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如果你活著回來,我就嫁給你。如果你死了,我就給你守一輩子
2024-07-11 12:55:59
作者: 茶苜
咸陽郡。
信送到秦先生手裡,他把信揣進袖中,推開門,藉口說出去買些字畫,自打封黎笙一行離開,確定沒有人發現他們後,這些人又搬回了閒雲寨。
一路經過一排排正在加緊練武的私兵,那些人見到他都恭敬的抱拳行禮。
秦先生挺直脊背,溫和的擺擺手,廣袖長須,盡顯一派文士風骨,
路過大當家的住處,只見一個眉眼暴躁的青年,青天白日之下拽著一個女子胡來,青年見到遠處走來的秦先生,訕訕的鬆開握著女子腰的手,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軍師這是要去哪?」
秦先生眼底掠過一絲鄙夷,面上恭敬的笑道:「一時手癢,想去山下尋摸些字畫。」
大當家知道這些個讀書人平常就愛買個書畫什麼的,也沒在意,不過掃了眼一旁勉強算清秀的女子,砸了砸嘴,煩躁道:
「軍師不是說等時機到了咱們就帶著這些人打殺進京城,奪回我蕭家的皇位,這些個兵都訓練這麼久了。京城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秦先生心中已經懶得不屑了,這蠢貨又開始做夢了!
他面上依舊恭敬地垂著眸,熟練的安撫:「大夏兵強馬壯,在沒有足夠實力之前我們不能貿然行動。主子知道大當家辛苦,在京里幫忙給您挑了兩個模樣出挑的花魁,過幾日便會送過來。勞煩大當家稍安勿躁。」
大當家聞言眼睛一亮,想到以往送來的那些女子,心口便是一陣火熱,只覺背後幫他的人真是處處周到。讓他提前體驗了把昏君的生活。
秦先生出了閒雲寨,進城後來到一處偏僻的二進院子。手指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門,屋裡傳出一抹溫潤好聽的男聲:「進。」
秦先生輕輕推門走了進去,這是一間書房,窗前站著個穿月白色錦袍的青年,雖只一個背影,卻給人通身貴氣之感。
秦先生只飛快看了眼,便恭敬的跪下:「太子殿下,京城來信了。」
男子聞言轉過身。眉目溫潤清絕,他聞言眉梢一動,上前虛扶了把秦先生,語氣溫和:「先生快請起,孤早說過,先生為孤如此奔波,平日不必行這般大禮。」
秦先生覺得自己受到了重用,受寵若驚地站起身,從袖中掏出信:「這是一個時辰前收到的。」
男子接過信,在對面書案前坐下,拆開,一目十行的看完,幾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而後湊近燭台邊點燃,看向下首的秦先生時,眸中是壓不住的喜意:
「孤安排在東宮的替身傳來消息,陛下以中毒昏迷,肅王封黎笙如今又生死不知,京城已盡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如今是帶兵進京的最好時機,準備一下,不日出發。」
消息來的太突然,秦先生竟一時沒緩過神來,他們為這一天已經準備了五年,原本以為還要等上許久,卻沒想到會這般順利。
男子站起身,輕拍了下秦先生的肩膀:「先生快回去準備,等事成後,先生便是我大夏的功骨之臣!」
目送著秦先生神情激昂的離開,男子也就是刑七撣了撣衣袍,刻意模仿的溫潤神色褪去,手中摺扇隨意一扔,從後門騎上馬,出城來到一處環境清幽的別莊。
他放馬兒自己去吃草,也懶得再繞路走正門,手臂一撐輕輕翻過面前的高牆,落地時幾乎無聲。
坐在石桌前看書的衛澈聞聲轉頭,見他又翻牆進來,也沒說什麼。待瞧見他穿著的這身衣服,蹙了下眉。
刑七見到衛澈,面上也沒什麼多餘表情,只淡淡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兩人雖是父子,可衛澈天生性格清淡,即便心裡有再多感情,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來。而刑七則是不怎麼在乎。
見刑七要走,衛澈淡聲說了句:「你娘現下在廚房,說要給你包餃子。」
