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躲不開的

  裴傾奕倒也不想承這種虛禮，直白拒絕道：「那是阿娘關心你，你謝阿娘就好了。」

  香凝臉上的笑容頓了頓，倒也知禮，轉身就對著裴夫人說道：「謝謝小姨。」

  

  「誒，好。」

  裴夫人應承下來，不免有些不滿的看著裴傾奕，語氣輕微責怪道：「你這孩子，香凝謝你，你好好的答應就行了吧。」

  裴傾奕雖然木訥，卻不遲鈍。

  他舉起筷子夾菜，沒有回應佩夫人的話。

  本來答應瞭望舒，他會處理這件事，那麼他就會好好的處理，原想著等太子殿下的事情再穩定下來的時候和香凝好好說清楚，可是看目前看來，他娘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阿娘。」

  又過了一會兒，裴傾奕抬起頭對裴夫人說道。

  望舒由於吃得快，大家不過落筷子一會兒，她已經七八成飽了，於是吃飯的速度放慢了，這回聽到裴傾奕說話，就朝著他望過去。

  以一個局外人的態度。

  事實上，她除了是局外人以外，也沒別的身份。

  「怎麼了。」

  裴夫人應道。

  「香凝也住了一段時間，不知道舅媽的身體如何，興許想女兒了，讓香凝回去看看吧。」

  既然不願意等，那麼他現在就說清楚。

  聽到他這話，裴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起來，「啪」的一聲把筷子放下來，臉色沉了下來問道：「阿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孩兒只是覺得，舅媽病重在家，表妹回去看看也不為過。」

  裴傾奕絲毫沒有退縮，繼而說道。

  古代的人的想法，有時候很奇怪的，家中父母病重，有時候是不會陪在家中伺候陪伴，而是會暫住在別的親戚家中。

  誠如望舒從前無聊的時候看到紅樓夢那樣，林黛玉的娘親因病去世，然後她爹傷心欲絕，於是她就回到姥姥家暫住。

  其實她爹是大官，也不缺錢，不至於死了娘子就養不起獨生女兒，可是就是讓林黛玉去了姥姥家。

  所以放在這裡，香凝她娘病重，對於香凝的考慮，就不是讓她在家中照顧，而是讓她想暫住在親戚家，等阿娘的病情有所好轉以後，再做打算。

  「你說什麼？」

  裴夫人大聲說道，顯然沒有料到裴傾奕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這孩子，這是什麼話，香凝她娘如今病重，你就要把她趕回家？」

  裴夫人生氣的說著，她本來就是一個溫婉的人，很少這樣生氣，現在生氣了，也樣子尤為可怕。

  望舒在一旁聽著，她不知道這古人的規矩為什麼這麼奇葩，覺得裴傾奕這樣的提議並沒有錯，總不能等到香凝府上的來報信，說她娘命懸一線，才匆匆忙忙的飛奔回去吧。

  反正對望舒來說，有些東西，她大概在這裡生活一輩子，都不會理解。

  「我沒有說把香凝趕回去，只是香凝在這裡住了那麼久，舅媽也會掛念她。」

  裴傾奕是什麼樣的人，豈能會因為別人一兩個字的扭曲而改變，木頭有木頭的好處，雖然時常讓望舒覺得無奈，卻是那種心中有一道桿秤的人。

  「阿奕，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裴夫人依舊不滿的大聲說道，然後抬頭對坐在一旁的裴大將軍說道：「老爺，你也說句話吧。」

  看來，在他們兩人回來之前，裴夫人應該是和裴大將軍通過氣的，才會這樣安排問道。

  因為一般說來，家中雜事長短，都是府上的夫人掌管，身為老爺的只需要管著官職的事，那些繁繁瑣瑣別說管，連過問都不會過問。

  「香凝住在這裡，也不礙事，就住著吧。」

  見夫人生氣了，裴大將軍雖然從來不管府上的事情，也不免要開口說兩句。

  甚少有兩人一起反對一件事情，裴傾奕見狀，知道再多說，也只會引起眾怒，於是不再說起這個話題。

  他原本想著，這件事情是很容易解決的，從前他做過更加令阿娘不樂意的事情，比如進軍營，比如南下剿匪等等，阿娘知道了，也只是整夜整夜的抹眼淚，雖然心裏面不願意她兒子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卻也知道這是身為一個男人的抱負。

