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仇人相見

  金丹魔修臉色稍緩，「小姑娘懂規矩有禮數老夫很喜歡，可犯了錯就要受罰，走吧，跟老夫回去接受詢問，解釋清楚自會放你們走。」

  

  章章臉上一僵，此事當然不能答應，否則真的進入魔道範圍，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而且，這老魔頭眼神中的某些東西，讓她恐懼且無比厭惡！深吸口氣，她輕聲道：「前輩，今日之事以晚輩等身份，根本不能掀起風浪，讓我們走只當一切沒有發生，不好嗎？」

  戾雲魔眼露猶豫，「好，老夫讓他們走，但你要留下！」嘴邊的肉他捨不得丟。

  章火大怒，「老魔！我家師尊乃聯盟高層，你若敢對小姐不利，必難逃一劫！」

  轟——

  拂袖將他打飛，戾雲魔眼神猙獰，「老夫倒想知道，你家老師如何讓老夫應劫！」

  「住手。」聲音含笑透出溫潤之意，梁太祖帶人走來，「退下，不得對這位小姐無禮。」

  戾雲魔恭謹稱是。

  梁太祖眼神一掃心頭微微感嘆，戾雲魔因修行法緣故平日缺不得女色，他本不感到意外，可章章之美仍出乎意料，拱手，「屬下粗莽，讓小姐受驚了。」

  章章心下震驚，對面魔修中一老叟，氣息如淵獄深不可測，才是他們間最強者。這青年是何人？竟有如此排場！

  「前輩並未刁難，公子言重了。」

  梁太祖眼露讚賞，「小姐識大體，本郎君自不會再為難，可我這屬下既劃下底線要留一人，請小姐在兩位婢女間捨棄一個，你們就可安然離開。」

  章章身後，兩名女子臉色大變。

  秋秋慌亂中向旁邊掃了一眼，見她臉上慘白心頭稍定，暗道我自幼陪小姐長大，便是情非得已也不可能捨棄我。其他人顯然也是這念頭，眼神若有若無看來，有人惋惜卻絕不多說一句，否則難道要替她留下？開玩笑！

  顧靈兒咬緊嘴唇，一臉哀求。

  章章笑容勉強，「公子……」

  梁太祖神色淡淡，「小姐莫逼我收回承諾。」

  顧靈兒心下絕望，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面頰滑落。

  戾雲魔舔舔嘴角，抬手一指，「少爺，老奴覺得這丫頭不錯，梨花帶雨方有滋味！」

  章章身體微僵。

  一切，似已註定。

  沉寂中，谷地轉折處步出一抹黑色，青年樣貌普通至極，眸子卻如大海深不可測。

  「好熱鬧！」

  冷淡聲音，清晰傳入所有人耳中。

  章章驀地轉首，映入眼帘的雖是張陌生面龐，可步履間神態舉止……不會錯，是他，就是他！

  心底湧出喜意，她急忙行禮，「參見……大人。」

  章家等人及對面魔修，臉上同時露出幾分古怪，築基修士而已，難道還能改變此刻局勢。

  戾雲魔臉色一變，陰冷眼神落到黑袍青年身上，轉身在梁太祖耳邊低語數句。

  梁太祖眼神微亮，閉上眼深吸口氣，停頓一會睜開眼，嘴角微翹露出笑意，「好熟悉的味道，咱們又見面了。」他左右掃過，「大師在何處，當日教誨之恩，本郎君一刻不曾忘卻啊。」

  黑袍青年面無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梁太祖微笑，「不知道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不如去我營帳坐下來，好好談談。」

