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8章 避不開的宿命

  蒼蒼老矣的雲霧道人，如今已經成為，秦國上下公認的神仙人物。自大秦建國之前，一直活到現在，是當今天下從未有過的奇蹟。

  正因為這點，兩千年前才會被大秦，冊封成為國師。

  唯一讓人不解的是，國師大人常年隱居在小涼山中，從不曾離開半步。也有人試圖，藉助國師大人，動過別的念頭——比如取秦氏而代之，做一做那天下共主。

  

  但毫無意外，這些人最終都死了。

  國師用實際行動，表明自身態度，也得到了大秦皇族徹底的信任。

  有人說，國師自封小涼山內，是與大秦之間早有約定，守護皇族一脈祖地不受侵害，鎮壓大秦氣運。

  但這些猜測，始終沒有答案。

  大殿中，雲霧道人高居上位，下方已經匯聚了，觀中所有修行道人。

  如今一個個眼神尊崇，恭敬萬分，有幾點明黃色夾雜其中，格外醒目。

  秦宇眼神落下，身著明黃為首的，是一名四十餘歲中年人，氣度威嚴。

  他身後，是兩名美艷婦人，各自帶著一名十餘歲的少年。從三人身上，秦宇感受到了，某種熟悉而親近的感覺。

  並不強烈，卻又真正存在。

  猜到了他們的身份，秦宇臉上忍不住，露出些許古怪——他們，算是他的後人？

  站在大殿角落，秦宇陷入沉思。

  沒有人發現，今日大殿裡，多了他這麼一位不速之客。

  講法結束了，雲霧道人揮手，眾人恭敬起身告退，臉色如痴如醉。

  只覺得老祖的道法玄妙絕倫，一言一語都有深意，引人發思。

  皇家一行五人，也跟隨眾人行禮，對國師尊崇無比。

  「秦皇陛下，請在偏殿稍等。」

  「好。」

  當代秦皇拱手，轉身帶人離開，身後兩名婦人，及兩位少年臉上，同時浮現緊張。

  國師大人要做決定了！

  很快，殿內眾人都已離去，雲霧道人起身，他走下高位，面朝大殿角落，恭恭敬敬拜下，「雲霧，拜見大人。」

  略微停頓，空間涌動中，浮現出秦宇身影，面露驚訝，「你能察覺到本宗的存在？」

  雲霧道人看著面前，完全陌生的面孔，可那份感覺沒有錯，語態越發恭敬，「小道修為低弱，自不能感知大人，但當年有人給了我一門功法，修到高深處後，便結出一道烙印。」

  他翻手，掌心浮現一團紋路，「小道已經在此，等了大人很多年，您終於來了。」

  秦宇看清那團紋路時，便可以確定，雲霧道人確是肉肉的安排，陰謀陷阱的可能，也就可以排除。想了想，他道：「雲霧，對於秦國，你有什麼想要告訴本宗？」

  雲霧道人搖頭，「小道只是遵從上命，照拂秦家至今，對於秦國之事並不清楚。」

  他沒有說謊。

  因為，剛才那團紋路，秦宇看到第一眼，就已經「掌握」在手。那是肉肉，留給他的信息，看到的同時，他就能解讀出來，並且直接掌握在手。

  雲霧道人的一切，在他眼前一覽無餘！

  「秦皇一家來此，是為帝位傳承？」

  「是。」

  秦宇道：「本宗跟你一起去。」

  他要親眼見證，雲霧道人選擇大秦新皇，看著其中是否，存在著貓膩。

  雲霧道人恭敬行禮，「是。」

  偏殿。

  秦皇一家等候於此，兩位美艷婦人，已是俏臉微紅汗濕薄衫。

  今日，國師發話，帝位傳承確立。

  大秦未來的主人，即將誕生！

  她們兩人的兒子，都有帝王之資，可皇位只有一個。誰的兒子坐上去，就將君臨天下，她們也將成為天下間，地位最尊貴的女人！

  秦皇皺了皺眉，「國師面前，不可失了禮數，你們自持一些，免得丟皇家顏面。」

  「是，陛下。」

  兩位宮中貴婦面露惶恐。

  秦皇眉頭皺的更緊，對這兩個婦人，他並不看好，可她們的兒子的確資質出色。

