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新藥是能隨便用的嗎
2024-07-11 20:04:23
作者: 臨山海
陶樂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劉主任嚇了一大跳,正要出聲指責,就聽見大衛開口了。
「陶老師,你的神針,對於重度心衰也有效嗎?」他用結結巴巴的華語說道。
劉主任和華大夫就都愣了一下。
這兩天,他們幾個一直都在一起,對這個美國專家已經有了相當的了解。
他確實無愧於抗感染專家之名,臨床經驗豐富異常,對於很多複雜情況都能從容解決,贏得了整個ICU醫護人員的尊重。
但與之相對的,也是他近乎苛刻的工作作風。
說一不二,聽不得反駁,對執行力的要求極高也就罷了,最鬧心的就是他從頭到尾,都操著一口又急又快的E語。
劉主任和華大夫還好,本來就是京市名院援藏的醫生,E語尚算能過得去。但本地住院醫和護士就不一樣了,很多專業術語都聽不懂,還需要他們單獨翻譯。
對於這一點,大家本來誰也沒有多想。外國專家來幫著救人,咱們必須得克服一切困難來配合,總不能因為語言的問題責怪人家吧?
至於那種院裡配發的翻譯專用藍牙耳機,主要是不通藏語的醫生們在用,ICU這邊基本用不上,連包裝都沒開。
患者進了ICU,要麼是昏迷不醒,要麼是被打了鎮定,基本上都沒有什麼開口的機會,交流的需求比其他科室要少得多。
而且,一旦忙起來,也根本沒人想到這個事兒,更不會把這東西與E語翻譯掛上鉤。
所以這會兒大衛的這句華語,在大家耳中就變得分外刺耳。
原來,你還會講華語啊!那這麼長時間,你怎麼就好意思聽著我們一遍遍地當傳話筒,反覆翻譯傳達落實各項要求呢?
劉主任和華大夫神色複雜之極,反而沒太注意大衛這句話的內容。
倒是陶樂又飛速地扎了幾個穴位,用金手指治了一回心衰,這才答了話:
「心衰症狀可以通過針灸緩解。」她一邊說,一邊將小藥箱遞給了大衛:「現在患者最需要的,還是這種藥。」
「這是你說的那種實驗室的新藥?」大衛接過箱子,掂量了一下,順手打開來,取出了一個冷冰冰的金屬小盒子。
「是。」陶樂點頭道:「家屬已經同意了,要求馬上用藥。」
大衛還在猶豫間,劉主任先發話了:「不行,我不同意。」
陶樂看了一眼聞浩。抗心衰治療增加了9點健康值,將他的總健康值提升到了17點,仍然是瀕危狀態。
因為時間緊迫,陶樂也顧不上其他,直接開門見山:
「這款新藥,是米奧科技醫藥實驗室的產品,雖然還沒進入臨床試驗,但那主要是審批的問題,不是藥物本身的問題。」
「小陶,你不用說了。」劉主任一擺手道:「我們不可以使用不安全的藥品。這個態,我昨天也表過了。」
「劉主任,我知道您在顧慮什麼。」陶樂的聲音難得的嚴肅起來:「您很清楚,這樣下去,患者必死無疑,但若是在用了這種新藥後仍然沒有作用,卻可能讓醫院承擔不必要的責任。」
她所說的,正是劉主任所想的。之前他之所以答應大衛使用噬菌體,一方面因為對方是患者自己請的外國專家,另一方面,是因為噬菌體本身他們也都聽說過。
由外國專家自己聯繫,經家屬同意後應用霍克實驗相對成熟的藥品,就是失敗了也怪不到院方。
但陶樂就不一樣了。本院醫生,用的又是沒人聽說過的新藥,這要是有了什麼問題,醫院肯定得負全責,就算有了患者的知情同意也是一樣。
大衛看了看剛剛換了無菌服進來的戴夫,又看了看陶樂,問道:
「陶老師,你對這種藥物很有信心?」
他問這話的時候,劉主任和華大夫以及一旁的醫護人員,方才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這位來自A國,牌面兒很大的抗感染專家,難道之前認識陶樂嗎?又為什麼會稱她為老師啊?
之前他對著一眾ICU里的大夫,可不是這種客氣的態度。
就算是年資最高的劉主任,也不過就被「劉」來代指,而其他的醫護人員,就連個稱呼都沒得到。
陶樂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有信心。」
她轉向劉主任,鄭重地道:「如果出現了問題,我願意負全責,不會拖累醫院的。」
「我也有信心。」戴夫緊跟著說道:「我和她一起為此事負責。」
「哎,戴夫醫生。」劉主任十分意外:「您怎麼也跟著小陶一起胡鬧啊?」
「胡鬧?」戴夫搖搖頭,一本正經地道:「陶大夫是我的老師,我非常尊敬她。對於她的話,我是無條件地信任,也希望你們能夠端正態度,正視她的建議。」
大衛就在這時候接了口:「既然陶老師堅持,家屬也同意,我覺得完全可以試一試。你們華國不是有句老話,叫死馬當活馬醫嗎?」
戴夫與大衛的話,完全出乎劉主任的意料之外。他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竟然忽然就卡了殼。
他看了看陶樂那張年輕又平庸的臉,再看了看一旁站著的戴夫與大衛兩位專家,忽然就覺得有些恍惚。
到底是他老了,還是這幾天連軸轉著救治病患太過疲累,他為什麼就看不明白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了
剛才的大衛稱陶樂為老師也就罷了,可能是一句客氣話。但戴夫可就不一樣了,他是當眾明確表示自己受教於陶樂的。
可問題就來了。陶樂不是中醫出身的嗎,憑什麼被兩位外國專家如此看重與支持,其至不惜以弟子自居?
華大夫因為之前學過了針灸控脈止血,對於陶樂嚴師的身份早就習慣了,對於當前場景的適應能力,反而要強上很多。
「劉主任。既然陶老師和兩位專家都這麼說,要不咱們就用這個新藥吧。」他勸道:「這個患者還很年輕啊,用了新藥,說不定還有救回來的希望。」
劉主任就嘆了口氣。
這名患者是如此年輕。如果這一關能熬過去,不止是能有大好的明天,也能憑藉自己過人的眼光與心胸,讓更多的藏族同胞受益。
按照他的本心,但凡有一絲靠譜的藥物,可能挽回患者的生命,他都願意去嘗試。
最想救回患者的人,其實就是搶救他的醫生了。
一天一夜沒合眼,一直堅持的原因,無非還是心中的那一份溫熱。
他並不想在辛苦奮戰了那麼久之後,走出ICU,向著守在外面的家屬鞠躬道歉。
想到這裡,他環視了周圍一圈等著自己發話的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家屬已經簽了知情同意書了?」他緩緩地問道。
「簽了簽了!」之前負責簽字的住院醫高舉著材料,高聲道。
「用藥吧。」劉主任揮了揮手:「這是我劉前進拍的板兒,肯定就不能讓你一個小姑娘家,去擔什麼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