知一次又一次再創新高。

  「你……你有病吧……」

  這句感嘆他嘆得十分深刻，配上他半裸又滴水的身體，露出這種崩潰的語氣，饒有畫面感。

  紀唯努力讓自己不笑出來，並繼續認真地說：

  「我是說真的，不然你不會想也不想就答應和我一起騙左未央，你為我做的事情，我都記著。」

  趙亦舒鬆開拍在牆上的手，搖了搖頭，自顧自走到沙發上坐下，邊擦頭髮邊說：

  「誰說我是為了你，我明明是為了他們兩個好嗎？再說了，那我後來還去左家找了未央一次呢，難道也是和你有關係？麻煩你不要總是這麼自視甚高好嗎？」

  紀唯看了一眼有理有據解釋著的男人，不知怎麼的，就還是覺得很好笑，點點頭：「哦，是這樣啊，可是，那天是誰在醫院裡說，只是因為那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就順手幫我做了，現在都忘記了嗎？不過忘記了也沒關係，我倒是全都錄下來了，要不要聽一下？」

  「你！」

  趙亦舒再次崩潰，啊……這個女人，怎麼連那種時候都還能心機深重地做出這種事情來？他不聽，他才不要聽……太丟臉了。哪怕是每每回想起那天自己居然說出那樣文青的話，他就都覺得老臉都一紅！

  「所以是聽還是不聽？」

  紀唯笑眯眯地看著他。

  趙亦舒捶胸頓足，把頭固執地扭到一邊：「不聽。我承認還不行嗎？」

  「不聽啊……」紀唯嘆了一口氣，笑道，「那正好，反正我也沒錄。」

  ……

  趙亦舒趴在了茶几上，未乾的頭髮軟軟地塌下來，像是沒來得及抖干毛的小狗，有些頹廢。

  「你……姑奶奶，你到底想怎麼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