  眼神掃過，低頭等待氣度沉穩的兩位皇子，秦皇眉頭舒展，眼中浮現一絲寬慰。

  大秦選帝，並不看出身，只以優劣為限！

  就在這時，殿門被打開，雲霧道人邁步進來。

  秦皇急忙起身，上前行禮，「國師……」

  剛說完就頓住，因為雲霧道人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個人。

  很陌生，從來沒有見過，也不曾聽聞，清涼觀中有這位。

  但不知道為何，看到他的時候，秦皇竟不由自主，生出幾分敬畏之心。

  這讓人間帝王，忍不住皺眉，心頭疑竇大盛。

  雲霧道人揮手，道：「秦皇不必多禮，這位是清涼觀貴客，老夫請他前來見證。」

  一句話，頓時讓所有眼神，都落在秦宇身上。

  帝位傳承的見證者……只此一點，便足夠表明，秦宇身份之貴重。

  秦皇拱手行禮，「勞煩這位仙師。」

  兩名夫人及少年，一併行禮。

  秦宇點點頭，什麼都沒有說，自顧找了一個位置落座。來之前，已跟雲霧道人議定，此事秦宇不插手，就只當他不存在便是。

  雲霧道人道：「秦皇陛下，請讓兩位皇子上前。」

  兩位婦人，頓時滿臉緊張。

  秦皇揮手，「去國師身邊。」

  兩位十幾歲的皇子，來到他面前，眼含憧憬恭敬行禮，「拜見國師。」

  「嗯。」

  雲霧道人點頭，伸手各自抓住一人，站在自己左右。

  他似乎已有決斷，就要做出決定，可就在這時，雲霧道人突然看來，「大人，老夫突然有些覺得，今日似乎應該，讓您做出決定，究竟選擇他們中誰，繼承大秦帝位。」

  秦宇皺眉。

  秦皇與兩名婦人，臉上露出震動，不僅僅是因為，雲霧道人讓秦宇決定帝位傳承，更因為他那聲「大人」。

  要知道，國師可是秦國，修行界中的傳奇，是公認當世第一強者，無人可望其項背。

  但他居然口稱大人，對眼前之人恭敬無比，若非親眼所見，他們根本不敢相信。

  也正因為這點，秦皇與兩名婦人，此時依舊沉默，能被國師口稱「大人」的存在，當然是有資格，參與大秦帝位傳承之事。

  「大人不必動怒，小道雙手之中，各有一枚紙團，裡面有對他們二人不同的賜名，您選擇哪一位，他就將有新的名字。」

  秦宇沉吟不語。

  他明白了，雲霧道人的意思，讓秦宇自行決定，後續大秦的未來。若他的選擇，與中荒大秦不同，那此間大秦與中荒大秦之間，難以言說的關係，或許就將剝離。

  可如果，依舊相同……那就是命中注定，或者說是秦宇，逃避不開的宿命，終將要與中荒大秦之間，做出一個了斷。

  偏殿中，一片沉默。

  兩個皇族少年，被雲霧道人各自牽住，瞪大眼睛看著秦宇，緊張中又期待萬分。

  秦宇抬手一指。

  雲霧道人拉住左邊少年，「將你手中紙團打開，念出來。」

  「啊……是！」被巨大驚喜擊中的少年，展開紙團，「武。」

  國師點頭，道：「那麼，下一任的秦皇，便是秦武宗！」

  秦宇心頭一震。

  秦武宗！

  是秦武宗！

  因為，當今中荒秦皇，便是秦武。

  他抬頭，看著當代秦皇，「你是秦肅宗？」

  秦皇恭敬道：「是。」

  兩個秦國，再度出現重疊。

  秦宇一抬手，另一個皇族少年，落在他身邊。

  拿過來紙團打開，秦宇眼神落下——宣！

  如果，他選擇右邊皇族少年，那麼新的秦皇，將是秦宣宗。

  這就改變了未來！

  「嗯？不對！」

  秦宇低頭，盯著手中紙團，他眼中的「宣」字，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竟在下一刻，變成了一個武字！