  黑袍青年淡淡道：「梁太祖，正、魔會盟於此，是高層意志的體現，即便你身份尊貴，若做出破壞會盟之事，必然也會付出代價。今日地位得之不易，你考慮清楚。」

  梁太祖笑容更勝，「你好像知道很多，但只要將你們全部留下，誰知道是本郎君所為？」

  黑袍青年抬眼看看對面老叟，「你可以試試。」

  老叟緩緩抬頭，氣息瞬間凌厲，無形鋒銳似可撐破天地！

  梁太祖盯緊秦宇細微表情，抬手，「海叔。」

  老叟低頭重新變得不起眼。

  他微笑，「身為大師弟子，我總要給你些顏面，今日之事你既然插手，便就此結果。但本郎君真的越來越討厭你，所以你日後最好不要被我遇上，否則我必定殺你。」

  魔道一行轉身離去。

  咻——

  破空聲中驚虹狂飆而來，落下露出章成祖身影，焦急道：「章章，你沒事吧？」

  章章眼一紅，強壓委屈，「多虧寧秦前輩出手相助，魔道修士已被驚退。」

  章成祖眼露遲疑，「寧秦道友？」

  秦宇有些無奈，為何他遇上的，都是些辨識能力超強之輩，點點頭，「在下的身份，還請代為保密，寧某尚有些事情，告辭。」眼神在顧靈兒身上微頓，轉身離去。

  章章欲言又止，看著他背影，眼神略略迷茫。相貌雖然普通，可人品、修為皆是上上之選，不動聲色驚退魔道強者，更顯威嚴。這樣的寧秦，於少女懷春時出現，殺傷自當驚人。

  章成祖一切收入眼底，臉上綻開笑容，在他看來今日寧秦出手，足以證明他心中所想……關鍵的是，章章並不排斥，若能成就一番姻緣，於章家於女兒自身，都是天大幸事。

  不知為何，章成祖突然想到曾與章章有「口頭婚約」的小子，心頭曬然一笑。

  他女兒現已是霓裳門真傳弟子，三年修行便入築基，資質一流貌若天仙，如今終遇良緣，鄉野小子何德何能，妄圖與章章成就姻緣？

  章火已將事情告訴他，本還覺得太冷酷些，此刻倒覺得正該如此！他章成祖的女兒，可不是誰都有資格惦記的。

  ……

  戾雲魔神色不甘，「少爺，那小子雖改頭換面，但他身上烙印氣息絕不會錯，儲物袋就在此人手裡，今日良機您為何不將他拿下？」

  梁太祖以手抵額，淡淡道：「你覺得，以他築基修為，憑什麼敢在我面前放肆？尤其，海叔還在。」

  戾雲魔悚然一驚，「您是說，那位大師已成就元嬰？」

  梁太祖點頭，「哪怕只三分可能，我也不能冒險，否則元嬰怒火，足可將你我燒成灰燼。」

  「可是……」戾雲魔欲言又止。

  梁太祖微笑，「儲物袋在他手裡，魔體材料就跑不掉，正、魔會盟其間有的是機會將他殺死。不過這件事，我們需要站在受害者一方，若他主動來殺我反被殺死，哪怕他老師真的已成元嬰，也無法對我出手。否則，即便他是元嬰境，也要面臨我魔道不死不休追殺。」

  戾雲魔瞥了眼深海魔，心悅誠服道：「少爺英明！」原來，深海魔已效忠少爺。

  也是，少爺乃魔中之魔，血脈、潛力、心性、手段盡皆絕佳，大有機會成就魔道聖君。

  這樣的人，自然值得追隨。

  「屬下即刻去查此人行蹤！」戾雲魔匆匆離去。

  梁太祖突然道：「海叔？」

  深海魔語氣平靜，「方圓百里內，沒有元嬰。」

  梁太祖微笑，「很好，一切按原計劃進行，此事後我要魔道年輕代中，再無人可與我相提並論！」

  ……

  會盟如期而至。

  陡峭谷地兩側，被開鑿出大片看台，正、魔兩道觀戰修士，遙遙相對而坐。

  儘管彼此克制，可無形氣息散發，依舊如洪柱直衝九天，攪動風雲色變。

  後方正、魔大軍氣勢凜然，眼神齊聚藏風谷。

  戰鬥開始了。

  第一場。

  梁太祖位置並不起眼，轉身道：「去吧。」

  後方黝黑修士起身，恭謹行禮，「家中妻兒，拜託少爺了。」

  梁太祖沉聲開口，「魔道不會忘記你的奉獻。」

  黝黑修士腳下一踏沖天而起，眨眼登上戰台，咆哮，「魔道撼山魔，金丹七層修為，誰來一戰！」

  低沉聲音帶著金屬質感，席捲全場。聯盟觀戰台，幾位大人物輕輕皺眉，扭頭看來。

  姜元浩解釋，「聯盟決定會盟地，出戰次序則由魔道做主。」他轉身，認真道：「苦兄，魔道來勢不善，你定要謹慎！」

  苦厄低頭露出九顆香疤，雙手合十，「為南國億萬生靈計，貧僧定會傾盡全力。」

  聯盟高層紛紛拱手。

  南國並無佛宗，苦厄乃外界傳道苦行僧，一身佛法修為高深莫測，高風亮節冒此大險，自令人欽佩。

  平平一步邁出，無半點法力波動，苦厄落到台上，肅容高宣一聲佛號，「魔道入侵造下無邊殺戮，定有業報加身，須知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撼山魔大笑，「我魔道殺戮天地，本就應天地殺劫而生，要我放下屠刀，便殺了我!」

  轟——

  魔氣沖天而起，滾滾如濃煙，陰森、冷酷氣機，橫掃八方。一聲巨響，谷底赤色石頭崩碎，裂紋肆意蔓延間，撼山魔如暴走蠻牛直衝而來。所經地面承受不住恐怖壓迫，紛紛破碎迸濺，似被無形大筆自上而下划過。

  苦厄雙手平舉向前一拍，佛光憑生千百佛陀虛影浮現，每個都瞠目怒視，作伏魔狀！

  撼山魔撞入其中，似與群山對碰發驚天轟鳴，一尊尊佛陀崩潰根本無法抵擋。他勢如破竹周身煞意驚人，似太古大魔碾壓萬物。

  聯盟觀戰台上，二代們一片驚呼，眼神震駭隱有驚懼，不料撼山魔如此兇悍。

  姜元浩等神色平靜，非但沒有慌張，眼眸深處反露喜意。表面看撼山魔大占上風，可破損佛陀卻未消散，而是不斷快速重聚、再現，撼山魔殺入其中，同樣落入佛陀層層鎮壓。

  佛宗功法本就耐性驚人後勁強大，以粗莽霸道撼山魔出戰，魔族先天就有不足。

  這一戰若無意外，贏定了。

  姜元浩等面露笑容。

  下一瞬，他們豁然起身，笑容僵在臉上。

  「哈哈哈哈！」撼山魔狂笑，「禿驢，既然你想度化本魔，就隨我共赴黃泉吧！」

  他身體生生拔高近尺，皮膚下血管暴起，肆虐、混亂氣機破體而出。

  轟——

  驚天巨響大地崩碎，方圓里許皆塵揚沖天，兩側崖壁裂紋叢生，無數石頭墜落。

  轟隆隆——

  似悶雷滾滾。

  聯盟觀戰台，高層們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