刑七聞言,面上平淡的神色一緩,眸中含了些暖意,說了句「知道了」,便轉步去了廚房方向。
衛澈看著他快步離開的身影,面色雖依舊寡淡,心裡卻浮起幾分欣慰,他合上書站起身,也跟著往前走,只是想到他查到的事,他抿了下唇,在原地站了許久。
刑七踏進廚房,遠遠聽到女人輕緩的聲音:「這樣擀對吧……這個不好……麵皮太厚了,包的餃子不好吃,棲兒肯定不喜歡……」
刑七推開門,只見衛夫人拿著擀麵杖站在桌前,雙手笨拙的學著一旁僕婦擀麵的動作,而顧丹雪則圍著圍裙站在案板前熟練的剁著肉餡。
衛夫人聽到動靜抬頭,瞧見刑七進來,明顯很高興,趕忙放下手中擀麵杖,「棲兒今日怎提前回來了?先坐,娘給你包餃子吃!」
低頭看著手裡揉的亂糟糟的麵團,一時又窘迫的低下頭。
沈明嬌雖然用催眠幫她抹除了部分記憶,可她瘋了這麼多年,病情拖得太嚴重,即使如今好了,短時間內,腦子也不可能與常人一樣,
平時反應有些遲鈍,且害怕見到生人。
刑七抿了抿唇:「我來吧!」
說罷舀了瓢水洗乾淨手,拿過僕婦手裡的擀麵杖。
衛夫人更加手足無措:「你去幫丹雪切菜,我馬上就會了……」
刑七看了埋頭認真切菜的顧丹雪一眼,見她白皙的指節都磨紅了,這姑娘一向實心眼,從不知道什麼叫偷懶。他揮手道:「你們都出去,交給我就行。」
顧丹雪放下菜刀,甩了下略有些發麻的手:「我沒事,一起弄才有意思。」見衛夫人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她笑道:「刑七擀麵,嬸子不如就包餃子?」
衛夫人大鬆口氣,沖顧丹雪感激的笑笑,便忙不迭和一旁僕婦學著包餃子。
刑七看了顧丹雪一眼,顧丹雪沖他笑笑。沒人比她更了解衛夫人如今的心態。衛夫人最怕的是不被需要,什麼事都不讓她做,她心裡反而會更不安無措。
不多時,衛澈也推門進來,他看了忙活的幾人一眼,什麼也沒說,自覺的挽起廣袖寬袍,坐在灶前開始燒火。
廚娘們看著氣質如謫仙的男人手中抓著柴火,再看這男俊女美的一家子,不由面面相覷。
這些個有錢人真奇怪,放著一大堆下人不用,偏要自己動手做飯!
在四人的忙活下,半個時辰後,餃子出鍋。許是自己親自動的手,幾人都吃了不少。
吃完飯,刑七對幾人道:「殿下托我辦件事,我要離開一陣子。」
衛夫人一愣,小聲猜測道:「是軍營里的事嗎?是不是很危險?」
兒子的失蹤一直是衛夫人的心結。加上青瑤從中作梗,當初沈明嬌為了安撫她的情緒,在用催眠抹去她的部分記憶後,便告訴她,她的兒子戰死沙場了。
因此之後刑七出現,她便以為是刑七僥倖逃過一劫,而刑七過去的那些經歷也不好告訴衛夫人,便由著她誤會下去。
所以衛夫人一直以為刑七如今在軍中效力。
刑七笑著安撫,意有所指道:「沒什麼危險,去抓一個小偷。」
衛夫人雖然腦子反應慢,卻也知道,若真是普通小偷,哪用的著軍中人出面!不過她並沒有因為有可能的危險而出言阻止,她雖會擔心,可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人生,做父母的不能覺得不好就一味干涉。
她只道:「你既然從了軍,保家衛國便是你的職責,不管你要去做什麼,只要不是違法亂紀的事,我們都支持你,」
看著衛夫人眼中全然的信賴驕傲,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發自內心的驕傲。刑七一時只覺得心口漲漲的。
半年之前,他還是太子的替身,那時他已暗中解了嗜心蠱,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逃走。可經歷的太多,他只覺得什麼都沒意思,原以為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後來他遇到了顧丹雪,又找到了親生父母。
看著盆中手法各異的餃子,此時他方覺得,這世間雖有許多黑暗泥濘,卻也不乏諸多暖意。
「不過安全第一,娘還等著你和丹雪早點成親,好幫你們帶孩子呢?」
顧丹雪不好意思的站起身:「你們先做,我去洗碗。」
刑七輕笑一聲,不等她動作,率先把碗收拾好。
……
天色已晚,刑七送顧丹雪回院子,剛走沒幾步,顧丹雪感覺一側手掌被一隻滾燙的大手握住,她沒有掙脫,只是紅著耳朵看了眼四周,小聲道:「有人在看我們。」