  秦宇一下明白過來，兩個皇族少年，兩個紙團，不論他選擇哪一個，結果都是一樣——秦武宗！

  而這，並不是雲霧道人搗鬼，而是此間天地中，存在這一份無形的干涉力量。看著字體變化時，秦宇隱約感知到了，這份力量的源頭。

  唰——

  他一步邁出，直接消失不見，下一刻出現在，秦國帝陵之中。

  眼前，是一座被加固、翻新之後的陵墓，正是被追封的，秦國開國之祖！

  而之前在小涼山下，秦宇感知到的地方，就是這裡……干涉帝位傳承的力量，也來自其中。

  「誰！竟敢擅闖帝陵？」驚怒咆哮驀地響起。

  「快來人，拿下他！」

  「馬上退下！」

  咻——

  咻——

  破空聲中，一道道身影，呼嘯而來！

  秦宇拂袖一揮，天地頓時凍結，所有靠近帝陵的一切，都陷入到時空靜止狀態。

  深吸口氣，他抬手一點，面前的陵墓瞬間分解，露出深埋地下的棺木。秦宇走上前，將棺木推開，其中沒有屍骨，只有一些陪葬品。

  一塊不起眼的竹簡，就在其中。

  秦宇伸手，將竹簡拿到手中，肉肉的聲音，直接在心中響起，「秦宇，既然你連自己的墳都給挖了，顯然已知曉此間之事，但我跟你保證，這一切並非我所為，而是你自己的原因。」

  「看過竹簡，就把它放回去，有些事已經開始，就沒辦法回頭，要麼硬著頭皮走下去，要麼就粉身碎骨。而竹簡，就是我給你留的一條退路，千萬要看好了……還有就是，小心點李木，那小子不尋常，千萬別被他給算計了！」

  秦宇低頭，眼神落到竹簡上。

  轟——

  他心神一震，這一刻帝陵上空，剎那風起雲湧。

  竹簡上的內容很簡單，只是一個個字連在一起，最後兩個赫然是「肅」「武」二字。

  再向上看，每一個字與大秦帝位傳承，繼位皇帝的名號，全都對的上。

  嗡——

  秦宇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些新的記憶。

  這塊竹簡，是李如花的東西，之後交給了他。上面，最初只是一些凌亂的線條，並沒有什麼文字。

  是在某個午後，他教授兒子、女兒讀書，親手刻了這些字。

  他的兒子，叫秦安安。

  他的女兒，叫秦青青。

  轟——

  這一刻，秦宇心湖之中，掀起驚濤駭浪。

  秦青青、秦安安！

  這又是巧合？還是說，是避不開的宿命。

  轟隆隆——

  帝陵上空，無數雲層堆積，瞬間遮天蔽日，天地之間陷入昏暗。

  有雷霆炸開，在雲層中張牙舞爪，咆哮、肆虐！

  ……

  外界，山巔。

  南柯石上，黃粱木下！

  李木驀地睜開眼，看向對面秦宇，他之前並未說謊，在大秦傳承十代之後，他雖然仍是南柯、黃粱之境的主人，卻再沒辦法進入其中。

  但這並不意味著，李木就完全失去了，對南柯、黃粱之境的感知。

  相反，他一直都在默默忍耐、等候，等一個絕佳機會。

  而今日，那機會終於到了！

  秦宇，再度進入南柯、黃粱之境，而且已經打開那座墳，拿到了他明確感知，卻不敢觸及半點的那塊竹簡。

  「鳳凰！」

  李木低吼。

  桐城，梧桐木上。

  一聲啼鳴，鳳凰沖天而起，瞬間震盪虛空，沒入其中不見。

  李家。

  李祖驀地睜開雙眼，其內精芒一閃即逝。

  唰——

  下一刻，他出現在窮極真皇面前。

  「李祖，鳳凰去了何處？」

  李祖道：「老夫也不知曉。」

  窮極真皇冷哼，「本座還有事情，告辭！」

  李祖抬手一點，空間剎那凍結，整座李宅甚至是桐城，氣機瞬間與他融為一體。

  主場之威盡顯無疑！

  「窮極真皇，老夫最近新練成一門神通，不如你我切磋一二，也好給老夫些意見。」

  「李祖！」窮極真皇大吼，本座勸你不要亂來，你們李家未必，能承擔得起後果！「

  李祖微笑，「窮極真皇這話，老夫就不明白了，你我還是切磋吧。」

  「切磋你大爺！」

  窮極真皇怒吼，一拳打出。

  李家守護神獸鳳凰突然離去，李祖直接過來，將他留在這裡。

  若說其中沒有問題，絕不可能！

  顯然，李家是在算計秦宇，甚至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做好準備。

  也就是說，他們來到桐城後，所有發生的一切，都落在李家算計之中。

  可惡！

  窮極真皇怒火滔天，一旦秦宇出事他也沒好下場，身體裡面湮滅生機的隱患，至今都還存在。

  轟——

  兩大真皇爆發廝殺，整座桐城，此刻都在震動。

  無數人駭然瞪大眼眸，看向李家所在，不知發生何事。

  但那恐怖氣機，已將一切表明——真皇之戰！

  大帝帝都，咸陽。

  帝宮中，秦皇睜開雙眼，其內精芒涌動。

  他起身一步邁出。

  唰——

  直接消失不見。

  下一刻，秦皇身影出現在桐城上方，低頭俯瞰李家所在。

  正在激戰中的窮極真皇，心臟驀地收縮，「秦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