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運氣不是一般的糟

  古人都是含蓄的，哪怕是想誇人，也必先說點花呀鳥呀，風呀月呀，墨跡半天才來個比喻。

  像望舒這種開口直白的人，很少見。

  對旁人而言，也許太過了。

  但是對江岱煦這種從小被人誇大的主來說，卻是很受用。

  「年輕三十歲？朕有那麼老嗎？」

  

  江岱煦微微挑了一下眼眉，單手把望舒拎起來，順手就抱在懷中，質問道。

  其實，江岱煦也不年輕了，十八歲登基，已經過了二十二年，大兒子已經十七歲有多，果然一眨眼，白馬過駒，抓都抓不住。

  「父皇這叫做成熟，不叫老。」

  望舒咯咯的笑了起來，完全不怕他，她能判斷的出，江岱煦生氣的模樣。

  一旁的正德見狀，連忙上前小聲說道：「皇上，快把九公主放下來吧，這麼多朝官，看著多……」

  「怎麼？」

  江岱煦斜眼瞥了正德一眼，已經好久沒管過他的是，怎麼現在又管了起來。

  「皇上，您這樣做，於禮不合啊。」

  在這樣的場合下，別說抱著公主，哪怕是抱著皇子，都不行。

  「正德，你還擔任朕的禮儀老師了？」

  江岱煦不理會他，繼續單手抱著望舒，朝著隨從前來的馬匹走去，在場的所有朝官，雖然心生疑惑，但是誰也不敢說多什麼；儘管男尊女卑是全民運動，但是翻遍所有的書籍，也沒有明確規定不能抱著小女兒出行。

  只是江岱煦此番舉動，無疑是向所有人無言的宣布，望舒的地位。

  她伸手摟著江岱煦的脖子，目光掠及所有人，看著他們臉上驚訝的神色，不禁開始懷疑，帥渣爹當著眾人的面，把她抱起來，是另有所謀。

  但是不管怎麼樣，對她都是沒有壞處的。

  「走吧，昨天炘兒有教你什麼嗎？」

  江岱煦無視所有人的目光，單手抱著望舒跨上馬背，把她放在身前說道。

  昨天她跟著太子哥哥還有裴傾奕他們去狩獵，帥渣爹還在行宮內殿議政，沒見到他連這種小事都關心。

  「昨天只是跟著看熱鬧，什麼忙都沒幫上。」

  「那要不要朕教你狩獵？」

  江岱煦說著，把手伸出去，一旁的隨從連忙跑過來，雙手遞上小弩。

  「要～」

  能讓這個朝代的王教她狩獵，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哪怕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她也不會錯過。

  「抓好馬繩。」

  江岱煦說著，揚手鞭子抽下，馬匹撒開蹄子跑得歡快，身後所有人都翻身上馬，皇子們、朝臣們、近衛們、禁軍們還有隨從等，洋洋灑灑數百人，緊緊追隨身後，一時間塵硝宣洩，說不出來的震撼和恢宏。

  望舒連忙抓緊馬繩，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她雖然害怕卻依舊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樹林越來越近。

  在樹林的入口，江岱煦拉停馬繩，後面一眾人等也跟著停了下來。

  「諸位愛卿，狩獵之慶，為期三日，伊始於今，前三名者，以對耳為證，朕重賞之。」

  風把江岱煦的聲音帶得很遠，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皇上萬歲，大周千秋萬代！」

  身後，眾人的聲音如同山洪怒吼，那種澎湃的感覺，如果不赴現場親臨，是沒有辦法感受到的；望舒微微抬起頭，感受著這種感覺，說不出一句話來。

  能成為一國之君，受萬人敬仰，不是一件輕易能辦到的事。

  「走吧。」

  江岱煦說完，低頭對望舒說了一聲，然後夾著馬肚子，朝著樹林前進，江睿炘和裴傾奕，還有禁衛軍統領等人縱馬跟上。

  其餘人則有的三三兩兩，有的單槍匹馬，為了獵物努力。

  「父皇，我們要怎麼找獵物？」

  望舒看了一下四周，滿眼的綠意盎然，卻不見任何獵物的身影。

  「想要找到它們，就要先知道它們的習性，這裡是皇家狩獵場，除了狩獵的日子以外，平常都有人把守看管，不許樵夫獵戶進入，所以動物種類繁多，數量也不少，想要獵殺不是難事。」

  江岱煦說著，凌冽的眸子在林中掃了一圈，旋即發現些許蛛絲馬跡，揮起馬鞭朝著西南方向奔去，其餘人見狀，也紛紛跟在身後保護。

  望舒依舊害怕騎馬，只要馬匹跑起來，她連話都說不利索，只能緊緊抓著馬繩，祈禱這東拐西歪的，不要把她甩出去就好。

  前面被追趕的是一隻獐子，比鹿小一點，卻很肥美矯健，細長的腿在荊棘林里靈活的奔跑著；只是它已經被江岱煦看上，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是於事無補。

  眼看著距離慢慢縮進，除了江岱煦，兩邊還有其他人，呈扇形包圍。

  「望舒，舉起小弩。」

  江岱煦判斷好距離，用命令的口吻對望舒說道。他只是教導過兒子，不知道如何教導女兒，所以只好用當年教江睿炘狩獵的方法和望舒說。

  「是……」

  望舒有些怕怕的拍著胸口，鬆開一隻抓著馬繩的手，舉起小弩，艱難的對著十幾米處的獐子。

  獐子還在跑著，馬匹在身後追，望舒一邊控制著身子別掉下馬背，一邊努力瞄準獐子，扣動扳機，一支寸把長的鐵頭弩箭射了過去，消失在雜亂的草堆里。

  獐子因此博得了一絲生機，緊急拐彎朝著林中深處逃命。

  「父皇，你看這……」

  望舒有些心虛的抬起頭，看著江岱煦，不知道事事苛刻的帥渣爹，會不會因為她的失誤而生氣。

  「繼續射。」

  江岱煦從來都沒指望過望舒能一次就射中，反正獐子是逃不出手掌心，現在不過只是追逐遊戲罷了。

  「小弩一次可以連發十次，你該不會連十分之一的運氣都沒有吧。」

  聽著帥渣爹略帶嘲諷的語調，心裡哼哼著，不服輸的勁頭騰了起來。

  她努力調整好自己的身子，略微後靠在帥渣爹的懷中作為支撐，雙手瞄準逃命的獐子，一連把剩下的九支鐵頭弩箭射了出去；只要玩過套圈的人都知道，一個個把圈丟出去未必會中，但是一下子把手中的圈圈丟出去，盲中的機率會高很多。

  但是望舒似乎並非是一個運氣很好的人，小弩都射空了，獐子依舊跑的歡快。

  「嘖嘖……」

  連江岱煦都看不下去了，從背後抽出長弓，拉滿了弓弦，一支翎箭劃破空氣，尖銳的聲響一路鑽過去，射中獐子的後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