刑七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挑眉道:「怕什麼,這莊子裡的人不都以為你我二人是夫妻嗎?」
顧丹雪白了他一眼,可對上他一雙含笑專注的鳳眸,她自己先不自在的別過了臉,
自從兩人表明心意後,私下裡,這男人的情話一套一套的,卻又並不讓人覺得油膩。
顧丹雪掃了眼他身上這件月白色的錦袍,皺眉道:「你今日怎麼穿成這樣?」
刑七隨手幫她拿掉頭上的落葉,「不好看嗎?」
自然是好看的,刑七長相擺在那兒,又是天生的衣架子,這件月白色錦袍襯得他貴氣溫潤,只是他性格不羈隨意,為了圖方便,往常最喜歡穿短打或是勁裝,
顧丹雪卻抿著唇搖頭:「一點都不好看,醜死了!」
見她努力繃著一張秀氣的臉,似乎在說我真的很生氣,一雙眼睛卻實在裝不出氣勢來,他沒忍住點了點她的鼻子,輕笑著點頭:「好,以後我的衣服但憑姑娘做主!」
明明是哄她開心的一句話,顧丹雪卻是認真的思索分析開了:「……還是算了,我不怎麼會挑衣服。」
「沒事,我長得好,穿什麼都駕馭得住。」
顧丹雪一噎,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厚臉皮的人!
很快便到了顧丹雪的院子,刑七摸了摸她的頭:「我得離開一陣子,你沒事就在莊子裡逛逛,我最多一個月後就能回來。」
顧丹雪攥住衣角,抬起頭直直看著他:「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
她不傻,從見他穿上這身衣服時,看著他周身陌生的偽裝,結合沈明嬌一行人的一些異常舉動,她便猜到了大概。
刑七離開去做的事,極有可能一個不慎丟掉性命,可她並沒有開口阻攔,因為她壓根阻止不了,她只是一字一頓認真的說:
「如果你活著回來,我就嫁給你。如果你死了,我就給你守一輩子。」
顧丹雪說完這話,見面前男人沒什麼反應,剛準備轉身回屋。身子猛然被人抱住,他抱的那樣用力,像是要把人嵌進骨血里,頭頂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
「傻不傻,一輩子那麼長,怎可輕易妄下承諾!」
顧丹雪乖乖任他抱著,也不反駁,只目光堅定地看著他。
刑七沒再說什麼?只靜靜擁著她,享受這短暫的離別時光。
顧丹雪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稍稍仰頭便能看見他形狀完美的薄唇,她短暫發了一下呆,
男人眸光一暗,聲音低沉帶著蠱惑:「乖,閉上眼睛!」
顧丹雪不明所以,聽話的閉上眼,
下一刻,唇上一軟,男人不再克制,俯身狠狠吻了下來。
……
一刻鐘後,刑七經過主院,衛澈將人叫住:「跟我出去走走。」
掃見他面上未退的紅暈,沉聲警告道:「你們還沒成親,不可作出逾矩之事,你是男子沒事,你得為人家姑娘想想!」
刑七難得有些窘迫,輕咳一聲轉移話題:「…沒有。您找我什麼事?」
說話間,兩人已走出前院,衛澈正了臉色,明日我跟你一塊回京。
刑七並不意外他會這麼說:「父親想必已經知悉了所有事情。」
衛澈神色難看的點頭,從當初沈明嬌點出清瑤的身份時,他便有了些猜測,直至偶然看到刑七穿上錦袍後,幾乎與太子一般無二。
可沒等他開口,刑七想先拒絕:「您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也應該清楚,一旦太子的身世揭開,世人會怎麼看您?」
畢竟歸根結底,太子是衛澈的親子,世人若知道了,會怎麼看他?
衛澈平靜道:「我知道,可這一切都因我而起。」
若他當初再小心點,提早識破青瑤的陰謀,如今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刑七反問他:「可皇后呢?」
一句話,讓刑七瞬間沉默下來。若太子身世大白,最先被口誅筆伐的便是皇后以及其母家,世人會說衛家野心勃勃,混淆皇室血脈,妄圖讓自家後輩登基。
……
刑七連夜去了閒雲寨,點齊人馬,掛上前朝皇室的旗幟,從咸陽郡一路出發北上。