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膽小的八姐姐

  但是在望舒看來，卻是荒誕之極。

  對方是誰，姓什麼名什麼，高矮肥瘦美醜與否，年紀秉性如何，一概不知。

  就輕易的把自己的一生給葬送了。

  看著大公主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望舒此刻只覺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如果對方是一個老頭子呢，很醜很兇，一大堆陋習，你也要嫁嗎？」

  雖然當著未來新娘子說這話，有些不好，但是望舒實在是沒法忍。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也是我的命，不過我想父皇會為我著想的。」

  大公主依舊和善的笑著，命這種東西，從來都不由得女子去抗衡。

  望舒看著她臉上掛著的笑容，忽然間覺得很難過，替大公主難過，也替自己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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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前來教導我出嫁後需盡事宜的教習姑姑說，對方是大鴻臚的次子，品相端正，為人不錯。」

  既然大公主都這樣說，望舒再怎麼不識相，也不能當著她的面，說她未來夫君的壞話。

  「那就好。」

  既然品行端正，那麼應該也不會壞到哪裡去，畢竟是公主，欺負她就相當於欺負皇上的臉面，大公主嫁過去，不比其他人差。

  「只是阿娘，從此以後就寂寥許多。」

  大公主喃呢著，忽然間抬起頭，看著望舒。

  雖然是最小的妹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望舒給人的感覺，卻是可以傾述心事，甚至託付事情。

  「舒兒，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大姐姐，你說。」

  「我嫁了以後，你要是得空，多去我娘那裡走走，陪她多說話。父皇甚少到阿娘那裡，她一個人，我怕抑鬱出什麼病來。」

  大公主才十五，照理推算大公主她娘的年紀也不太大。

  可是在如花的後宮裡，美艷動人的嬪妃那麼多，大公主她娘，當真可以說半老徐娘。

  依照帥渣爹那破爛性格，說不定連這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托唧唧喳喳如同麻雀的念芯，她倒是知道了很多關於後宮嬪妃和皇子帝姬們的事。

  比如，眼前這個溫婉端莊的大公主江小圓。

  大公主和太子同歲，而且還是同月出生。

  太子江睿炘出生在江岱煦登基的第二年，生母是尊貴的皇后殿下，又是江岱煦的第一個孩子，江睿炘的地位，可想而知。

  為了慶賀這個孩子的出生，江岱煦馬上頒布了減免糧稅、開倉放糧、高僧誦經、大赦天下等舉動，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這個孩子祈福，保佑能平安無恙的長大。

  在這個大背景下，大公主的出生，就顯得多餘，而且不識時務。

  詩書墨香沉澱的皇族世家，對子嗣的取名都能講究的。

  小圓雖然是很可愛的名字。

  不過放在這個身份上，就顯得太隨便。

  十五年來，每到太子江睿炘的生辰，都大肆慶賀幾天幾夜。

  大公主生母自然不會蠢到搶太子的風頭，每年大公主的生辰，都不過是叮囑御膳房弄一桌好菜，就算過去了。

  因此這麼多年來，大公主甚至沒有過過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生辰。

  「我會的。」

  望舒重重的點頭，力所能及的事，她不可能不幫。

  「那就好，不知道為什麼，拜託你，總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大公主低聲笑了起來，望舒眨著大眼睛，顯得有些無辜，還以為裝了四年小孩，已經爐火純青了，但是沒想到，連皮毛都沒學會。

  聊完以後，大公主被其他妹妹們的笑聲吸引，便起身走了過去。

  只有一副撲克牌，所以大家只能輪流著玩，輸的人要往臉上黏一張長紙條，而且還不准撕下來；當然，這個懲罰方法，也是望舒教她們的。

  抬頭望一眼，貼最多長紙條的，竟然是江月意。

  她漲紅了臉，手裡捏著牌，一雙伶俐的杏眸不住的探究對方的神色，想判斷對方的牌面好壞。

  那麼多人之中，只有江芳芝坐在一旁，尤為孤單。

  大家好像看不見她似的，除了大公主不忘送她一個錦盒以外，她面前連一杯水，一個蘋果都沒有；穿在身上的絨襖，明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今年新裁的，洗的發白的里襯還有沾了泥水的棉鞋，無一處和「公主」二字沾邊。

  「八姐姐。」

  望舒走過去，喊了一聲。

  江芳芝像是被嚇到，瘦弱的身子怵了一下，差點從椅子摔下去。

  「你……好。」

  「你怎麼坐在這裡，不和大家一起玩？」

  望舒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她面前。

  江芳芝抬頭看了一眼在笑鬧的人群，然後低下頭，不說話。

  這裡的姐姐們，她一個都叫不出名字，而且她也很清楚，走過去除了得到白眼和呵斥以外，什麼都沒有。

  她住的地方，狹小而偏僻，連陽光都不多一點。

  只有一個年老行動不便的嬤嬤和一個宮女照顧她，連冬天最基本的炭火，都時常有缺。

  「我叫望舒，你可以叫我舒兒。」

  「……嗯。」

  江芳芝依舊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她並不希望望舒走過來和她搭話，只是想趁著無人察覺，偷幾塊糕點糖果藏起來就滿足了。

  此刻望舒站在她面前，讓她這個計劃泡湯，但是她又不敢叫望舒走開。

  「看你沒怎麼吃東西，不餓嗎？」

  望舒以為她不敢拿，轉身在桌面上拿過一個碟子，往裡面裝了好些好吃的，遞給江芳芝。

  她貪婪的看了一眼，到底是不敢伸手拿，把頭壓得更低了。

  望舒撇撇嘴，好好的一個孩子，因為帥渣爹所謂的「無心之過」，都不知道為此吃了多少苦頭。

  她雖然無心當聖母，不過見到這種情況，只要是正常人，都會過問一二。

  「不喜歡嗎？」

  望舒見她不接，隨手放在一旁，這種性格陰沉的小孩子，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麼應付。

  「……你不用理我，和姐姐們玩吧。」

  江芳芝不喜歡別人的熱情和主動，扭捏的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擺。

  「和小屁孩有什麼好玩，而且牌技還那麼差。」

  望舒無趣的說著，她們對於撲克牌，才剛剛學會，基本上就是按著牌大直接壓，根本沒有絲毫迂迴戰術可言。

  既然如此，還是多關愛缺失兒童吧。

  說不定她的善舉，會轉化成人品，幫她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