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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讓他滾

2024-05-02 16:06:43 作者: 梨灼

  攔住他的傭人們這麼一來可就真急了,要是驚動了裡面的人,自己豈不是有看管不嚴之罪?連忙要把趙亦舒往樓下硬托,可是他又是多麼不屈不撓的人,死死地抱住樓上的欄杆就不撒手。

  「這個孩子肯定是留不住的,陸城這樣做只是唯一的辦法啊!你還想要他怎麼樣?他真的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難不成你是要他眼睜睜地看著你出事嗎!」

  房間內一片死寂,那些醫生們都聽得不敢動手繼續檢查,眼看著左老夫人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向平靜和藹的表情都霎時冷了下來,而他們的病人左未央仍舊不言不語,心如死灰。

  那些攔住趙亦舒的傭人們更是急得快不行。完了完了,趙醫生說的這都是什麼啊?讓老夫人聽了一定要大發雷霆,誰不知道小姐現在就是全家人的心頭肉,任何會傷害到小姐的,在左家都會被處理乾淨。

  這種話說出來被小姐聽到,趙醫生這輩子都肯定再也進不了左家,不僅如此,說不定自己也會被懲罰。

  

  傭人們一急,也就管不得趙醫生曾經受過多少禮待,拼了命也要把他轟走,又是掰手指又是抬腳,正上演著一出大戲。

  此時左未央雖仍然沒什麼表情,好像壓根就沒有聽見,但是心裡早就已經忿忿不堪,壓著一股氣,不肯咽下去也不肯吐出來,只把自己的臉色憋得越來越難看。

  「不好!現在的心電圖很不平穩,左小姐,您快放鬆一點!」

  一個醫生看到了電腦上顯示的心電圖,就在趙亦舒喊完這些話之後左未央就心跳加速,狀況十分危險,連忙讓她快放輕鬆,以免再次加重病情。

  左老夫人本來還顧及著在左未央面前,不敢發怒刺激她,現在她的孫女果然已經被刺激到了,她也絕不會再姑息這個趙亦舒。

  「未央,你別生氣,你直說,你要怎麼教訓他,奶奶都替你做!」

  左未央死死咬著嘴唇,青紫色的唇泛出一絲血色,最後終於又大口喘起氣來。

  拿掉孩子是唯一的辦法……是又怎麼樣?她寧願死的是自己。

  他們沒有問過自己就輕易決定了不要它,好像最做不了主的人就是自己,憑什麼!

  那些為陸城開解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喘完氣之後又緩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閉上眼,極為淺淡地說了三個字:

  「讓他滾。」

  左老夫人這幾天一直親自坐鎮左家,就是擔心這些人來打擾左未央,今天竟然果真被人鑽了空子,還害得未央差點出事,她自然心疼憤怒,又一聽未央都已經發了話,自然想也沒想地吩咐下去:

  「給我打出去!」

  「是!」

  門外傭人紛紛應聲,得了命令,立即有兩個去拿了傢伙來,一個個揮起武器就要往趴在地上的趙亦舒身上招呼,趙亦舒總算撞到了南牆,驚叫一聲抱頭鼠竄。

  ——————————

  其實趙亦舒之所以不顧性命地來這一趟,是因為在陸家,有一個人也已經把自己折磨得快要不成人形。

  自從左未央出事以後,陸城也就不眠不休地呆在房間裡沒出來過,十多天了,基本上就沒見過他吃東西,後來還是自己看不下去,覺得再這麼下去世界上大概又要損失一個賈伯斯,於是為了世界的未來,不得不一腳踹開了房門,直接給已經沒有力氣反抗的陸城輸上營養液。

  做完這麼一樁挽救英才的大好事,趙亦舒才決定送佛送到西,試著去左未央那邊再不自量力地勸勸,或許自己巧舌如簧,小未央又心軟,就這麼原諒陸城了呢?只不過他到底把兩者都給高估了,以至於落了個被亂棍打出來的下場。

  而陸城這邊被他救了一命,竟然也沒有任何感謝的意思,仍舊對他愛答不理,趙亦舒兩頭不討好,終於憤憤地離家出走。

  他到底是怎麼一步步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的?有時候陸城真的會很疑惑這件事。是因為他夠狠心,夠決絕?自從父母死後,他就是憑藉著心中的仇恨支撐,終於成就了今天的自己。可是,他從來都不快樂,他失去了人人都有的靈魂,直到左未央再次出現在他的身邊。

  愛也好,恨也好,至少他都還存在於她的心裡,但現在,她卻已經是,再也不想認識他。

  其實她是一個很幸運很富足的孩子,有那麼多愛著她的家人,可自己不一樣,看上去擁有全世界,可實際只有一個她而已,如果自己離開她,她還是她,可要是自己沒有她了,那就真的沒有了一切。

  她不明白,只可惜她從來都不明白。

  雖然有時候他希望她不明白,可有時候,她不明白,對自己而言又是真的很痛苦。

  那天他把自己早已簽了手術同意書的事情告訴她,她的那種眼神,至今都不敢回想,太決絕,太寒涼,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會想到之前,葉堇哲死後,她頭一回露出那種對他無所畏懼的恨意。

  那大約是一年多前,那個時候她剛接受心臟移植手術,脫離危險期之後,自己沒什麼何時的身份和理由,不過左家已經被他以商業手法入侵,不得不找他合作,自己想來看她,他們也攔不住。

  剛得知葉堇哲為自己換心的噩耗,她的情緒還狠不穩定,左家人都擔心她會衝撞自己,不過他倒是並不在意。

  進入病房,他看見她一身病服坐在床上,臉上是那種……孩子迷了路,疑惑的眼神。

  他心猛的一痛,也就把那些父母之仇拋到了腦後,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

  捧起她的手,動作輕緩得仿佛對待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生怕一不小心,眼前的這個人就會在自己面前破碎。突然愛塗指甲油的愛好,她指尖的色彩已經斑駁,像是以前他們都還只是吳石市里平凡的小兒女,那些在家鄉街道上常見的,開始脫落的老白牆,帶上了時間的印記,於無聲中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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