  儘管不情願，卻也沒有阻止。

  可是如今，不過是因為這樣的小事，卻牽扯出那麼多事情。

  讓裴傾奕覺得，這世間的女人，不管年紀大小，都實在是太難理解了。

  飯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沒有人談起朝政的事，也沒有人說起香凝的事，就連一些尋常的家話也沒有。

  雖然說大戶人家奉行的是食不言寢不語，可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一聲不吭，還真的讓人難受。

  望舒已經有七八分飽，剩下的可以吃也可以不吃，她手裡端著碗，若有若無的夾著面前的菜，眼角餘光往後瞟。

  小燈小安兩人候在門外，並沒有進來。

  望舒想著，還不如分食算了，她獨自在小院裡，和小燈小安一起坐著吃，還能聊聊天。

  其實她和小燈小安聊天的內容很雜亂的，什麼都說，女兒家的新鮮事，白天遇到的開心事全部都會說出來，好像永遠都不會完結那樣。

  「你怎麼不吃了，飽了嗎？」

  裴傾奕忽然側頭看著望舒說道。

  整場飯局下來，裴傾奕幾乎只和望舒說話，對於坐在一旁的香凝，幾乎是旁若無人的看待。

  望舒沒有停下來，只是夾菜的速度減緩了，讓人覺得，就好像不吃了。

  「有些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望舒把手旁的湯一飲而盡，大約也就九分飽了，就想離席。

  這裡著實是沒什麼意思。

  她喜歡裴夫人嗎，其實不好說。

  一開始，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良妃，後來漸長漸大，第一個好朋友是挽宮，繼而認識了挽宮她娘，也就是襄嬪，挽宮是好孩子，襄嬪也是一個極好的長輩，謙遜有禮待人平和，在爾虞我詐的後宮中，和良妃一樣不爭不搶。

  至於裴夫人，是通過襄嬪認識的，她第一次對裴夫人有印象，是看到裴夫人從宮外給襄嬪帶去了包生兒子的藥。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望舒就很清楚，一些看似很柔和親近的人，卻也擺脫不了這個朝代給予的枷鎖。

  所以她喜歡裴夫人嗎，不好說。

  從前裴夫人對她很好，像襄嬪那樣對她好。

  望舒沒有理由去討厭一個對她好的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偏心於香凝的裴夫人，她不需要。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稍晚些，我讓人送宵夜過去。」

  裴傾奕不疑有他，讓她先回去休息。

  望舒聽了，放下碗筷，正準備對大家說一聲，然後回去。

  不可否認，她自己都認為自己是被寵壞的嬌嬌，全天下最有權力的幾個男人，都一如既往的寵了她那麼多年，她憑什麼不可以傲慢。

  「舒兒哪。」

  見她要站起來，裴夫人不得不開口。

  這件事要是大家都沉得住氣的話，就沒法繼續說下去了。

  她不惜把老爺也叫過來，是想著今天之內，能有一個交代。

  「裴姨還有事嗎？」

  望舒鬆開撐起的手，重新坐回位置上。

  看來哪，有些事她躲不過，即便勉強現在躲了，以後也還是要面對，還不如早點解決早點了事。

  「是香凝有話想對你說。」

  裴夫人笑了笑，把香凝搬出來。

  望舒側頭看著坐在一旁的香凝，今天一早她就出去了，不知道香凝獨自一人在裴府和裴夫人都斟酌了什麼。

  但是不管斟酌什麼，她都不需要害怕。

  身後的父皇還有哥哥們，誰不能為她撐腰，還需要怕一個小小心計的女子麼。

  「今天早上香凝的話，讓公主殿下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